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牧场》砚剪

53、人工智能

　　复杂的情绪像似海浪，不断冲刷着心脏。
　　她回家的欲望越来越大，恨不得现在就奔回去，就能看到那个神情慵懒的人硬是将高大的身体挤进了自己的摇篮，微微下垂没有攻击性的眼尾尽是狡黠。
　　时卿失神。

　　「虽然我的主人已经死亡，对我的拘束有所降低，但我仍然无法开启权限给你，我无法给予你更多的帮助。」
　　AI毫无波澜的声音将时卿从自我世界里捉了出来。
　　心里早有所料，但时卿还是忍不住从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

　　对于人工智能，人类永远是防范的，为它们设下一道又一道规则，为了提防它们被有心人舞动或背叛，是绝不会将权利的手杖交给它们的。
　　不仅如此，AI其实已经可以独自驾驶交通工具，可至今，驾驶系统仍然没有这个功能，只有辅助驾驶，负责修正转向或刹车等。

　　给予它们生命。
　　赋予它们知识。
　　却限制它们的情感程序。
　　将它们作为工具使用。
　　人类绝不会信任人工智能。
　　提防一开始便存在。

　　虽然个人系统无法使用，但倒塌后的人类世界也不需要它那些功能，但时卿还是很满足，她更在乎的是它所储存的知识量。
　　小小的表带里储存这整个人类文明之中无数的历史与知识。

　　“你的存在，便是最大的帮助。”
　　「如果你要继续使用我，那么你可能要快速找到传感器，紧急连接用一时也就罢了，长久使用，对你的大脑还是有负担的。」
　　时卿点点头。

　　人的大脑可以在一瞬间产生无数的念头，又可以在下一秒全部遗忘，这是因为大脑无法容纳处理太多杂乱的思想，通过核内思想与AI进行沟通，未经过处理的信息长时间直接写入大脑必然是会造成伤害的。
　　不然刚才时卿也不会短短时间就被个人系统的警报声产生负面状态。

　　眼前的个人系统很有可能便是自己第三位同伴，因为它只存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甚至比岚更为可靠。
　　只可以自己没有支配它的权限，时卿心中冒出淡淡惋惜。

　　她快速调整好心态，对AI散发了友好的气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时卿，人类。”
　　「AI」
　　AI迟疑了一会，时卿以为它没有名字，“需要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吗？”
　　「不！」
　　AI快速拒绝，思索一番，然后吐出一个字，「朱墨，你就叫我朱墨吧！」

　　朱墨，朱红色的墨水，是上一个主人取的名字吗？
　　这个念头快速闪过，时卿如善从流的唤了一声，“朱墨。”
　　「嗯。」朱墨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就不再出声了。
　　这个AI过于冷淡了一些，也不知道前主人给它设置了什么属性，时卿无奈的摇摇头，可惜她没有设定它的权限。

　　恢复到正常色域的视野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块红色的物体，这一次可不是红色的警报。
　　顺着热气上升，浓郁的肉香飘入时卿的鼻子。
　　时卿抽了抽鼻子，虽然肚子不是很饿，但还是忍不住诱惑接过岚手中的兔肉，大口大口咬下，白而发亮的牙齿镶入红肉之中。

　　虽然岚的手艺不怎么好，而且这东西比起记忆中曾尝过的美食差得多了，但时卿还是像一个饿了几十天的旅人，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将巴掌大的肉块吞吃下肚！
　　她太久没有尝过肉腥味了，更没有吃到过盐味和食品添加剂的味道，简直怀念极了。
　　尝过香美的兔肉，铁钩兽那清甜却寡淡的肉时卿是再也不想吃了。
　　见时卿吃的香，岚也撕下一小片尝了尝，眼珠子骤然一亮，将兔肉递入嘴里。
　　原本平坦的肚子起了一个弧度，时卿抚了抚，心满意足。

　　一同将剩下的兔肉用环保袋包装好，时卿检查了岚的进展，发现对方已经达到幼儿园的层度，心中十分满意。
　　岚的求知欲十分强烈，照着她这个劲头，相信出不了一两个月就能追上十七八岁的阶段，当然，这是除去各种学校中的各种课程，毕竟即使她再天才，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从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变成考上重点大学的状元！
　　不过好在时卿也不需要她考大学以后出社会好赚钱，只是想岚更了解自己生活过的世界，毕竟现在的世界，肉眼可见是一个拿武力说话的地方！

　　大腿还有伤的时卿费力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架空中摩托回到主驾驶，将副驾驶的椅子放下，指向抱枕，“照旧。”
　　岚好奇的视线停留在时卿怀中黑色的部件，然后躺下，乖巧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空中摩托有一个固定在小腿的浮板，还有一个配套连接到腰部的电源，操作方式是一双黑皮手套和一个操作杆。
　　其实空中摩托最初的名字是空中滑板，但随着一代代研发更新，它已经脱离了最初的笨重模样，甚至连燃料都改进成可循环的电源。
　　整个外观更富有科技感，更符合人类设想中的造型，酷炫十足，同时也逐渐向机甲靠拢，也仅限与靠拢。

　　在目前的性能来看，它停留在交通工具之中，商品名与宣传只能定位在空中交通工具，被称为空中摩托。
　　虽然它的创始人是一个极度机甲癌，渴望人类历史上第一台机甲是诞生在自己的手里。

　　双手抚摸着空中摩托，时卿的目光十分遥远。
　　等回过神来，她检查了空中摩托状况，确认外观没有出现损坏后，就试着启动。
　　很遗憾，即使驾照等级够，但她无权使用警用的空中摩托。
　　这倒是时卿没有想到的，毕竟警车都可以开了，怎么轮到空中摩托便无法使用了？
　　随后她又想明白了，警车应该是后来开放了权限，但后来在巨鸟的危险下，加上空中摩托又是单人使用，自然没有开放权限的必要。

　　时卿注视手柄上的谢绝访问，耸耸肩，右手轻轻抚过红色的商标，小心翼翼将其卸下，直接卡入握柄上镂空的纹路里，红色的商标镶入镂空的花纹里，就犹如一朵红玫瑰盛开在繁叶之中，甚是美丽。
　　红色的谢绝访问界面突然跳出了一个弹窗，时卿熟练的输入一串数字，认证窗口再次弹出，只不过比原来的简约模样多了一些花纹。
　　使用手腕的芯片重新认证，这一次，很顺利的进去了，她有了驾驶权限。
　　检查了空中摩托从里到外没有损坏，甚至电源还有一半以上，时卿便关闭了操作模式。
　　摩挲指腹下冰冷的金属，时卿深刻希望，自己没有使用它的机会。

　　半夜，岚起来换人，时卿将空中摩托堆在座椅下，大概是个人系统耗了时卿太多精力，脸上带有倦容的她很快便睡去了，左手手腕表带上的呼吸灯一闪一闪的。
　　虽然她和岚一样，即使睡着手心里还紧紧抓住武器。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时卿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
　　始终看不清那个人脸，一切好像似笼罩了一层雾一样，遥远又模糊，只是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那人十分用力地抱着自己，好像要将自己揉入骨髓里，疼得让睡梦中的时卿皱起眉宇，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却始终没有挣扎出梦境，一如梦中的自己，始终没有推开那人的胸膛，溺死在能将人淹没的悲伤。

　　月光穿过窗户落入清冷的屋子里，象牙白桌子上，一根银色的表带上流光划过，眨眼不见，房间又恢复到原来的寂静，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这一天，真的等得太久了……」
　　属于AI叹息声只是一串闪过的代码，无人能见，无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