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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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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朝。”殷似乎是回想了一下,才记起了傅云朝的名字,“这朵罂粟花,请你将它带去位于极北之地的隐泉,以道火将它焚为灰烬,再投入隐泉内的一口寒潭之中。”
看着殷手中那朵枯萎的罂粟,傅云朝眉头一挑,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你既三番五次要杀我,我又为何要帮你如此?”
“为何?”殷轻眯了眯眼,冰冷的目光中掺杂进了一抹戏谑——
同样冰冷的剑锋倏然架上了傅云朝的脖颈,那猝不及防的凉意令傅云朝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便听他言道:“只因你若不按我说的做,下一刻,就要成为我剑下的亡魂。”
“……”
傅云朝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的夹住长剑的剑锋,慢慢将它挪开自己的肩颈,笑道:“开玩笑……你的要求,我怎会不满足。”
「师兄,他欺人太甚啊!」
傅云朝暗中瞪了姜越一眼,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没有反抗的权力。更何况,他们这么有趣,自我十年前降服那头毒蝎后,已经没有遇上过这种挑战了。」
“那么阁下,你让我去北地,那你呢?”
傅云朝接过那朵枯萎的罂粟收好,问道。
殷静默了一会儿,转过了头。
“我不会离开这里。”
从傅云朝的角度看去,看不到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只能瞧见殷那如鸦羽般漆黑细密的长睫低垂着,遮住了他红瞳中的神色。
傅云朝一挑眉,又问道:“那你就不怕我一出乌镇,就将你的嘱托抛诸脑后,不再理会?”
殷只默默的转回脸,沉静的目光凝视着傅云朝的双眼。
其中意味不消多说,傅云朝就已败下阵来。
剑在脖颈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尝。
“……好吧。”
傅云朝只与他对视了一瞬,便丧气道:“行吧,那你在这里等我消息,我们这就出发。”
「师兄,我们真的要这么顺从他的意思?他不仅掌控着我的肉身,还几次欲杀你!」
“……你们?”殷微微皱了皱眉,疑惑道。
傅云朝解释道:“姜越是我师弟,他年纪尚轻,不懂世事。之前若是有所冒犯,我傅云朝在这里代他赔罪了。还望你看在我帮你去极北之地的份上,还他自由,我会将他带回宗门,好生教育。”
自己身为大师兄,即便再看不上这个傻师弟,也是能救则救。
“可以。”殷应允道。
“可……我师弟如今只是靠灵体苦苦支撑,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不日便要灵力耗尽而消亡……”傅云朝为难的道,“阁下可知晓有解决的办法?”
“啊!我不想死!”
这一次,是姜越焦急的出声。事关自己的安危,他不再躲在自己师兄身后,而是勇敢的站出来了。
“……”
殷半阖了眼,似乎在思索。
“ ‘绘灵桥’之法。”
“《绘灵桥》?”
傅云朝与姜越面面相觑,显然并不曾听闻这部功法。
“我以为这部功法的大名如今还广为流传……”殷见傅云朝与姜越的反应如此,又道:“但观你二人反应,恐怕已经失传。这样吧,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姜越迫不及待的问道。
“交合渡气之法。”
“???”姜越瞪大了双眼,微有些不敢置信,“交合渡气……不就是……双修?”
