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炎帝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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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稳定下来后，浑身的力气仿似被抽干，程九靠着墓墙神情呆滞地看着景泰和周匀处理黄老板和黄夫人的尸体。古墓潮湿又阴气重，是极好的养尸地，人死后如果不及时处理，容易发生尸变。
看着他们忙前忙后的身影，程九的视线渐渐模糊，脑子昏昏沉沉，隐约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又听不真切。
“……进甬道之后没多久，我就发现你们都不见了。”景泰用柳条做的绳子把黄夫人的尸体绑紧：“可我们走散的时候没听到一点动静，我也没追上老蛇。”
“那条甬道恐怕整体就是机关，”周匀把尸体装入尸袋：“你是后来才又遇到黄老板他们的？”
“恩，”景泰直起身子，用湿巾擦了擦手：“我听到动静赶来时，黄老板已经伤得奄奄一息了。”
“现在就剩我们三个，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周匀接过景泰递来的湿巾问。
“除了被黄老板雇佣外，我们来这其实还要找一样东西，”景泰顿了顿，回身向程九走去：“我听小九的。”
周匀也跟过去，见程九双眸紧闭，软趴趴地靠墙缩成一团，眼中闪过一抹柔色，轻声说：“她睡着了。”
“小九？”景泰蹲下.身，摇摇程九的肩：“醒醒？”
程九身子一歪，顺势倒在景泰的腿上，一巴掌拍去他搁在肩膀的手，嘴里嘟囔：“唔，别吵。”
“让她睡会儿吧，从进墓就没休息过。”
景泰眼巴巴地看着周匀在他们对面找了块空地坐下。他们睡的睡，歇的歇，而他——景泰低头瞄了眼睡得正香的程九，又垂眸看了看已经蹲得发抖的腿。
双手轻轻捧着程九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伸腿换了个姿势，再把程九放下，见她没被折腾醒，景泰长吁一口气。
他再抬眸时，见周匀正凝视着程九的睡颜神色温柔不知在想什么。他眸色狡黠，斜眼瞧着周匀，笃定说：“你喜欢她。”
阿嘿，咱师妹招人喜欢，他这个做师兄的可得好好帮师妹把把关。
周匀只是微微挑眉抬眼，云淡风轻地问：“有意见？”
心里准备一堆说教的话，瞬间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景泰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你喜欢我妹子，恩，当然挺好的。”
墓道里再次陷入静谧。
半晌，景泰才斟酌着又开口：“你喜欢，当然没问题。但你要想进一步接近她，就必须得到我们的认可。”
“你们？”周匀平静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意外。
“程九上面包括我在内的六位师兄师姐，”面对周匀探究的眼神，景泰心虚地摸摸鼻子说：“别这样看我，这是我们六个一起决定的。”
“三年前，曾有个声称喜欢小九的渣男伤害过她。唔，差点害死她。我们费尽心血把小九勉强救回来后，一致决定凡是接近小九的男人都必须经过我们的同意。”景泰神色坚定，同时小心观察着周匀。
周匀沉默，神色黯淡不知在想什么。
景泰自己也觉得这个决定苛刻了些，他曾用这个条件帮忙pass掉好几个小九的追求者。毕竟要六个人都点头实在有点难。就算周匀放弃，他也理解。
“……好。”周匀抬眸，漆黑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嗯？”景泰回神，周匀刚刚说了什么，他没太听清。
“没问题，”周匀点点头，颇认真地问：“你同意吗？”
“额，我？”景泰第一次就这个问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毕竟之前那些人都放弃了：“其实，只要小九喜欢，我就没意见。”
周匀微微勾起唇角：“多谢。”
“嗯？”景泰斜眼瞧他：“你就这么笃定小九会喜欢你？”
周匀笑而不语。
景泰顶看不惯他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就是长得帅点吗？不就是能打吗？有什么了不起！就算小九真喜欢他……那也是小九有眼光。
“切，走着瞧。”他瞥了一眼周匀，冷声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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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无话，又歇了一阵。
正当景泰意识逐渐模糊，倚墙点头进入梦乡时，腿上的重量忽然一轻。他睁眼，茫然地看着侧坐在身旁的程九。
“睡醒了？”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周匀察觉到异样也睁开双眼。他见程九仍眸光涣散整个人怔怔的，不由得唤一声：“小九？”
