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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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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屋舍中,只听得见潺潺流水声和清脆鸟鸣,白衣男子正阖眼打坐,面容清俊如玉。这屋舍乃他神力所化,凡人看不见也摸不着。
一道清亮的声音喊道:“好久不见啊贺兄!”
贺清迦睁开眼,笑容灿烂的碧衣人推门进来,正是在天界的好友舒羽。贺清迦问道:“怎么突然来我这了?”
舒羽答道:“我这不是在天界太闲了,下界来溜达溜达吗。本想去邬山的,凤璃那厮弟子太多,我嫌吵,便来你这了。”
贺清迦:“怕是让你失望了,我这里也挺无聊的。”
舒羽负着手在屋里溜达了一圈,答道:“看出来了。这镜山景色看着也就一般,你在此地一呆就是几年,不嫌腻得慌?”
贺清迦:“我在此处并非为了看风景。”
舒羽:“那是为何?”
贺清迦:“你有所不知。”
舒羽:“哦?说来听听。”
贺清迦:“我飞升之前,追杀一妖怪至此地,谁知那妖怪威力无穷,以我当时之力无法制服他,便用一古阵法将他封印在这此,封印了他之后我便殒命飞升。以那妖怪之力几年便会冲破阵法,我怕他再次为祸人间,便在此地等候。”
舒羽:“以你的神力,直接撤了阵法把妖怪放出来灭了便是,何必等他重出再杀。”
贺清迦:“这阵法乃是秘传古阵法,一旦封印,施法之人便不可再干涉阵法。”
“你还真呆得住啊,要是让我在哪个地方待几年我得闷死。”舒羽话罢打了大个哈欠。
贺清迦:“不过是换个地方打坐罢了。我偶尔也会去邬山探望师尊,或者是出去捉捉妖。”
舒羽打开窗子往外张望,远处河岸边有一小屋,以他的神仙目力可以清晰地看见远处,那河岸边有一汉子正拿着碗吃饭。舒羽稀奇道:“这鬼地方还有人住?”
贺清迦:“山顶也有人住。”
舒羽不可思议道:“正常人类跑雪山顶住?不嫌冷?”
贺清迦:“未曾注意,只知道是凡人。”
舒羽不禁打了个寒颤道:“我没飞升那会儿最怕冷了。”话罢,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舒羽:“人间的空气太浓稠,闻得我直犯困。”
贺清迦:“习惯便好。”当年他飞升后再次下界,刚开始也是犯困。
舒羽心想要不我先睡一觉再慢慢习惯,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个神仙,便没好意思说。他踱步到屋里的饰品架前。满目琳琅之间有一面古朴的镜子,散发着灵气。舒羽问道:“这镜子是何物?”
贺清迦:“闲来无事研究的仙器,可以把对方变成任何事物。不过只完成了一半,最多可以坚持一个时辰。”
舒羽:“可以啊贺兄,连仙器都研究得来。”
贺清迦:“你若是肯静下心,也做得来。”
舒羽摸着铜镜看了一会便清楚了用法,玩心大起。他佯作无事,转过身的一瞬间将镜子对准了贺清迦,将他变作一只麻雀。
贺清迦:“…….” 他真是太低估舒羽的幼稚程度了。
舒羽大笑着走过来,用手指弹了弹麻雀,嬉皮笑脸道:“贺兄,我看你成日打坐,太无聊,帮你找点乐子。”
贺清迦:“你就等着去凤璃那,被他徒弟们缠着请教问题吧。”
麻雀形态既打不了坐也做不了任何事,有点无聊,贺清迦便展开翅膀飞出屋子,飞向空中俯视着镜山。雪白的山四周围着树林,一条深色的河穿过。山顶一片灰色石瓦屋顶,能看见几抹艳色梅花。贺清迦想起舒羽所说,正常人谁住雪山顶上,心生好奇,俯冲下去。半空中能看见排列整齐的人正在练功,或是两人一组打得不可开交,有小孩有少年,边上一人手执长鞭,时不时甩开长鞭喝骂道:“没吃饭吗!照你这个样子这辈子也别想晋升,滚回去继续挨饿吧!”
