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棺材后[盗墓]》茶千两

12、炎帝岭（十二）

　　“师兄！”程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景泰身边，扶着他找块空地坐下。

　　“小九，”景泰细细地打量她，见她虽浑身湿乎乎的，被汗水沾湿的发丝妖娆地贴在脸颊上，衣服也磨破许多，但精神状态不错，也并未见到明显外伤，便不禁松口气：“你没事就好。”

　　“和你们走散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和周匀在一起，幸好有惊无险。”
　　说话的功夫，程九抬眸望向周匀。

　　只见他飞速追上镇墓兽，一脚踏在身侧石壁上，另一脚腾空，随即旋身，眨眼间，半斜着身子双脚皆踏石壁，而后，用力一蹬——
　　一道寒气逼人的银光闪过。
　　周匀纵身跃上镇墓兽的后背，短匕狠狠插入镇墓兽后脖颈。力道之深，呼吸间连匕柄也没入大半。

　　“嗷！”鲜血喷涌，镇墓兽吃痛，嚎叫着发疯似的狂甩身子，显然是要把周匀从它后背甩下去。

　　周匀一手握紧它背部鬃毛，一手抽出短匕，又瞄准一处，刺下去。
　　看样子，只要不被甩下去，就完全占据上风。

　　不过，程九心里却暗暗担忧。镇墓兽的伤口愈合能力极快，即便把它戳成筛子，它也能恢复成毫发无伤。而周匀体力有限，就算他再强，也是个人类，长时间下去必定要遭镇墓兽的反击。

　　她环顾四周，镇墓兽怕白粽子头，可刚刚周匀把它扔出去之后，那东西滚哪去了？
　　“周匀！”她素手指向镇墓兽斜对角的手电光盲区：“头在那！”

　　周匀迅速抽身，从镇墓兽身上跃下，直奔白粽子头。

　　“刚刚，飞过来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景泰这才反应过来诧异地问向程九。

　　“是颗白粽子头，我们在一个墓室里碰到了白粽子。”程九淡淡地补充说：“好像镇墓兽很怕白粽子。”

　　“所以，”景泰目瞪口呆：“他就把那玩意从白粽子身上砍下来了？”能有这等身手的也就周匀一人。

　　程九不置可否。

　　不管怎么说，白粽子好歹也是个刚刚觉醒的凶残粽子，死了还被分尸，啧啧，粽生坎坷。
　　景泰沉默几秒，望着周匀矫健的身影由衷感叹：“狼人啊。”

　　她、就、知、道……
　　程九扶额，不过这种事，她也要慢慢习惯，毕竟以后是要和周匀在一起的。

　　这时，周匀迅速蹿去斜对角，而镇墓兽紧随其后。他刚刚捡起白粽子头，一股腥臭阴风贴着他的颈边刮过，汗毛倒竖。他双膝一弯身子矮半截，长腿向后扫去，同时，将白粽子头向刚刚阴风吹来的位置一怼。
　　他眸光一凛，微微侧头，见白粽子头刚好塞进镇墓兽的嘴里，便顺势狠狠向上一拳，打在镇墓兽的下巴上。

　　咕咚。
　　白粽子头被镇墓兽咽下去了，利牙也崩掉半块。
　　镇墓兽撑大双眼怨恨又不可置信地瞪他。只见他浑身僵在那一动不动，从腹部开始石化，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连头部也化成石块。

　　程九正低头帮景泰包扎掌心，等她再抬头看去时，那镇墓兽已经与他们在石门处见的另外一只真石兽一般无二了。

　　周匀健步走来，景泰向他竖起大拇指：“哥们，好本事！”

　　周匀微喘着点点头：“你们都没事吧？”

　　“那条甬道太邪乎，和你们走散之后，我和黄老板他们也走散了。我倒没事，就是黄老板……”他捡起手电照向倚坐在墙壁旁出气多进气少的黄老板：“他伤得太重，恐怕，凶多吉少。”

　　手电光照处，黄老板脸色灰白，半阖着眼，半边身子被啃食得模糊，鲜血淋漓，仅剩的一只完整的手托着被扯出小半的肠子。

　　借着手电光，程九扶起昏倒在黄老板不远处的黄夫人，一连喂了她几口水，她才悠悠醒来。

　　“嘤，”黄夫人睁开眼，茫然四顾：“程小姐？我、我在哪？”忽然想起什么，她望着昏暗灯光中勾勒的镇墓兽影子，惊恐大叫：“啊！怪、怪物，要吃了我们！呜呜呜!”

