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余霜》未补完

56、第五十六章

　　五十六
　　皇上的气色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差了？慕容羡不解，想来也有可能是皇上他老人家年过半百又日理万机，这样的劳累日积月累才会显得如此憔悴吧。
　　皇上端坐在他的位置上将了一席宴前客套的话，随即宣布了宴席的开始。
　　餐桌上的都是一些连慕容羡都少见的山珍海味。不过慕容羡吃了几口便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他便偷偷凑王妃耳边问她道：“母后，我能不能找借口溜走啊？”
　　回答他的当然是手臂上一痛。得到哪里都去不了的结果，慕容羡也就委屈地低下头，无所事事地开始抠起自己的手玩儿了。
　　王妃看他一脸委屈，有些后悔方才那么决绝地回答他了，于是补救了一番：“一会儿会有嫔妃公主们的表演，或许看着可以解解闷。”
　　慕容羡默默地叹了口气，任命地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坐牢了。
　　倒是没有让他等得太久，嫔妃们的表演就开始了。底下的皇亲国戚们也开始津津乐道地讨论起来。
　　首先上来的是今年刚被晋升为昭仪的高家次女。据说高家次女长相虽不如其他的嫔妃美艳，却是才高八斗，经常可以与皇上讨论文章诗赋，惹得皇上甚是喜欢。
　　都说正月初一的皇家家宴上的表演，嫔妃们是看得最重的。如果她们表现得出色，很有可能得到晋升，为自己的家族争光。
　　不知这柳絮才高的高昭仪会表演一些什么呢？慕容羡有了些兴趣，嘴中嚼着一块秋梨糖，期盼着即将开始的表演。
　　不远处乐声响起，高昭仪从外头一步一步地踏进来，随着她的走动，只要一有风吹进来，宴厅之中的人便可以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待她走进了，人们才看出，原来是她薄纱舞衣上撒了一些亮晶晶的香粉，风一吹便扬起一些，如同天上的星星散落。
　　慕容羡见她长得确实只是秀气，不过却透着一股清绝出尘的气质。再看看座上的皇上，更是难得的露出了喜色，只是坐在他身旁的皇后脸色不大好看而已。
　　此时，后面涌出五六名舞姬，她们抱着一卷巨大的宣纸，一路小跑地在高昭仪给皇上请安的时候在后面把宣纸铺在了地上。
　　高昭仪等舞姬们把宣纸铺好了，便缓缓地走到了宣纸的中央，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拿起了浅浅的一碟墨。
　　她两只莹白的手臂高举，本就挂得不太牢的薄纱袖子就往下滑着。接着，她又踮起双脚，人们看见她的裙摆离地，露出了一双玉足。好在长悦国国风开放，女子露出一双足倒也没有什么。
　　众人见高昭仪轻启舞步，垫着脚在雪白的宣纸上旋舞起来，被香粉点缀过的纱衣在空中飘着。她手中的浅盘微微倾斜，往宣纸上倾倒了几滴墨汁。不等墨汁在纸上晕染开来，玉足便踩了上去将其抹开，成了一座云雾飘渺间的山峰。
　　众人俱是一阵惊叹，叹她居然能一边起舞，一边用舞步在宣纸上作着画。
　　宴席中间的昭仪着一身水蓝舞衣，这一舞当真如同一只在偏偏起舞的青鸾一般。
　　连王妃都拉紧了自家相公的手笑眯眯地朝他开起玩笑来：“新晋的高昭仪真的好有点子啊！，看得我都要喜欢上了呢！”
　　结果被王爷不动声色地在桌下掐了一把腰，惊得她差点没有惊叫起来：“你只能是本王的，知道了吗？”王爷低沉的声音在王妃耳边响起，惹得王妃连连小声求饶。
　　慕容羡不聋，自然是听到了，他早就习惯了自己父母互相的甜言蜜语，只不过心中不禁感叹着如今皇上的宴席上面两人都敢这么闹，当真是胆子大。
　　坐在席中的乐手渐渐将音乐收了尾，高昭仪的舞步也配合着停下。当她停下了舞步，众人便一齐翘首望向地上铺着的宣纸，想看看上面到底出现了一幅怎么的画作。