贺清迦俯冲向一列小院,院内皆是种着腊梅,树下一张玉桌,贺清迦落在一堵隔墙之上。
右边小院里有一男子,身着暗色衣服,正在享受正午阳光。那男子望向麻雀的方向,弯下腰在地上拾着什么东西,待他抬起身来,猛然将一颗石子丢出,石子呼啸着飞向麻雀。
贺清迦迅速飞开躲避,紧接着第二、三、四、五颗石子接连飞来。
左边院子里的涅白,正坐在白玉桌边一手执茶杯,一手捧书。他耳朵一动,敏锐地捕捉到暗器呼啸着打出的声音,迅速判断了声音的方向,将玉杯掷出。茶水在地上留下一道水痕,“啪!”玉杯与空中的石子相击,应声而碎。
方才那男子见状,心道不好,忙解释道:“涅白!对不住了,我方才就是打麻雀练练准头!”对面没有回应,男子松了一口气,心知涅白这是没放在心上。
凭那男子的力道,足以将麻雀打伤,贺清迦险些被打中,那石子却被一杯子截住了。贺清迦望向发才掷出杯子之人,那人一身黑袍,捧着书坐在玉桌边,两条修长的腿叠在一起。方才他抬起的头还未来得及低下,他面容冷峻,尖尖的下巴却带着几分艳丽,右脸眉眼之间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眼神凉凉的。
贺清迦记下了此人面貌,展开翅膀飞回了山下屋舍中。舒羽见他飞进来,笑嘻嘻道:“呦!回来了。”待法器效力过去后,贺清迦恢复了真身。他冷冷望着舒羽说:“是你自己去还是我送你?”
舒羽赔笑道:“别!别啊。我就是开个玩笑,再也不敢了!我可不想去凤璃那听他徒弟唠叨。”
贺清迦:“看来还得我送你去。”话罢他不由分说的走向舒羽,抓着他瞬间消失在屋里,几秒钟后到达了邬山。
凤璃正悠闲地吃午饭,夹住了一块红烧肉,两神倏的出现,他手不禁一抖,红烧肉掉回了盘子里。凤璃不明道:“哟,你们这是…?”
贺清迦:“师尊,舒羽说他太闲了,劳烦您给找些事做。”说完这句,贺清迦便瞬间消失,回了镜山。
凤璃看见舒羽心虚的神色不明所以,说道:“来的正好,本尊有几个徒弟正值瓶颈期,你帮我带带。”
舒羽心想我还是回天界老实呆着算了。
涅白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去了膳堂。他盛好了饭菜,像往常一样坐到溯寒和雪青所在的桌子,安静地吃着。此时一红衣女子进了膳堂,她相貌妍丽,眼神明媚,整个人青春又娇俏,像朵怒放的月季花。她被阮兆照料的很好,虽在风场生活多年,阮秋还是出落得宛如小家碧玉。
“二当家。”
“二当家。”
阮秋所过之处身边的人们纷纷低头喊道,有几个人脸上还挂着红晕。阮秋盛好了饭菜,走到涅白那张桌子前,微笑一下坐了下来。膳堂内只有噼噼啪啪扒饭的声音,无人说话。
“白哥,这次任务可还顺利吗。”阮秋问道,声音娇艳清脆。
雪青心想白哥好像比阮秋小两岁多,没有说话,安静的吃饭。
涅白淡淡道:“风场规定,食不言寝不语。”
阮秋笑道:“那我这就去找我大哥,让他改了这规定?”