殷轻轻摇了摇头,道:“双修可同时提升两人的修为。交合渡气,只可从此人身上获取,而无法给予。”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你缺失的是精气,双修只可提升灵力而非精气。因此,交合渡气与绘灵桥之法,自己选择一个吧。”
姜越乍闻这句话,顿时面色发青,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只因若是以交合渡气来获取精气,他便势必得是雌伏的那一方。先不论他自己是否愿意,便是以他如今这恐怖如干尸般的容貌,便不会有修士愿意与他……行那般之事。
姜越慌了。他仔细的想了又想,觉得此刻还能帮他的人,恐怕也只有傅云朝一人了。
如小鹿般潮湿无助的眼神抖索的望向了傅云朝,其中的祈求意味浓的几乎要化为实质。
傅云朝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面色一僵,勉强笑道:“……不用怕,师弟,绘灵桥之法,我必定为你取来秘籍。”
“不过这绘灵桥之法,我该去哪里寻呢?”傅云朝快速避开姜越求助的视线,转而看向殷。
“绘灵桥这部功法,其实流传甚久,但,应也已失传甚久了。如今再想要修习……”
殷组织了语言,将《绘灵桥》的来历娓娓道来。
“……在修真界,‘炉鼎’一说你们应该不陌生。”
“是的,因为被各界人士唾弃,现在已经没有人使用炉鼎了……这个说法,还是我是在书上看到的。”傅云朝不明白殷为何又说起炉鼎,但还是回想了一下,答道。
“恩。”殷微微沉吟,又道:“原本炉鼎之风盛行。炉鼎比之双修,又有一个不同之处:前面说了,双修之于二人都有莫大的好处,但一个炉鼎,却只相当于一个被圈养的奴隶,想使用之时便使用,不使用之时便做那些下人粗活,动辄得咎打骂。后来,便有一位炉鼎,开创了震惊当时的绘灵桥。”
“绘灵桥,顾名思义,它可在两人间建立一座沟通灵力的桥梁,不仅可‘吸’,还可以‘放’,即将自身灵力给予他人。两人互相传功之时,灵力又与天地共鸣,如同时刻修炼一般,愈发壮大。并且,在给予的过程中,灵力还可以转变为连普通人都可吸收的精气,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因此,建立桥梁的两人,只需要一位是修士即可。
“这位先士虽是男人,却身为一副极阴之体,正是被用作炉鼎的绝好人选。前期痛苦按下不表,开创了绘灵桥后,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很快跻身大能之列。后来,江湖事苦,他便退隐了。退隐之前,他言:‘只有与他体质同样的极阴之体,才能获得绘灵桥的传承’。我想,你们要寻到一位极阴之体,也许他便是手握绘灵桥功法卷之人。”
极阴之体,便是传说中在极阴之日,极阴之时,极阴之刻出生的人。极阴之体若修炼之法得当,便是绝好的体质,历来的极阴之体不止自身修为极高,其道侣往往也蒙受恩泽,拥有极高的道行。但唯一的问题便是,极阴之体太过特殊,以至于又名‘鬼体’,是最容易吸引妖魔鬼怪觊觎的身体。因此能够存活下来的极阴之体,着实不多。
“是谁?”姜越急切问道。
“那位大能姓庚。他留下传承时,封页即言‘每一位传人如要修习此法,定要易姓为‘庚’。因此,只要你们寻找到一位姓庚的极阴之体,就很有可能便是绘灵桥的传人。’”
「阿越,他这么清楚这些事,应与那位庚姓大能有不浅的关系。」
傅云朝表面上一脸认真严肃的看着殷,私底下却悄悄的向姜越传音。
「说不定他自己就是那庚姓大能。」傅云朝瞄着殷精致绝伦的侧脸,面上浮出一个貌似正经的微笑,心下却不动声色的传音:「曾是炉鼎……」
“那你这回却是猜错了。”殷冷冷的瞥了傅云朝一眼,打断了他的传音。他冰冷的神色让傅云朝心下一惊,立即收敛了所有表情,只老老实实的站着。
还未等傅云朝思考为何自己传音对方也能听见,就听殷拂袖道:“你们可以走了。”
傅云朝抬头一看,见殷面上的不愉之色根本不加掩饰,急忙道:“阁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开个玩笑。”
“妄言,是最大的不敬。”
殷摆了摆手:“走罢。待处理了罂粟花,你也不需要回来告知我。海阔天高地远,与君就此别过。”
那双红眸冷冷的扫过傅云朝与姜越的脸孔,眼神里浓浓的嘲讽中又夹杂上了一丝厌恶。
姜越在一旁还一脸茫然,就见殷已经缓缓的迈开了脚步。他虽脚步缓缓,身形却极快,大红衣袂一起一落间,眼看着其身形就要消失在逐渐明亮的日光中——
“等等!!”
傅云朝蓦地大喊道。
那人影却似并未听见,又或者是不去理会,就这么离开了二人的视野。
“师兄,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突然就走了?”
姜越迷茫的眼神转向傅云朝。傅云朝没有回答,只是扯开了一个微妙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他这是生气了却苦于不能和我动手,所以就跑了……怎么感觉……很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