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为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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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在前的萧逸仍是一身纹金黑衣，金冠束发，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眼。
“逸哥哥。”
听到萧澈的声音，萧逸回头，极为俊美的脸在看到萧澈后露出温雅的笑容，声音如同泉水清澈：“阿澈。”
“怎么不坐马车了？”
“马车里又闷又颠簸，就想出来看看。”
二马并驱，萧逸见萧澈被一男子圈在怀里，不禁朝着男子看了一眼。
呵，熟人。
“这位是？”萧逸问得不动声色。
没等萧澈开口，林阳便道：“回萧世子，属下是太子护卫，林阳。”
萧逸不禁又多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对着萧澈道：“本还想着路上会照顾不好你，却忘了阿澈是太子，多得是鞍前马后尽忠之人，如此我的顾虑似乎是多余了。”
“逸哥哥这话说得我好像多缺人照料似的…”萧澈挣扎着要下马，还向萧逸伸出了手臂，这意思就是要与萧逸共乘一匹。
林阳看着他的动作，但心中是不愿让萧澈过去的，这个世子并非善类。
不过萧澈却愿意相信他，林阳没办法，只好放开了萧澈。
不过他并不想距离太远，林阳放慢马匹速度，渐渐落在二人之后，视线之内，仍能看到萧澈二人姿势亲密，萧逸不知说了什么，逗得萧澈咯咯直笑。
林阳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情绪，或者应该悲伤，毕竟他与萧澈相识不过才半月不到便如此亲密，而他，数年陪伴，居然抵不上…
人都是自私的，林阳也不例外。
……
东地传来林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林阳他身体本就羸弱的母亲知道后当场晕厥了过去。
林将军战死的第二天，林夫人饮了砒霜，随林将军去了，对与林阳来说，那日的整个府中都是灰暗的。
林阳没哭，有多少人冷着面想看他林家的笑话，他知道。那些所谓的宗氏亲戚正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他。
如此，林阳就只剩下了一个亲人，不过没过几个月，唯一能庇护他的祖父也寿终正寝，驾鹤西去了，没了祖父，他们就愈发肆无忌惮。
祖父入棺时，他还是不哭，小小的身体固执地跪在棺材前。
林阳知道，只要他表现出一丝软弱，他便会被生吞活剥。
林将军清廉，战胜归来之后多少人来巴结讨好，却都被林将军拒之门外，连皇帝赏赐的金银也都拿去救济了贫苦百姓，除了皇帝赐的宅院，林将军几乎什么都没留下，不夸张的说，若不是林夫人勤俭持家，林阳可能连饭都没得吃。
林氏宗族一直不见起色，也与林将军不用亲眷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些亲眷都觉得林将军只顾自己风光，小人而已，从羡慕嫉妒到后来的怀恨在心，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那一群人记恨上了，觉得林将军府只剩下林阳一人，不足为惧。
大摇大摆地领人进了林府，美名曰：照顾林将军遗孤。
总觉得林将军家财万贯，所以在将军府搜刮不到东西后便恼羞成怒，也不管林阳是否仍是个孩子，伸手就打，边打边道：“究竟把钱放在了哪里？！”
林阳不说话，冷眼看着他，而后又换来一顿毒打。
人是有很多面的，明明上一次见面是还嘘寒问暖，和蔼可亲，下一次可能就会拳脚向相，恶声恶气。
谁知道那几日他经历了什么，反正自从那以后，那个总是爱吹嘘自己父亲多高大威猛，母亲多慈爱善良，平日总是笑嘻嘻的少年变得不爱笑了，不，是不再笑了。
将军府的物什一件一件的被搬走，母亲的梳妆台，林将军最爱的那一副字画，甚至连桌子椅子那群人也不放过。
最后一件东西是母亲留给他的玉扳指，那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可姑父绿豆似的眼睛利得很，撕开他的领口就把玉扳指夺了去。
那是林阳第一次反抗，他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与大人争夺东西，他冲了上去拼命地掰他姑父的手，也是第一次低声下气的求这些人：“姑父，你还给侄儿吧，还给侄儿吧…”
东西拿到了，其间，他的指甲把姑父的手也抓破了。
姑父看了看自己被抓出白痕的手，面容有些狰狞道：“我好心收养你，你个兔崽子居然敢伤我！”
搬东西的人都停下动作，放下手中的东西向林阳走来。
辱骂的声音在拳脚中被淹没，林阳紧紧护住怀中的玉扳指，看着地面，心想，千万别被抢去了。
这群人把平日里对林将军的怨怼愤懑统统发泄到了这个孩子身上，说是禽兽怕也比不过他们的无耻。
