《爬出棺材后[盗墓]》茶千两

14、炎帝岭（十四）

　　随着老蛇慢慢靠近，阵阵浓重腐臭的血腥味飘来，生化武器似的渐渐包围他们。

　　程九低头捂住口鼻，强忍胃里翻江倒海。

　　“小九，”景泰没回头，双眼仍警惕地盯住老蛇，轻声问：“你包里还有黑驴蹄子没？”

　　这句问话提醒了程九，出发前景泰就在她包里塞了两只黑驴蹄子防身，对付这种尸毒发作没多久的活粽子，差不多一只黑驴蹄子就能解决。
　　如果解决不了，那就两只黑驴蹄子。

　　事不宜迟，程九取出黑驴蹄子递给景泰，景泰立刻上前一步，挡住老蛇的去路，迅速和他扭打起来。

　　周匀见状，拉着程九退后几步以免被波及。

　　“卧槽，周匀，你不够意思啊……”
　　话未说完，阴风扑面，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向景泰迎面袭来。锋利的指甲险险划过鼻尖，景泰矮身一躲，趁机将电棍刺中老蛇腹部，刺眼蓝光在他周身闪烁，顿时抖如筛糠。
　　景泰趁着喘口气的空当接着说：“这都不来帮我？”

　　程九抬头看向周匀，他神色平静，掀了掀眼皮：“甬道太窄两个人施展不开。”

　　活粽子是无知觉的，电击发抖也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用电棍维持不了多久，况且，人体具有传导性，很容易伤及自身。景泰咬牙，抽出电棍，转而拿着黑驴蹄子怼向老蛇嘴里，可还未到嘴边，老蛇双手紧箍着景泰的手腕，一人一粽在黑驴蹄子的两边奋力僵持着。
　　景泰有些顶不住：“靠，那就别怪我改注意，我不同意了！”说话同时，他迅速瞄了程九一眼。

　　这话程九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们是不是在她睡着的时候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在这当口，她绝不会让景泰一个人应对活粽子。
　　狭窄甬道里，就算没有枪，也有办法帮忙。
　　程九抿唇，冷光在明眸中闪过，五帝钱夹在两指之间，甩手飞出。空中划过一道曲线，五帝钱如利刀般齐齐削断老蛇的手指，最终“叮”一声没入他身后墙壁中。

　　“啧，”周匀也开始动作。他面色微变，眯了眯眼，靠近几步对景泰说：“你先让开。”

　　景泰侧了侧身：“黑驴蹄子给你。”

　　周匀勾唇，干脆利落：“用不着。”
　　在景泰撤出的刹那，他迅速错步闪身到老蛇背后，弓腿对准老蛇的腰椎狠狠一踢。“咔”一声轻响，老蛇以诡异的姿势不自然地向后仰。

　　程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椎骨，仿佛那里也跟着隐隐作痛。

　　紧接着，腿刚刚点地，周匀就又飞跃而起，面色肃然，手肘一抬。又是“咔”一声脆响，老蛇的颈椎被折成直角。随着大力的惯性，老蛇身子一歪，直直撞向西南面墓墙。

　　咕咚，程九咽了口吐沫，摸上自己的脖颈。恩，脑袋还在。

　　“谢氏降魔法？”景泰似乎看出些名堂。

　　程九不禁侧目，景泰解释说：“我也是听人说的，谢家内部祖传密法，先卸腰椎，再击断颈椎，管他什么粽子都再无法动弹。虽这法子简单粗暴，但若没有强悍的武力输出一般人驾驭不了。想不到这密法还能传外人？我以为只有姓谢的才会呢。”

　　话音落地，周匀堪堪站稳，气息微喘，胸腔一起一伏。他抬了抬下巴勾唇挑衅似的问向景泰：“同意么？”

　　景泰唇角抽了抽，连连点头：“同意同意同意。”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程九一头雾水，茫然地歪着头问：“师兄，你同意什么啊？”

　　景泰神色复杂地揉了揉她的脑顶：“小九，你可要争气啊。”

　　“还跟我有关？！”程九撑大双眸。他俩到底搞什么鬼？

　　“没什么，别听他乱说，”周匀瞥了景泰一眼，招手：“过来搭把手。”

　　“你要干嘛？”景泰叉腰。

　　“刚刚老蛇撞墙的声音不对，我怀疑这面墙后面是空的。”
　　说着，周匀和景泰一人一侧拽一只手臂，将老蛇尸体从墙体里用力拔出来。

　　程九回忆一遍，周匀说的颇有道理。和弹西瓜一样，实心的声音发闷，与之相反则类似空荡荡的回声。

　　况且，这面墙后，不就是几个小时前用五帝钱算过的方向吗？
　　她关切地凑上前瞧了瞧，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周匀刚刚完虐活粽子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他力道之大，仅仅老蛇的惯性，就把墙壁嵌出个人形大洞！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手电光关掉。

　　漆黑的甬道里，一束笔直的光线从墙壁大洞的裂缝中透过来。周匀将手放置在裂缝前，隐隐有流动的空气在其间游走。

　　景泰回头，冲程九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

　　程九也松口气，总算没砸了自己落霞山第一神算的招牌。

　　洛阳铲接连几铲子凿开，“轰隆”巨响，微风裹着植物的清香灌进来。

　　景泰当先一步靠近洞口，同时把程九和周匀挡在身后，面色沉沉：“我先进去看看。”

