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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凌殷带着顾濯一路七拐八拐,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安府的后厨。
      今日府内众人接忙着操办亲事,后厨的人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端着盘子进来又出去。凌殷四下看了看,径直朝厨房最里面走去,顾濯在身后一脸心虚地跟上。
      最里面的案几上摞着高高的蒸屉,凌殷揭开最上面的一个,里面是刚出笼的包子,她左右手各端了两屉塞到顾濯的手里。而后将几个小碟里的菜一股脑儿归置在一个盘子里。揭开锅盖,果见里面温着半锅汤,凌殷踮起脚尖从最上面的橱柜中摸出两个碗来,盛了汤招呼顾濯来喝。顾濯在一旁嘴里塞着包子,看得目瞪口呆,含含糊糊道:“我滴个乖乖,偷吃的都偷得这么理所当然。”
      凌殷端汤的手微微一滞,抬眼道:“谁同你说我这是偷了,这厨房里哪个人不认得我。”
      话音未落,从外面进来一个大娘,看见凌殷喜道:“哎呀殷丫头,今日实在是后脚跟打后脑勺,来不及招呼你了。你想吃什么自取了吃便是。”
      凌殷笑着应了,道:“常大娘费心了,您尽管忙您的,我就是来寻些吃的给我这饿坏的朋友。”
      大娘闻言,才注意到在一旁捧着包子的顾濯,道:“哎呀呀了不得了,近日周边几个城镇确实在闹饥荒。这位朋友想必是从北边逃荒来的吧,不要客气,殷丫头你看着点,别吃太快噎住了。”
      仿佛是为了应验常大娘的话一般,顾濯没想到自己现下的样子已经落魄到被人当成难民,一个气不顺就咳了起来。凌殷怕他呛坏了自己,忙从顾濯手里接过碗来,帮着拍了拍背,对常大娘笑道:“大娘快去忙吧,您对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常大娘又叮嘱了两句,端了两个盘子又朝前厅去了。
      凌殷抄起半截黄瓜嚼的咔擦咔擦,站了一会觉得腿酸,端着手里的盘子到了案角的一个旮旯,盘腿坐下。顾濯见了,也席地坐在旁边。两个人相顾无言,唯有使劲吃。不一会儿就干掉了包子和小菜。
      估摸着顾濯还未吃饱,凌殷准备爬起来再去案头拿点吃的,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双腿大约是窝了许久,一时失去了直觉,这一下竟是没站起来,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进来的是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年纪略小些的道:“新夫人说有些中暑反胃,命我寻些梅子来熬了酸梅汁送过去。”
      另一个年长的丫头道:“如今这时节,梅子倒是不大好找。若是实在寻不到,不如去前厅同少爷说一声,他最疼少夫人,必会想法子寻了梅子来。”
      小丫头闻言声音喜了几分,道:“少爷对新夫人真是好,如果哪天新夫人想要天上的星星,少爷怕也会为她摘下来。”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渐行渐远,凌殷心下有些奇怪,这几日虽说天渐渐变暖,但远远还未到热起来的时候,应当不至于会中暑。不知新娘子是不是有些别的不适,错当做是中暑了。
      正思索着,对面的顾濯抹了抹嘴,手捧着空碗可怜兮兮道:“我还想喝。”
      凌殷瞄了眼锅的方向,心不在焉道:“你自己去盛一碗便是。”
      “好嘞。”顾濯手一撑地站起身来,被扯了袖子的右臂上勉勉强强裹了那一管破袖子,用来遮住夜行衣。他掂起汤勺,又给自己盛了一晚,继续盘腿坐在原来的地方,看了看门外,又瞅了瞅凌殷。
      凌殷此刻正低着头用手指摩挲碗沿,顾濯见自己没甚存在感,不由砸吧了下嘴,开口:“虽说早晚天气还略微有些凉,但是若身子不适想喝酸梅汁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凌殷眼皮跳了跳,听出他话里有话,道:“想说什么说便是,承了我的情吃饱喝足也该说两句有用的了。”
      顾濯顺嘴接道:“那是自然,日后有机会定当回报。说来也是巧合,昨日我本来准备去新娘子家里,打听我那故交的下落,无意中听见那新娘子的贴身丫鬟小心跟她说:‘小姐可要仔细些,安府送来的嫁衣首饰中有一串珠子,上面熏着麝香。奴婢已将它收了起来,小姐可不能沾了那东西。’那新娘子闻言并未说什么,只是应了句知道了。”
      凌殷听得有些懵,一脸茫然道:“你说这个做什么?是想说魏小姐身子不适是因为那麝香?”
