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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去找小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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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一向是个注重养生的老妖,他常常告诉自家侄儿,起得晚绝对不是因为懒,也不是因为头太大懒得动。
此刻他正呼呼沉睡着,梦里有片朦胧的白雾,雾的尽头是一段路,此刻似乎正有道急匆匆的身影跑来。
砰砰——
外头的大门被砸的铿锵作响。
梦中,那道身影更加近了,近了,莫名带来一股杀气。
熟悉的脸渐渐从雾气后显露出现,月辉银发,夹杂着两缕蓝,双耳尖尖而瞳孔金黄,额头上眉心间有道似月似金钩的印记,口中两枚森冷獠牙。
无支祁!
白泽被吓醒了,睁开眼。
猛然间,自己卧室的门却被哐当一声撞开。自家那个力大无穷却傻到掉渣的侄儿飞快窜进来,“外面有人在敲鼓,好可怕!”
眼看这只蛮牛就要钻进自己被窝,白泽头顶滋滋开始电光火石,将他击退了一米,“敲个头,是有人在拆门……”
等下……
……拆门?
“啊啊啊!!!”
连滚带爬出了卧室,白泽刚冲到院子,门已经被成功拆开,作恶的那人靠在船锚上,笑得露出两颗獠牙。
“哟,终于出来了?睡醒了啊?”
后头的爪索如本人般耀武扬威地悬在空中,衬得无支祁又多了几分不好惹的气息。
摸了摸自己的大头,白泽笑得和风细雨,“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何贵干呐?”
言语之间,忽略了被暴力拆开躺在地的两扇门。
“来看看你的脑袋里哪根筋不对劲。”
抽起身后的船锚,无支祁捏在手中,慢慢朝白泽走去。
“……什么啊?”
好歹也是个千年老妖,白泽硬着头皮问,假装自己一点都不慌张,企图拖延时间。
“我的屋子。”
只说了四个字提醒他,无支祁拎着重达四十万斤的武器,轻飘飘地像是小孩玩耍自己的玩具。
“……嗯,那个……”
哐当————
面前的地被掀开,青石板砖飞了足足三丈高,四处飞散。
“啊啊啊!住手,臭猴子!”白泽头顶不由被激起了几道闪电,朝着无支祁快准狠地劈了过去。
只是刚滋滋劈完,白泽就心生懊悔。完了,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是什么。
用船锚撑着地,无支祁缓缓抬起头,一头银发无风自动,他竟然在笑,獠牙大刺刺露出来,“很好。”
“要打架?”
“来呀!”
……
白泽觉得很难过。
半个时辰后,白泽被挂在了自家的房檐上。
无支祁拔下半绺被击得焦黑的头发,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下次再做这种事,我把你系到风筝上,让扫晴娘和乌灵放走。”
“呜呜呜——”
白泽并没有在哭。他只是示意在院子里绕了三圈还没发现自己在哪的傻侄儿,自己所在的位置。
夔牛好不容易将他放了下去,白泽喘着粗气,“跟……臭猴子打架,实在不划算……算了,走,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白泽总觉得没有几个比自己老的妖,很不要脸地忘记了打架时的痛苦,带着夔牛晃悠到了伯牙院子里。
骰子妖和鼓妖已经修好了无支祁压垮的地方,也很不自觉地蹲在了院子里,准备看完热闹再走。
“这是被打了?”
弈秋一眼看出白泽别扭的手脚姿势,拿扇遮着脸,光明正大地笑了笑。
“他把我挂屋檐了,嘶——肯定是最近跟着阿织混多了……”
屋里,伯牙和杏花妖正跟乌灵小声地说着话,这位找妈妈的小东西不依不饶,今天还带了个亮闪闪的玩意儿来。
“妈妈怎么还不醒啊,我刚和若叶一起挖了个夜明珠出来呢。”
“明天我们带她去青丘,或许,在那里能找的人治好她。”伯牙温和地说,摸了摸乌灵的小脑袋。
开心地扑棱了下半边翅膀,乌灵抬起圆滚滚的眼,巴巴看着伯牙,“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我保证不捣乱,不到处乱跑,也不会乱喷火哒!”
“……”
三秒后,伯牙无奈地点了下头。
无支祁没想到去青丘的队伍如此庞大,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拽着一起浩浩荡荡走了。
虽然战斗力很强大,但七八个万年老妖都围着他,突围确实是件需要时间和精力的事。
他选择妥协。
但是……
“为什么要我驮着她啊!”
娴婵打了个呵欠,觉得这只猴子一如既往欠打,“对女孩子能不能友好点,什么叫驮,背着不行吗?怪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只单身的臭猴子。”
“……话说回来,你去干什么?不在妖市做你的包打听了?”
