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谋杀案[ABO]》夜月昼星

76、夜莺的歌声28

　　“喂！戴景天！你看那是谁？”
　　简珊一个人穿着肥大的睡衣像神游一般走出来。她脚踏着一双室内用的塑料拖鞋，没有化妆，脸色蜡黄，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憔悴了。
　　“她已经没有灵魂了。”段淑良喃喃的说。
　　这是一种受害者家属失去一切的状态，一般在凶手伏法以后出现。
　　简珊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她拿出车钥匙打开一辆停在地面上的黑色轿车。
　　“这车是刘文阳的，他每天开着车去上班。”戴景天说道。
　　“跟着她！她穿成这样想去哪？”段淑良对戴景天发号施令，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简珊将要带他们揭晓某件事的谜底。
　　为了不让简珊发现他们两个的行踪，戴景天小心的和简珊的车拉开一小段距离。简珊慢悠悠的开着车，看起来不像是着急去什么地方，倒像是在逛大马路。段淑良心里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简珊没有将车开出很远，而是绕着附近的街区、公园、小吃街转了几圈。
　　早上五点，一些需要到城市另一端上班的人已经起床赶地铁了。市内交通的发展让工作区域的限制减少了，可是也让一些人花在地铁公交甚至火车上的时间比想象的多得多。消耗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工作地点的人比比皆是。这些人共同的特点就是起的太早，以至于没有时间吃早餐。本应提供早餐的小吃街却因为时间太早没有人出摊。而公园还没有到开放的时间。
　　眼看着简珊的车在这些地方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到了一些工作地点离家近的人出门的时间。
　　简珊将车开回小区，停回原来的位置上，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上了楼。
　　“她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
　　“很难说。如果她没有发现我们，刚才绕了这么多圈她是想干什么？梦游？”戴景天问道。
　　他对简珊的了解完全局限于警局已经归档的资料。简珊每天深居简出，不太可能参与信息素的贩卖。
　　“简珊跟我说，这几个月她都没有出门，生活的必须品都是让老公买来的，害怕孩子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难道她在说谎？”
　　“这个时间刘文阳还没有出门，她家里有人。即使孩子回来也不会错过，她这样算不上说谎。而且，一岁的小孩是不会自己回到家的。”
　　“那她出门究竟是为了干什么？只是为了放风？那何必要开车。为了找人？现在这个时间不适合约人见面，正大光明的见时间太早，偷偷摸摸的见时间又太晚。”
　　“她究竟想做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绝大多数人会通过告诉别人的方式变得好受，然后秘密会传播。
　　他们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让别人知道的话，就算不上是秘密了。
　　“那我们怎么办？继续盯着？”
　　“你忙你的吧。我还要继续盯着刘文阳。”
　　“喂！你们风化科不会只有你一个科长在干活吧！怎么说也得找个人和你换班。”
　　虽然段淑良不太喜欢风化科的人……包括戴景天！但是只让他一个人熬着也太可怜了，他可不想见证警局第一个过劳死的人。
　　“放心！有的，只有今天情况特殊。不对……是昨天。”戴景天说完才意识到，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随你便！那我走了，有事情电话联系。”
　　段淑良想想，又转身加了一句。
　　“下一次不要单独行动，这是违反局里规定的。”
　　你一个天天单独行动的人告诉我，这是违反局里的规定？！！戴景天心里吐槽脸上微笑，还故作帅气的向他挥挥手。