玉扳指还是被他们抢了去，不过他们没要，因为玉质太差，买不了几个钱。
他们将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正是响午，阳光照在溅起的碎玉上，莹润的光恍惚了林阳的眼。
他才十一岁，无依无靠不言不语。
林阳一点一点得把碎玉捡起，细细包在了一块破布中，然后塞进了胸口。
从那时候，他便发誓，一定要变强，一定要变强，只有变强，才能守护住他想要的东西。
————
梦醒惊起。
冷清的月光撒在屋内，四下寂静。
靠近西北的寒风冷得有些不近人情，透过窗隙钻入屋里，带走所有温度。
驿馆简陋，毕竟越往北人烟就越是稀少，要不是平日里不时有些远涉的官员，估计这处驿馆早就废弃了。
也不知殿下怎么样了。
林阳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套上衣服去了萧澈的房间。
驿馆里连块儿像样的炭都没有，下等的炭烧起来的灰烟又呛人得厉害，萧澈也没让底下人给他用上。
风雪灌进衣领，甚冷。
门前睡着守夜的奴才，刚听见脚步声，那奴才就醒了。
倒不是他有多警惕，只是这晚上太冷，一层被子裹住还挡不住冷风吹得骨头缝发疼，根本睡不着，“林公子这么晚还…”
林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奴才连忙捂住了嘴，对，太子殿下还睡着呢。
“殿下怎么样了？”林阳压低了声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奴才借着月光触到林阳的目光，吓得一抖，月光有些暗，他也不怎么能看清，看到林阳脸上可怖的刀疤，只觉得碰上了凶煞，结巴道：“回…回公子，太子殿下加了层被子，现在睡…睡下了。”
林阳点头，吩咐道：“你先下去，这里我守着，卯时烧上热水。”
奴才顿时感恩戴德，这么冷的天要是一直待下去，怕是要冻死人了。
忙不迭地点头，收拾好被子回了奴才的住处。
“林阳，是你吗？”屋内传来萧澈的声音，闷闷地好像是裹在被子里发出来的。
“是，殿下。”林阳回道：“打扰殿下了…”
“快进来，外面冷得厉害。”萧澈蹲在堆成小丘的被褥里，搓了搓冰冷的手。
林阳犹豫了一下，随即推门而入，转身关好门，免得冷风进来。
“太冷了，睡不着。”又渴还不想让外面的人来帮他倒水，他这副畏寒的样子绝不能让别人看到。
林阳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送到小丘似的塌边，“殿下喝些热茶暖暖。”
床褥间伸出半只细白的爪子，萧澈扒拉下头上的被子，动作幅度极小得低下头，脸上是微微享受的神色，热水流过干渴的喉咙，很舒服。
喝完杯子里的水才觉得身上有些暖意。
“这还没到西北就如此冷了…”萧澈重新蒙住头，生怕被子里好不容易攒的温暖流逝。
“刚开春，此处在西北边界，驿馆又设置不齐，自然就冷了些。”林阳放回杯子，“殿下还喝水吗？”
“不喝了，你把手伸进来。”刚刚接被子的时候接触到林阳的手，特别暖和。
“给我暖暖手。”
林阳没有停顿，跪坐下来手伸进了被子。
黑暗中，有什么细细索索地在被子里摸索，林阳垂着眼。
这种逐渐被靠近的感觉，让人心都热了起来，他很喜欢。
萧澈自从小就和他在一起，说是兄弟或许有些僭越，但也确实是这样，这样的情感有些微妙，这世间，萧澈是他最重要的人。
纤细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了的热源就直接钻了进去，林阳回握他的双手，细细地包在掌心里。
萧澈体寒怕冷他是知道的，这也是他尤其不想他来西北的原因。
虽然他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下这样的诏令，但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而他能做的就只有保护萧澈，不让他陷入危险。
为此，他将不顾一切。
奸诈的小太子把手指伸进他的指缝之间，如此就是十指相扣，整个手都被温度所包围，萧澈笑笑，更靠近了一些，“你会永远站在我这一边，对吗？”
“殿下为什么这么问？”
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吗？
“你只需要回答，林阳。”萧澈把他的手放在心口，“现在我只有你。”
这句话触动了林阳的内心最深处，他才是只有他了，“是的，林阳永远站在殿下这一边。”纵算与世人为敌。
“我只是…因为要去西北，有些害怕。”萧澈解释道。
是的，这是当然，毕竟他才十五岁，很难面对这一切，即便有他口中所谓的逸哥哥在身边。
“只要林阳在，就决不会让殿下陷入险境。”
“我当然信你。”萧澈借着月光看清林阳的脸，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可惜这个木头根本不懂。
“你要一直跪在那里吗？上来帮我暖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为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