　　“你小心些。”程九只来得及嘱咐一句，就见景泰已动作敏捷地蹿出洞外。

　　程九也好奇地向洞外探头。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在她额头上。
　　“等景泰探完路我们再过去，”周匀警惕环顾四周。两人挨得极近，只要程九微微偏头，额角就会蹭到他的下巴。
　　周匀此刻的注意力集中在洞外，他放下手，拧眉：“这里面……不太像主墓室。”

　　的确，一般主墓室因常年封闭幽暗，弥漫着发霉和腐朽的气味，有的墓室四周设有长明灯。但即便长明灯燃烧至今，也不该是洞外那样的自然光。
　　程九理了理额前碎发，心中微微一沉，可按照寻龙定穴和五帝钱推演，洞外明明就该是主墓室。否则，再找不到合适的穴眼庇佑子孙后代。

　　除非，墓主人真的断子绝孙？

　　“暂时安全，你们进来吧。”景泰在洞边向他们招呼说。

　　钻过洞口一庞然大物的阴影笼罩在头顶，程九抬头望，怔住一秒，不禁咋舌：“这，到底是哪啊？”

　　这座比之前祭坛处还要宽阔高大的洞窟中，两座巨型神像坐落在洞窟中央。约二十层楼那么高，只见从他们的脚下一路向上望，一神举规，一神持矩，二神都人首蛇身，蛇尾互相交.缠。
　　星星点点的阳光从洞窟顶端透过土壤的缝隙照射下来，一束束阳光笔直落在神像上，光斑随着时间游走，像温柔的细雨洒向地面。仰头望去，那些光点好似黑夜中的漫天星辰。

　　“伏羲女娲？”周匀也在极目远望。

　　“没错，我们就在伏羲女娲神像的身后，”景泰领着周匀和程九沿崎岖小径绕过神像底座：“而墓主人，在神像的正面。”

　　神像下生长着无数不知名的杂色花朵和郁郁葱葱的小灌木，刚刚打开洞穴时闻到的清香多半就是从这些植物上散发出来的。
　　放眼望去好像误入谁家后花园。

　　直到绕到神像前的神道上，道路豁然平坦而宽阔，每隔几步两侧就分别排列着文臣武将或是神兽的雕像庄严肃穆面目狰狞如凶神恶煞，在昏暗的光线下，甚至还有些渗人。

　　三人举着手电筒，紧挨着，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向神道尽头。

　　在神道两侧的最后一组雕像旁，程九脚步微微顿了顿，伸手勾住景泰的手腕，将手电光照去：“师兄，你看，这里也有镇墓兽！”

　　景泰小心靠近，用洛阳铲仔细敲了敲，松口气：“没事，真雕像而已。诶，对了，”他偏头看向周匀：“兄弟，我看你不像新手，以前有遇到过这样镇墓兽没？”

　　周匀垂眸思索一番，摇头：“墓里常遇些灵异鬼怪的事，但这种镇墓兽却是头一次。我觉得应该是墓主人用特殊手法特质的，”他用手电光照亮神道前方延伸的汉白玉台阶上：“你们看！”

　　石阶顶端，宽阔的汉白玉平台上，也恰恰就在伏羲女娲神像脚下，一四足两耳黑陶方鼎映入眼帘，牛角形把手，表面雕刻着双眼炯炯凸起的饕餮纹，手电光晃过时竟似眨了下眼。

　　程九最先反应过来：“神农药鼎？”费劲千辛万苦，折损一多半人，总算找到。可惜黄老板永远看不到了。

　　“应该没错，就是它。”他们来找的就是这东西，若把它带回落霞山好好研究，没准儿能延长程九的命。这么想着，景泰立刻蹿上台阶。

　　“等等，”周匀急急叫住他，走到旁侧将光照向药鼎斜后方，面色冷峻：“小心后面还有东西。”

　　程九和景泰也绕到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药鼎后身还有黑乎乎一团。看侧面像是个人双腿盘着躬身打坐，乍眼一看，和药鼎差不多高。刚刚或许就是因此才被药鼎挡住视线忽略掉它。

　　“墓主人！”程九和景泰异口同声。

　　三人轻手轻脚地走上台阶，离得更近些才看清，药鼎背后果真正盘坐着一具身上披着残破的锦衣，黑褐色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双目紧闭面容安详，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干尸。

　　程九见景泰躬身凑近干尸不知在琢磨什么：“怎么了？有新发现？”

　　“根据他身上的服饰，头上的发髻，以及……反正就是各方面可以判断，”景泰直起身子摸了摸下巴：“他一定是个男的。”

　　程九白他一眼：“这我也知道。”

　　“小九，你出息了！”景泰惊喜地竖起大拇指：“怎么看出来的啊？”

　　绣口吐出一字：“胸。”虽然干尸一只手抚在胸口上，但也看得出来不同于女人的平坦。

　　景泰讶然，张了张嘴：“……恩，没毛病。”

　　“药鼎里有字。”周匀把手电叼在嘴里，腾出手用手机拍下照片，剑眉微蹙，嘴里含混地说：“……是夏篆。”

　　箭步靠近，景泰趴在鼎边，借着周匀的手电光，凝神翻译：“姜氏旁族偶然巧得赤红血珠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