      顾濯偏了偏头,脸上有些尴尬,咳了咳继续道:“这么说吧,你可知道麝香有通经活血之效,入药是极为名贵的药材。可是有一种人却是沾不得的。”
      凌殷继续不明所以:“什么人沾不得?”
      顾濯忍了忍,似是豁出去了:“身怀六甲之人。也就是孕妇!”
      凌殷闻言瞪了他一眼,道:“这位兄台,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顾濯十分无辜:“酸儿辣女,我可没有瞎说。这魏小姐十有八九是有了身子的。”
      凌殷闻言默了一默,道:“不会的,安恪不是那样的人。”
      顾濯趁隙又干掉了碗里的汤,抿了抿唇,似是十分不忍道:“也没说是安公子的种,唉,我之前也同你说过,两月前,我的那位故交应当见过魏姑娘……”
      凌殷腾地就要站起来,不料脑袋却磕上了桌边伸出来的一角,当下撞地眼冒金星眼泪直飙。顾濯情急之下直接用牙咬着碗边腾出手去帮她揉脑袋。凌殷却不大领情,一巴掌拍掉了顾濯伸过来的爪子,呲牙裂嘴道:“喝够了没有,喝够了就赶紧走,还有正事要做。呲~”一边揉脑袋一边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桌角,朝外走去。
      顾濯拿下来嘴里的碗放在桌上,忙跟了出去。
      原路返回朝东院走去,凌殷脚步明显加快了不少。顾濯十分识相地没有再多说话,踏进东院后凌殷却突然止了脚步,顾濯一个猝不及防没刹住直接撞在了凌殷背后,凌殷却并未回头,而是略有些无措地看着前方,院中站着一个人,一身红色喜服还未换下,手上拎着一个食盒,听得有人进来回头看过来。
      是安恪。
      凌殷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讪讪的笑了笑,搓了搓手。安恪见进来的人是她,脸上浮起笑容,抬手示意凌殷过去。凌殷觉得自己从未在安恪面前这么别扭过,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怎得到后院来了,可吃过东西了?刚刚你还说要来与我一同喝酒,我等了半天你却不来。”安恪继续笑着,眉眼弯弯十分温柔。
      凌殷嗫喏着开口:“哦,吃过了。你来这里做什么,按礼数礼成之前你和魏小姐是不能见面的。”
      安恪道:“芝韵从早起便水米未进,刚刚有丫鬟来说她有些口渴,说要寻些梅子煮汤喝。我怕她空腹喝那梅子汁伤胃,拿了些点心来想给她。本来还琢磨让谁送进去,正巧你来了,就劳烦跑一趟了。”
      凌殷心里像是有一只啄木鸟突突地啄着,她不确定安恪是否知道魏芝韵有了身孕的事情,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开口询问。最后只得夺一般地拿过食盒,往里走去。
      一回头,顾濯却不知什么时候已不见了。想必是觉得自己一个男子出现在此处不大妥当,趁安恪没发现他时遁逃了。凌殷拎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又摸了摸身上那枚小令,抬手敲门。
      “梆~梆~梆~”三声响起,凌殷清了清嗓子:“魏小姐,安公子怕你饿坏身子,让我来给你送些点心吃。”
      听得屋内一阵窸窸窣窣,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梳着双环髻的丫鬟,是在魏芝韵身边贴身服侍的。凌殷踏进了门槛,小丫鬟又将门关了跟进来。
      屋里正桌两侧分别摆着两盏婴儿小臂粗细的红烛,是要等天黑了点亮,一直燃至天明。魏芝韵身穿大红色喜服,头顶着盖头,两手放在膝上,宽大的衣袖几乎遮住了整个手,只有微微一点指尖露出。开门的小丫鬟接过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取了一个点心给魏芝韵拿过去。
      凌殷寻了个凳子坐下,轻轻开口唤了声:“魏姑娘。”
      魏芝韵闻言,蒙着喜帕的头略略抬了抬,应了声,而后道:“是凌姑娘吧。”
      凌殷无暇琢磨魏芝韵为何立刻就知道自己是谁,心里一直想着如何开口询问玉质小令的事情。她右手缩在袖子里攥紧了那小令,定了定神,抬眼看过去:“魏姑娘近日可丢过什么重要的物件?”
      魏芝韵身子明显一颤,放在腿上的手指蜷起来抓住衣服,道:“未曾丢过。”
      凌殷伸出手来,将那玉质小令暴露在眼前,道:“魏姑娘不必隐瞒了,我今日就是还东西来的。”
      身边的丫鬟瞄了一眼凌殷的手心,低声喊了声:“小姐。”
      魏芝韵蓦地抬手掀起了盖头,双眼已是泪水盈盈,道:“凌姑娘从何处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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