　　皇上与皇后的位置是比其他人高的，他们的座位底下专门有一层垫高。于是第一个看到地上画的成品的自然是皇上。皇上往下一望，便骤然瞪大了双眼，微张着嘴。
　　在看到皇上瞪大的双眼之后，慕容羡也好奇地把身子前倾想要一探究竟。只见原本雪白的宣纸，在经过高昭仪的一舞之后，赫然出现了一张精美绝伦的山水画。这画的手法虽不能与那些文人一笔一划地刻画了几天之久的画好，却也算是景物齐全，连山上生的松树与山间的小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想来此画的作者一定是有一定的绘画天赋再加上常常练习才能有这样的水平。
　　震惊之后，皇上连脸上的憔悴都被驱散了几分，立刻下令让侍卫们赶紧把画抬到自己的寝殿之中。
　　高昭仪在众人的惊叹之中缓缓欠身，给皇上行了个礼后又飘飘然地走出了宴庭，只余留满屋那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接下来的表演，其他的嫔妃们虽长得都比高昭仪好看，却没有她那样的才华。她们进了宴厅也就如同普通舞女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跳了自己前些日子精心准备的舞蹈。不过这些舞蹈当然是比不过高昭仪的，慕容羡觉得没有什么看头，可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可以干，只能盯着她们不断飞舞的华丽衣裙发起了呆。
　　在慕容羡都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女子。
　　那女子不是皇上的嫔妃，乍一望过去所有人都可以察觉出她凛若冰霜的气息，一时间众人的呼吸都滞了一下。
　　慕容羡感受到周围一下子没了议论声响，便懒懒地掀起眼皮，想要一探究竟。他一看向门口，也愣了一下。那门口站着的冰山美人不是右相之女姜嫦玉又是谁？
　　没想到宴席上来表演的女子竟是自己认识的，慕容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表情，仿佛身边的事情都与自己毫无干系，她此次来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的。
　　淡紫色的衣裙并不像之前贵妃昭仪们穿的华丽美艳，她着的是改良后，如同劲装的衣裙。如果不是衣服上的绣纹更加华丽繁琐或者是她冰雪一般的肌肤上浅浅的施了粉，很多人都会以为进来的是位长相极为秀气的男子。
　　“臣女给皇上皇后请安。”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礼数周全地给皇上与皇后请了安，又退至宴席中央。
　　不知为什么，慕容羡见皇后方才一直皱着眉在她看见姜嫦玉的那一刻终于舒展开来了，并且红艳的唇角也微微勾起，似乎在满意地大量眼前的这位重臣之女。
　　正盯着皇后面上的表情变化，只听这边的姜嫦玉噌的一声拔出腰间别的宝剑，行了一个郑重的剑礼。接着便持着剑舞了起来。
　　众多皇亲国戚以前也不是没有看过持剑跳剑舞的嫔妃，甚至连持双剑的都有，不过她们大多都是把剑招融入了舞蹈之中，所以呈现出来的，就是舞蹈为主，舞剑为次，往往都是柔媚的舞姿中又透露出巾帼之气。
　　可是姜嫦玉不同，她根本就是在纯粹地舞剑。慕容羡也略读过一些简谱剑招，看得出她是把最为华丽的剑招搬了出来。这套剑招杀伤力几乎没有，但是单纯舞起来确实极为好看的。加上姜嫦玉流畅熟练的动作，整个剑招被她使得是行云流水，丝毫不带拖沓。
　　慕容羡正看得起劲，忽然感受到一股仿佛要把自己活活烧穿了的视线朝自己盯来。他再往前一看，发现竟是落座在自己斜对面的三皇子。此时三皇子征用敌对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无奈地摇摇头，慕容羡只好装作没有看见地把视线转向了其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