无支祁被乌灵的羽毛拂得很痒,回头看,小家伙仍然欢欢喜喜地撒欢跟着,不时叫一句妈妈。
他觉得头有点疼。
“哦呵呵呵,河伯大人批准我去的,公费旅游。”
娴婵眨了眨眼,不再理会慢吞吞落到最后的无支祁,朝阿蛮走去。两人兴致盎然地讨论起了青丘能买到的化妆品。
背着一个人,无支祁手脚都有点僵硬,颈后能察觉到对方细碎的呼吸。眼看风伯和雨师旁若无人地从他身边掠过,头碰头说着话,发丝在风中交织到一起。
“……”
路经杏花村,休息一晚。
其实这群老妖怪走个八十天八十夜的都没有问题,是乌灵和若叶吵着要找小渔去玩,嗅见酒香的裴旻也矜持地表示走不动道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无忧谷去落脚。
山谷里,却没见到鲲的身影,只有湿润的水汽缠绵鼻端。
“咦,小渔呢?”乌灵腿短却跑得飞快,转眼间就将不大的山谷扫荡了一圈,“小渔不在,只有几个酒灵守着这里,还在打盹呢。”
“麻烦……”
无支祁随手抓了个酒灵起来,“小渔呢?”
短腿的酒灵无用地蹬了蹬脚,对上无支祁的脸,尖叫了声,“呜呜呜,小渔去接待她的新朋友了,等会就回来了!”
新朋友?
周围的妖都有些惊讶,小渔个性腼腆,从养育她长大的婆婆走了之后,就极少出无忧谷,认识的人几乎也是彼此都熟悉的。
这位新朋友又是何方神圣。
“我听说,洛阳城里最近来了许多不明来历的小妖。降妖司的人连日奔走,捉妖擒拿,说是什么大型诈骗团伙,小渔会不会被人骗了?”
娴婵舔了下嘴角,手里还捏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糖人。乌灵听见,仰头喷出一团火,“在哪里,我要去保护小渔!”
说完,踢踢踏踏地跑走了,半边翅膀扬得很高。
众人见状也追上去。这小东西虽然长得可爱,就是太能跑了,也极难控制。随口喷出的火团,都能烧个七天七夜。
无忧谷的深处,一座小木屋前。乌灵砰砰砰地敲着房门,“小渔在吗,小渔在吗,我是乌灵呀,里面有人吗?没人我就烧开了哦。”
紧跟在后的伯牙连忙将小家伙抱了下来———怎么跟无支祁一样,动不动就和门过不去。
白泽去敲门。与此同时,想到家里那两扇门,有点同病相怜的戚戚然。而罪魁祸首就在最远处,背着一人,还不忘握着他威风凛凛的船锚。
半晌,没有人回应。他转过去,面对众人,“不在。”
乌灵嘟着嘴,半边翅膀也垂了下去,被杏花妖从旁边拉住了那双小爪子,轻声安慰,“没事的,等会肯定就回来了。”
呜——
远处传来一声鲸的长啸,空气里开始弥漫水汽的湿意。入口处,小渔乘着鲸而来,脸上挂着少见的笑容。
看见站在家门口的一堆妖怪,她诧异了片刻,很快从鲸上跳下来,“乌灵!杏儿!你们怎么来了?”
“找你玩呀。”
乌灵又恢复了生气,拉着杏花妖骨碌碌围住了小渔,“酒灵说你去见新朋友了,真的吗?你们一起玩啦,捉迷藏去了吗?”
生平最大爱好是捉迷藏的乌灵和杏花妖一起盯着小渔,眼中亮亮的。
身后一群老妖怪顿时觉得,自己真的特别老。不明白这种运动的乐趣在哪里。
无支祁动了动耳朵,想到也爱玩捉迷藏的扫晴娘,眉头重重往下一压。背后的人却突然往下一滑,毫无预兆的,好像突然脱了力。
他不得不反手将人往上一搂,察觉到和自己背部接触到的地方都滚烫了起来,好像起了火一样。
本就生于淮水并长于其中的无支祁,感觉到略微的不舒服。同时,和一个不同性别的人这么亲近,他非常手足无措。
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想找架打的表情,尖尖的耳朵却红了个顶端,不安地动了动。
不得不扬声打断了三个小朋友的叙旧,叫杏花妖过来瞧瞧突然开始发烫的女妖。
他已经擅自下了结论,一路背着的这个,就是妖吧。或许是雪山上的红梅,或许是一尾漂亮的红色鲤鱼,化了形。
“她体内似乎有不净的妖魄,现在正沿着脉络横冲直撞,得快点去找涂山族长。”
杏花妖摇了摇头,退到一边去,等待无支祁的决定。
他垂眼看着被强行枕在乌灵小细腿上的女妖,不只是眼角,整张脸都是红的,似乎冒着热气。
回头看看身后的一群老妖怪。
白泽头太大,伯牙老是抱着他的琴,弈秋体内的人时不时冒出来,娴婵看上去没有干劲,风伯追着雨师在念叨什么,裴旻抱了一坛酒安静地看着阿蛮,阿蛮装作不在意,但是时不时回看一两眼。
无支祁决定不带上这群累赘,他低头,摸着鼻子“诶”了声,“小家伙,把你妈妈给我。”
不知怎么,乌灵有种面对大反派的既视感,将丸子头两边的吊坠摇得虎虎生风,“不!她现在看上去很难受。”
“知道难受你还不把她给我。”
“不!妈妈又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