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
潘奕有时候觉得慕夕瑶这个人神经太过敏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触动了他。
有时候又觉得他神经粗得简直可以当麻绳来捆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虽然他跟慕夕瑶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他还是看不明白他。一下子觉得自己比他自己还了解他，一下又觉得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
至少这个这样温柔的慕夕瑶，他从来也没见过。
“......我再给你扒，扒到你吃饱为止。管够！”潘奕就差手拍胸脯以示坚决了。
慕夕瑶抬眼看了看他，接着又敛下了眼神。
“是么。”
声音很轻，也听不出包含了什么感情，似乎并未把潘奕的话放在心上。
潘奕也不以为意。此时他心里正在琢磨两个词，眼波流转，水光潋滟。
忽然就觉得慕夕瑶刚刚看他的那一眼有点勾人。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也许说的时候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可这份情谊能保持多久不会改变呢。也许等你遇见了另一个更想照顾的人，也许只是等你厌烦了的时候。
慕夕瑶嘴角往上扬了扬，笑得有点悲伤。
是谁说的，当你想哭的时候就抬头看天，因为那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
真他妈的！说这话的那个人肯定没把吃饭的时候考虑在内。
难道要他一手抓馒头一手夹鸡肉然后45度角仰望天空？
慕夕瑶又好笑又好气，只好使劲睁大眼睛一眨不眨。
潘奕看看面前不再说话一个劲往嘴里塞菜、嘴巴鼓鼓的慕夕瑶有点疑惑，我妈做的菜有这么好吃？
“不用吃这么快，没人跟你抢。”潘奕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说不定慕夕瑶真的会成为一个因为吃饭而被噎死的人，到时候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可就无论如何也难辞其咎了。
“嗯。”慕夕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点模模糊糊的声音，不再往嘴里塞菜了，但还是使劲盯着碗里的菜，就跟一万年没吃过肉似的。
潘奕停下手中的筷子，不禁想也许他真的很久没吃肉了也说不定，不过不应该啊，这大过年的谁家还能少得了肉吃，要不就是老妈做的菜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把这些乱七八糟无足轻重的想法放在一边，潘奕起身去倒水。
看慕夕瑶吃得那样他都替他觉得噎得慌。
他没看见就在他转过身去的那一刻，一大滴泪水掉进了菜里面。
慕夕瑶使劲擦了一下酸胀的眼眶，然后迅速又拿起了筷子。
人的感觉有时候不可思议的灵敏。
潘奕倒水倒了一半，总觉得身后发生了什么，停住正在倒的水回过头，慕夕瑶还是那个姿势坐着，低着头，似乎一动也没动过。
摇摇头继续把水倒满放在慕夕瑶面前，“喝点水再吃。”潘奕笑了笑，“好吃吧？早知道你这么捧场我就多带一些了，你都吃了吧，我吃饱了。等我下次回去再给你带啊。”潘奕说着把剩下那几块扒拉了一遍，有皮的一一把皮咬掉，然后看着慕夕瑶吃。
“......嗯，好吃。”慕夕瑶不敢抬头，因为他觉得自己眼睛里的水又开始越积越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宿舍里的人也慢慢来齐了。数日不见,见面之后大家都难掩兴奋，互相讨论着假期里的趣闻，各人拿出自己带的好吃的凑在一起，边吃边聊，就算是晚饭了。
“哎潘奕，下来一起吃呗，你带了什么好吃的？也不分给大家尝尝。”徐磊过了一个年明显又重了几斤，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潘奕从被窝里往外拱了拱，在床头上露出一个头往下看，“还吃呢胖子，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你家里伙食不错嘛！”
“嘿嘿，是又长了几斤，不过这不开学了吗，吃咱餐厅的饭用不了几天就会瘦回去了。”回头往上瞅了瞅，他还没忘记他的初衷，“怎么，你小子还要藏私、吃独食啊？”
“唉，”潘奕满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躺回床上，“我倒是想！都吃完了，谁让你们来这么晚，半下午的时候我跟慕夕瑶就吃了晚饭了。”
“不是我们来的晚，你俩也来的太早了吧，商量好的？慕夕瑶带的什么？”徐磊最关心的问题还是吃的。
“馍馍，你要不要吃，这个没吃完。”潘奕嘿嘿笑了起来。
“......那算了吧。”
潘奕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两个身，宿舍里那么吵他也睡不着，一会儿又该去上晚自习了。
慕夕瑶这小子还真有特异功能啊，这样还能睡得这么香。潘奕闲得无聊，不自觉地侧过身枕着胳膊又打量起了身边的人。
还是这么白啊。啧啧！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长的，大男人长这么白干什么，简直是暴殄天物，像自己这样的小麦色才健康嘛。
再往前凑凑，仔细一看，没想到这小子睫毛还挺长。
潘奕心中一动，恶作剧地冲着那张脸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就看见睡着了的人眼皮跟着动了动。
屏住呼吸凑近看看他是不是醒了，却发现他的睫毛好像是湿的。忍不住伸手想确认一下，却有什么轻轻扫过他的手心，痒痒的，像蝴蝶的翅膀。
潘奕像被开水烫了似的一下把手收了回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慕夕瑶正在做梦。
梦里哥哥正背他去上学，六月的雨像面筋一样伴着轰隆轰隆的雷电，甚是吓人。哥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里跋涉，一会儿一个踉跄，一会儿差点摔倒，手里却还是紧紧抓着弟弟的腿。他尽可能地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紧紧贴在哥哥的背上，手里还揪着一块盖在两人身上的破旧的塑料布。
雨太大了，打伞根本遮不住两个人，只是塑料布看起来也是不顶什么用。两个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头发一绺一绺的，雨水顺着鼻尖、下巴往下淌。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其实他并没有关于这样的事的清楚的记忆，也没有人告诉过他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只是在自己的脑海里，隐隐约约有类似的场景。有时候是大雨之中艰难的跋涉，有时候是自己睡着以后被哥哥背回家中，有时候是幼小的自己耍赖、缠着比自己大了四岁的那个人让他背自己......
仿佛潜意识里觉得只要呆在你的背上，那就是天堂。
有时候慕夕瑶会怀疑也许根本没有这样的事，这些只是半路被抛下的自己心有不甘臆想出来的影象，充其量也就是骗骗自己，告诉他，自己曾被这样深爱过。
可在梦里的自己似乎也明了真相，知道有一天那个人会毫不留情地把自己推开，所以即使是趴在他的背上，心里还是那样的悲伤，不甘，绝望。
直到他挣脱梦魇醒了过来，那种心痛的感觉似乎还清晰可辨。
潘奕偷偷往这边瞄了一眼，发现慕夕瑶已经睁开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地盯着房顶。
他有点尴尬，“啊，这就快到晚自习的时间了。”
还好自己脑子转得快。
“哦。”慕夕瑶赖在被窝里懒懒地应了一声。
被子晒得很松软，裹着阳光的清香，拉过被子深深嗅了一口，真不想起啊！
磨蹭了一会儿，转头发现潘奕还在看他，慕夕瑶抹了抹脸，“我脸上有东西？”
潘奕眼神一黯，手指已经拂过慕夕瑶的下巴，“馒头渣。”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