程九眨眨眼，这才回神，拍着胸口轻吁一口气，揉了揉额角微囧地说：“刚刚做梦梦见只大粽子。”
“噗，你没把我们当粽子就好。”景泰揶揄她。
程九撇撇嘴，不甘示弱：“也不知道谁当年半夜饿得把黑驴蹄子当猪蹄啃了，害得大师兄背他下山去医院催吐。”
“啥？”景泰惊了：“这事连你都知道？”
“当然，这都早就是落霞山不公开的秘密了。”程九明眸狡黠。
“咳，”景泰干咳一声，忙转移话题，正色问：“小九，现在黄老板和黄夫人都死了，就剩我们仨。你有什么想法？是继续走还是想办法退出去，我听你的。”
“退出去的话，不说别的凶险，单就走那条让我们分散的甬道，就够呛能找回原来的路，”程九敛眸，想了想：“如果沿地下暗河走的话，也有出去的希望，但是河面上……”她顿了顿，想起在河边所见的恐怖场面：“我亲眼所见，成百上千只小镇墓兽刚刚孵化。”
景泰惊讶地张了张嘴，微微泄气：“那这么说，就算我们现在活着，也未必出得去？”
程九摇咬了咬唇：“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了，不如继续走下去看看？”万一找到药鼎或是赤丹珠呢。
“也只能先这样了，”景泰点点头，转向一直没开口的周匀：“那周匀，你什么打算？”
“我的任务是保护黄老板。他虽然死了，但你们还在，”周匀瞄了一眼程九，继续对景泰说：“我和你们一起。”
周匀偷瞄的眼神被景泰眼尖地迅速捕捉，他微微眯眼，视线在程九和周匀两人之间扫过，耸耸肩：“随你。”
休息过后，三人围坐一堆重新制定行进路线。
景泰摊开从黄老板身上取出的地图，在上面点了点：“根据我们之前遇到过的种种机关和墓室来看，我们应该在这。”他所指的已经是地图的边缘，临近河道，其他一片空白。
很明显，还有一大片区域没有画在地图上。或者说，绘图人根本就没走到更深入的墓穴。
“啧，”景泰摸了摸下巴，眉心微拧：“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吧？地图上根本没画主墓室，后面的路只能由我们自己推测了。”
不用景泰说，程九就已掏出三枚五帝钱，闭眼默念后，随手一掷，三枚五帝钱叮叮当当地落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静谧的甬道中。看着地上的五帝钱，程九目光微凝。
景泰关切着问：“怎么样？”看她这神情，难道有问题？
“本卦为损，变卦为益，险象环生。”程九说完，抬眸看了看景泰和周匀，见他们神色淡然，便放下心，继续解卦：“虽然卦象显示不太顺，但危与机相辅相成。走西南方向，或许会有收获。”
“西南……”景泰看着手上的指南针，蹙眉：“西南方向不就是你们过来时的路吗？”
程九与周匀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们来时并未遇到其他岔路。而程九在推演上向来算得准，五帝钱已经明确告诉她方向，相信这次也不会出差错。
秀眉微蹙，程九凝神望向一眼望不到头的漆黑甬道。
“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再去那边转转，或许我们刚刚来得太急，遗漏了什么。”周匀起身背起背包。
按照惯例，景泰当先，程九跟着，周匀垫后。三人仔仔细细在甬道中搜寻一遍，直到甬道拐向其他方向。
“怎么会……”程九回头站在甬道中央，心中隐隐慌乱。一路走来，并没发现机关或是暗门暗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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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九不甘心，正打算再走一遍，却听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三人心中一凛，周匀错步将程九挡在身后，暗暗握紧短匕，指节泛白。
极目远望，甬道尽头，拐出一道人影。
程九低声提醒：“来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景泰借着手电光伸长脖子张望：“我怎么没看见？”
程九并未搭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甬道尽头，目光紧紧攫住正一步步挪来的人影，双眸撑大。来人血肉模糊，双腿僵直一步一挪蹭着地面，两只手臂不自然地摇晃着。要不是他肩上挂着残破的冲锋衣布料，她差点认不出来。
“老蛇？”程九困惑出声。
师傅曾讲过，活人被粽子咬后，要么死，要么尸毒侵体变成活粽子四处咬人。他这样子明显尸毒发作。可是，白粽子是她和周匀看着觉醒的，而且已经被周匀砍了。
难道，这个墓里除了白粽子以外还有其他大粽子？
人影走到手电光范围内，景泰和周匀也看到来者真容，不禁都倒吸一口气。
他怎么变成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炎帝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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