涅白知道阮兆极其宠溺这个妹妹,说不定真会允了她,便点头答道:“顺利。”
阮秋:“听说那张初武力高强极为棘手,你去之前我还担心,看来是我多虑了。”
涅白:“谢二当家关心。”
阮秋:“菜可还和你们胃口?明日我让老张捎些新鲜玩意回来?”老张正是住在山下的汉子,是负责采集食材之人。
溯寒:“不劳二当家费心,我们吃什么都一样,管饱就行。”
阮秋没话找话了几句,见根本和涅白聊不到一处,便不再说话,姿态优雅地吃完了饭,道声再见,便离去。
阮秋前脚刚走,膳堂里的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我说二当家往常都是下人把饭送进屋,怎么突然来膳堂了,原来是瞧上涅白了。”
“二当家真美,走路风都是香的。”
“他可是要飞黄腾达咯。”
风场第一条规定便是不可娶妻生子,不可与人生情。当年有个杀手与一女子私会数次,被阮兆发现,当着风场所有人的面一剑毙命。阮兆本人也遵守此条规定,如今三十五岁无妻无子,连固定的床伴都没有,皆是几次过后不再召见。
据说当年阮兆遭敌家灭门,阮兆带着四岁的幼妹四处漂泊,曾经从狼嘴里抢肉给阮秋补充营养。后来阮兆拜得高师,学了一身好武功,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他开始收人银钱□□,被师傅发现后逐出师门,阮兆带着阮秋建立了风场,收容甚是凄惨或是为世不容之人,进行严格训练,规模越来越大。
他当然不舍自己的妹妹孤独一生,但以她身份如何嫁得良婿,便有意让她在风场里挑一顶尖之人成亲。这是风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也有不少人为了阮秋拼劲浑身解数往上爬。
涅白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不做反应,继续低头吃饭。三人吃完饭走出膳堂,溯寒拍拍雪青的肩膀说:“下次回来给你带鲜乳酪。”“真的?”雪青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溯寒:“前提是你要在新手营名列前十。”他天资聪颖,学东西快,又肯努力,加以时日在新手营名列前茅不是难事。
雪青:“放心吧,没多久我就会做到的。我去练功了!”说着便跑开了。溯寒看着他狂奔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涅白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溯寒。溯寒敛了笑容,说道:“给我银票作甚?我不缺钱。”
涅白:“你姐姐的事花了不少钱吧。”
溯寒:“无妨,我有口饭吃就行了。”
涅白:“知道你缺钱,拿着吧。”
溯寒未加入风场之前,家中有一长姐一幼弟,姐姐早早嫁人。一日村子惨遭土匪洗劫,溯寒带着幼弟逃跑时二人失散,自此再无音讯,苦寻多年无果,恐怕不是被土匪杀了就是逃亡途中饿死。他姐姐在夫家日子也甚是难过,不但当牛做马,夫家还嫌弃她生不出儿子处处欺辱她。溯寒挣的每一笔酬金都给了姐姐,姐姐靠着溯寒给的钱在夫家情境渐渐好转,后来钱财积攒越来越多,姐姐拿着这些钱做生意,日子越来越恣意。
谁知姐夫整日花钱大手大脚,背着姐姐狎妓豪赌,败光了家财,姐姐气的当即要与他和离。那男人跪下痛哭流涕,说自己知道悔改,又说了一番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姐姐是和善之人,终是没忍心与他和离。溯寒听闻此事提着剑要杀了他,姐姐拦在他面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他还有三个女儿啊,你若杀了他我后半生便要孤独终老啊。”溯寒便作罢,填了亏空离去。
“谢谢你。”溯寒没有再推脱,收下了银票。
涅白:“不必谢我,当年若不是你把我带回来,我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溯寒垂下了眼眸,低声道:“那天看见你就想起了我弟弟,我没办法对你视而不见。他要是还活着,也是像你这么大。还有雪青那孩子,也和他像极了。”
涅白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知姓甚名谁,父母是何人,可有兄弟姐妹,如何与家人走散。他迅速将这些东西抛在脑后不再去想。这些年来他从未寻找过自己的出身,不想面对那个最坏的结果——自己是被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