　　“黄夫人，没事了，它已经死了。”程九温声安慰，轻轻拍拍黄夫人的肩膀和脊背。面对这个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人，不由得心生同情。不是哪个女人都能跟着盗墓的，走到这没死没疯已经不容易。

　　“死了？”黄夫人脸上挂着泪花：“那，老黄呢？”

　　程九侧了侧身，将被她挡住的光线让出来。手电光照处，黄老板倚着墙不知死活。

　　“老黄，老黄你怎么了？”黄夫人的眼眶再次湿润，双手双脚并用向黄老板爬去。

　　程九见状，忙扶着她走到黄老板身边，又退回景泰一侧，给他们夫妻留出说话空间。

　　许是听见黄夫人的声音，黄老板微微睁眼，有些意外，虚弱地开口：“……素媛，你没死啊。”

　　“恩，我没事。老黄，你也不要死好不好？”黄夫人抚上黄老板苍老的面颊。

　　“……这两年，我待你怎么样？”

　　面对黄老板极近温柔的神色，黄夫人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把我从农村山区带出来，给我锦衣玉食，还有那些在鹰国的吃穿用度都是你来安排。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现在的生活。跟了你，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所以，你要怎么报答我？”

　　黄老板的声音好似落石，砸进黄夫人的耳中，她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

　　黄老板半耷拉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蛊惑般柔声说：“素媛啊，陪我好不好？”

　　“我……”腹部突然穿心般疼痛，黄夫人微微低头鲜血染红插在她身上的刀柄。她不可置信地抬眸：“老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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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九坐在景泰身侧边休息边细细盘算。黄老板是活不成了，但黄夫人除了惊吓过度，身体状态还好。接下来的路，只要别再走丢，有景泰和周匀这两个武力输出，还有她来照顾黄夫人应该不成问题。

　　而黄老板的死会对黄夫人产生多大打击，她回到住处后要怎么生活，都只能看她自己了。虽说是被迫的，但进古墓走这一遭再出来，往后的日子多半会不一样了。

　　程九不禁留心观察着黄老板那边。

　　呜咽声忽的戛然而止，黄夫人身体一顿，无力地歪倒在地。
　　黄老板凄惨地笑起来，那笑声在古墓里回荡，盘旋在头顶，忽尖忽沉，异常诡异。许是牵动到腹部伤口，笑声一滞，“噗”，黄老板咳出口血。

　　景泰、程九和周匀三人迅速赶过去。
　　“黄老板？黄夫人？”景泰蹲下.身，将两指放于黄夫人鼻下：“黄夫人死了？！”刚刚程九扶黄夫人起身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呵呵呵呵呵。”黄老板边笑边吐出口中鲜血，一脸得意而满足的样子甚是渗人。

　　程九眼尖，一眼就发现插在黄夫人肚子上的刀，冷声质问：“你杀了她？！”

　　“呵呵呵。”黄老板斜眼瞥她一眼，只笑不答。

　　“为什么？她对你哪点不好？她那么害怕，还跟你下墓，无微不至照顾你，而你！你反而却杀了她？！”程九眼中像是冒着火，就在刚刚她还在想着帮黄夫人做打算，没想到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尸骨，还是死在最亲近人的手上！

　　“她是我老婆……咳咳，”黄老板咳出一大口血，脸色又灰了一层：“她就应该陪我上路。”

　　程九大吼：“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怒气如火山爆发般喷涌从她心底直冲向脑顶。

　　然而黄老板已经合上双眼，手无力地垂下，胸口再无起伏。

　　“你说话啊！”程九气得踹他一脚：“刚刚不是还有力气杀人吗？”
　　她不禁想起刚从甘木棺材里醒来时，大师兄说她是被正和她热恋的前男友杀掉的。她当时不解，明明相恋，怎么会下得去手？而现在她有点明白了，杀人是不能用正常理由解释的。
　　尤其亲手杀最亲近人的，都是畜生！黄老板、还有她那个前男友，都是畜生！

　　得不到回应，心中气愤无法纾解，程九忍不住用尽力气又踹一脚：“装死吗？起来说话！”

　　“小九！”景泰起身肃容出声制止：“他已经死了。”

　　程九抽抽鼻子，咬着下唇沉默片刻才恨恨地说：“便宜他了。”

　　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细腕，结实的胸膛挡住她看向黄老板的视线，另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程九怔怔地看着他指尖上沾着的水花，才惊觉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流过面颊。

　　她抬眸，视线模糊中望见周匀眼底复杂神色，心情稍稍平复了些。“我……”嗓音沙哑得有些说不出来话。

　　“别哭。”他温声说。

　　“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程九垂眸，最好别让她遇见那个前男友，否则，她绝不让他好过！

　　景泰闪到两人身侧，扯开周匀握着程九的手，硬生生地把周匀挤到一边，拍拍程九的肩膀：“妹子，放心，回去之后哥陪你报仇。”

　　“切，”程九白他一眼：“你连那个渣男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

　　“啧，还不信我？”景泰下了决心：“我帮你诓徐青窑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周匀默默地站在一边听着，面色复杂，提到“渣男”两个字时，全身一僵，颇心虚地偷瞄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