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谋杀案[ABO]》夜月昼星

72、夜莺的歌声24

　　白色的墙，白衣的人。
　　淡蓝色的是氧气瓶，透明的是输气管。
　　我为什么在这儿？
　　许玉成的大脑持续的失忆了一分钟。他想不起任何事情，恐惧像魔咒一样让他喘不上气。然而，仅仅持续了一分钟。
　　他想起了自己是一名警察，三个月前穿着制服大街小巷里核实闲散人员的身份信息，对随便散发信息素的小混混进行逮捕。
　　但那都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了，之后……
　　之后他的前辈严浩渺殉职，他被调入刑侦科的三队。队长是个长得好看、性格臭屁、能力超强的人，以前一直很怕他。觉得自己这种吊车尾的人入不了他的法眼。如果有其它能力强的人到三队会好很多吧。事后也证明他的担心是正确的。如果有更优秀的人进行救援，至少队长不会在爆炸里受伤……
　　警局里没有人因为这件事责怪他。可许玉成自己心里觉得别扭，王瑛是个不太能出外勤的死宅，朗哥竟然是信息素杀手。
　　拯救队长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但我什么也没做到。
　　老大复工之后，许玉成一直避免和他见面，他被临时抽调到一队，和金承德搭档对司雅雯曾经驻唱过的live house进行调查。
　　他手上的任务并不繁重，可明天都拖到很晚才回警局报告。
　　他不想见队长，自己太没用了，见到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自己也想王瑛一样擅长使用电脑就好了。至少能够帮助王瑛完成三队的任务。现在三队只有王瑛和老大两个人。而且老大还在吴局长面前承诺一定会抓住凶手，真的没关系吗？
　　我也想帮上忙。
　　“你抽烟吗？”
　　金承德在第一天见面的晚上问许玉成，这时的两人刚结束“my dear”里相关人员的问询。
　　他看穿了许玉成的烦恼，便开解道。
　　“警察的工作就是这样，每天都像捕鱼的渔夫，撒下网。不知道会不会钓出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可我们只能不停的撒网，如果不撒，什么也不会有。”
　　“我一直以为警察的工作是很帅气的。在不法分子面前亮出警官证，对方吓得抱头鼠窜，当然中间也有一两个硬骨头。让我施展一下拳脚，但最后一定是正义大获全胜。我刚到警局的时候一直想参与到大案要案的侦破工作……金哥一定觉得我很中二吧。”
　　“哪能啊，我刚当警察那会儿也和你一样，想要成为能够惩戒坏人的英雄。可是世界上并不需要英雄。”看到许玉成拒绝的摇头，金承德自己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我算是看穿了，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相对的。有光明就有黑暗，有阴就有阳，互为表里，永远不可能消失殆尽。比如说我们刚刚进去的live house，里面领头的黑服以前是个有名的情报贩子。现在怎么样，为了家人成了个夜间的上班族。”
　　“金哥，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在队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跟着金哥你也总给你添乱。”
　　“客气了不是，我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别灰心，都是这么过来的。”

　　被金承德鼓励的许玉成找回了一点自信，没过几天两人就接到了押送梅洛斯的任务……
　　对……梅洛斯……我在押送梅洛斯的路上被袭击了……耳鸣是我最后的印象……
　　金哥……王瑛……
　　许玉成挣扎着拔掉氧气面罩，踉踉跄跄的走到走廊，他脚下虚浮，只能倚靠到病房门外的墙壁上，慢慢的靠着走。
　　“这位先生，你还不能起来……”
　　一个带着口罩的小护士拦住许玉成的路，口罩对护士的脸来说太大了，只能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
　　许玉成皱着眉，用手拨开面前的小护士。他现在没什么力气，可是对于比自己矮二十公分的小护士而言，还是一股大力。
　　“唉？你怎么不听话！来人啊！有病人要离开病房了！”
　　小护士拦腰抱住许玉成，不让他走。许玉成置若罔闻，照例往前。两人形成了一股拉锯式的角力。
　　“小许！”
　　来人是冯英华。许玉成在实习的时候听过他的课，心里对他一直存着尊敬。
　　“冯队长……”
　　“太好了！你醒了！醒了就好。我叫刘医生给你看看。”
　　“冯队长快管管你的人，伤还没好就往外跑，我怎么向刘医生交代啊！”
　　小护士用娇嗔的语调向冯队长抱怨。冯队长只能拱手赔罪。
　　“对不起了小吴，我们这不是有人嘛。你也忙了大半天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冯英华扶住许玉成，不由分说的将他押进病房。
　　“你也太能胡闹了，你知道自己晕了多少个小时吗？刚醒还不消停。有什么事都等刘医生检查过后再说。”
　　冯英华嘴里虽然在训斥，眼睛却不敢和许玉成对视。他害怕许玉成会问出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冯队长我们被袭击了！王瑛还好吗！金哥呢？”十几个小时的晕眩让许玉成的喉咙干燥，可是他还是一口气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
　　“你现在是病人。需要多休息，案子的事就交给我们了。”冯英华闪烁其词，准备先让刘默对许玉成进行检查。
　　“我要见我们队长！我要见王瑛！金哥！我现在就要见！”
　　隐隐约约的不良预感在许玉成心里蔓延，他情绪更激动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坐下。
　　“唉……”冯英华下了很大决心，说道：“现在不告诉你，你也早晚会知道。王瑛还在ICU，没有脱离危险。金哥……金哥不在了。”
　　“什么意思？”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在我晕倒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请节哀……”冯英华把意思说的更明白一些。听到这个消息，许玉成觉得自己被判了死刑。
　　“怎么会这样？都怪我……如果我及时确认前后车辆的话。”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检查了出事的路段，前面的一个路口是个三岔口，本应在施工的第三个路口被开放了，而第一个路口被放置了拦路的标识。后面的车被引导到了施工路段。最前面的车在转弯的地方被路障拦住后，警员被控制后放在车子后备箱里。而车子本身被快速喷上了黑色。并且拿掉了警用标识，连车牌也换掉了。所有的工作都在五分钟内完成。你们通过的时候大概以为是停在路边抛瞄的车吧。并且附近的基站都被干扰了，没有收到联络。”
　　“王瑛现在怎么样？”
　　“他还没有醒，在你晕倒以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捂住了你的口鼻，保护了你。你吸入的有害气体很少，身体没有大碍。”
　　“他为什么要管我，像我这种没用的人干脆让我死了好了。”
　　“闭嘴吧。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活下来的人要努力去活，否则死去的人就白死了。”
　　“冯队！让我出院吧！我要亲手抓住凶手！”
　　“你们怎么都要亲手抓住凶手？现实生活可不是热血动画！你们这些家伙没有任何主角光环！”
　　小许的想法冯英华能理解，但是理解并不代表赞同。
　　“求你了冯队！让我去吧，至少我可以帮助我们老大！我们老大现在一定很难过。”
　　“你们老大现在确实很难过，但难过的人却不只你们老大一个。你想过你的家人没有？你的身体现在这种状况，如果再出什么问题，我可不想再跟警察家属致歉了！”
　　“我没有家人！警局里的各位就是我的家人。”
　　冯玉成的话没有说谎，也没有心血来潮。他在孤儿院里长大，父母不详。被放在一小块破布里扔在大门门口的他，如果不是哭的大声，大概会冻死在孤儿院门口吧。如果当时就死去，现在也不必受这种苦了。
　　“那你就好好活下去，我受够了给死去的下属戴勋章！”
　　死后有再多的荣誉也不能带走，只让活人看着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