　　和戴景天分开，饥肠辘辘的段淑良在已经开门的小吃街上吃了份早餐，一两生煎加一份牛肉汤。昨天睡的实在不舒服，现在段淑良全身关节酸痛，尤其是右边的肩膀。想起戴景天还要一个人在车里呆很久，他心里莫名升起了几分同情。
　　我管他做什么，又不是我的组员。
　　说起组员，段淑良思量再三，还是觉得去看看许玉成。他自己觉得丢脸，无颜见许玉成。许玉成觉得没脸见他。
　　一个拼命查案，一个闹着出院。可把冯英华和刘默忙坏了，现在小许又在医院里闹上了绝食。段淑良再不出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进门时，许玉成正低着头看一本小说。听到有人开门进来，也没抬头。
　　“厉害了你！好几顿不吃饭还能看书。过几天你就能羽化登仙了吧。”
　　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明明想安慰小许。现在他一定更难过了！段淑良对自己的表达能力感到绝望。
　　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生小许的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沾染上了令人生气的语气。
　　“老大！我要出院！我要去抓住梅洛斯！”
　　许玉成放下书，决绝的看着段淑良，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外面的警察那么多，需要你一个受伤的人去逞强。你是怀疑其他警察的能力吗？”
　　我难道不想抓住梅洛斯吗？如果能抓住他，我还会在这儿？
　　“不是！可是老大！我一定要抓住梅洛斯！不然我怎么对得起金哥。”
　　“错！大错特错！我们要抓梅洛斯是因为他罪大恶极。即使他伤害了我们不认识的人还是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我在这里讲什么大道理，这些话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从我成为警察那一天起我就知道！可是老大！王瑛是为了救我才吸入有害气体的。如果我当时没有晕倒，他就不用先捂住我的嘴……”
　　许玉成低下头，眼睛里溢满泪水。
　　“唯独这件事，我没法原谅自己。如果我再有用一点点，王瑛也不会现在还在抢救了。我没想过要让所有人都获救，可我不能拖别人的后腿啊！现在我算是什么啊！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人民警察！”
　　“住嘴！别说了！”
　　小许的话语击打在段淑良心上，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严浩渺的死，公孙朗的死，金承德的死，王瑛的入院……还有那些受害人。这些都折磨着他。
　　我成为警察可不是为了看这些死亡！
　　他的内心一直在吼叫，却无法将这些倾诉给别人。
　　“对不起小许……其实我来是想安慰你。结果却对你发脾气。”段淑良现在很想哭，可是在下属面前掉眼泪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
　　“浩渺死后，我一直都在自责。觉得自己错了，可我又说不出自己哪里错了。你来的时候我其实很害怕，害怕自己再一次犯错。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让王瑛和你都差点没命。如果我当时及时收手，而不是紧咬着LANBO这条线，是否就能让你们摆脱这次任务。我知道作为警察，不能有这种侥幸心理。即使你们不去，也会有其他人去。可是我忍不住这么想。对不起。”
　　至少希望身边的人不要受伤，我也只是个凡人。段淑良自嘲的笑笑。说完这一切，他心里变得好受了，一直以来他都很愤怒，也很悲伤。下属的死有他的责任。可他也只是普通人，到底怎么样才能不犯错。这一切都太难了，难的人想破头也想不出答案。
　　“老大对不起……”小许的眼泪流的更多了，“我都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压力。我一直都在想我自己的事，害怕自己被你讨厌，害怕自己拖团队的后腿。想要立功，想要得到肯定，反反复复只是想着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所以我才会忽视到王瑛。到最后是他保护了我。”
　　“外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段淑良握住许玉成的肩膀，两人的视线相平，能够看到对方坚定的眼神。
　　“你在这里给我守住王瑛，他醒来的时候，你可以亲口跟他说谢谢。”
　　还有替我说对不起，明明知道他不想出外勤，我还是让他去了……
　　段淑良很想说这句话，但梗在喉咙里，最后也没说出口。
　　许玉成终于可以放下心。他现在有了新的任务。一直以来，他太注重上司的眼光，以至于有些失去自我。但是现在他却头脑清明，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去完成他想要做的事。
　　“这次我一定会完成任务，那老大你呢？现在三队只有你一个人。不可能又去调查司雅雯被害的案子，又去调查梅洛斯。”
　　“放心，信息素贩卖的线索有人帮我盯着。而且我可以确定，两个案子不是毫无关系。司雅雯以前驻唱的‘my dear’里面曾经出现过一两金，现在戴景天正在追查。”
　　“老大，我和金哥调查过‘my dear’，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是金哥提到过，里面有个黑服是情报贩子出身。以他的职业敏锐，应该知道些什么。”
　　“好的，我会告诉戴景天的，你好好养病。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我不会放弃这条线索的。”
　　“老大，王瑛什么时候能醒。我问刘医生，他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我。”
　　“老刘那家伙就是这样，他不会为了安慰你说一些没有依据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去问问。恰好我也有其他事情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