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小方士》公子千岁忧

22、判官十

　　闻白这才看到那个青年人落魄的衣服里面隐隐露出官服的绛红色边线，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狄大人，小心！”李元芳话一出口，飞镖便迎着闻白的脸飞过。与此同时，闻白身后小二和掌柜的突然抽出藏在桌下的刀剑，冲着狄仁杰就冲了过来。
　　闻白和李珐琅立刻抽出剑回身抵挡，却见刺客们出招狠辣利索，刀刀致命，丝毫不拖泥带水。
　　闻白和李珐琅一边要应付后面涌上来的刺客，另一边还要应对面前咄咄逼人的李元芳，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李元芳扔出金轮，闻白将一条长凳扔过去。金轮被撞击改了方向，向着右前方飞去，正刺种一名刺客。
　　闻白一刀刺入一个刺客身上，后退两步将金轮拔出，向着李元芳方向扔过去：“接住！”
　　李元芳此时正在同一个壮汉搏击，听到声音后往高处一跳，接过金轮瞬间将壮汉了结。他疑惑看了闻白一眼，问道：“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闻白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司马善存的方向。李元芳立刻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敬爱的狄大人正坐下来和司马善存把酒言欢。
　　“如今朝堂之上吴侍郎因爱子去世伤心过度，辞官告老还乡。如今朝堂上一片震惊。朝臣们纷纷猜测太后失去了这位左膀右臂，又会有怎样的安排？”狄仁杰说着躲过身后刺客劈过来的一剑，给司马善存斟了一杯酒：“这种时局下司马大人还有闲情来此喝酒？”
　　刺客见一击不中，狠狠地劈向桌子，桌子被劈成两半，酒杯迅速滑向中间。
　　司马善存一抬手，将将要落地碎成几瓣的酒杯拯救了下来，随后大笑道：“彼此，彼此，这样的好酒浪费了就可惜了。”
　　那边，闻白和李元芳正斗得火热。他二人都身兼发力，寻常刺客哪里斗得过他们。只是两个人打得有些上瘾，颇有几分英雄之间惺惺相惜的意味在。
　　闻白手中所持正是那枚金色铃铛，用红绫所系，足足有3尺长。而李元芳所用的金轮如磨盘大小，也是远程攻击。俗话说的好，一寸短，一寸险，这二人打起来都没占到对方便宜，反倒是周围的刺客遭了秧。
　　闻白收起金铃，仰头道：“小孩子金轮耍的不错，只是当心别把自己甩了出去。”
　　“你那个铃铛比我的小多了，要是凭此赢了你，一会儿大人该说我又骄傲了。”李元芳用金轮扫过最后一个刺客，见大人毫发无损松了口气。“这里打不开，要不我们到外面比划比划。”
　　“好”闻白说着踩着桌子借助红绫跳到房顶上。李元芳弹跳力倒是一流，三蹦五跳就登上了楼顶。
　　李珐琅现在觉得自己倒是个多余的人了。这边司马善存正和狄仁杰把酒言欢，那边闻白和李元芳正在房梁上比武会友，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无奈摸了摸鼻子，想了一下，慢慢的向司马善存踱步而来，比起在房梁上吹冷风，他还是更想去喝一杯热酒罢了。
　　狄仁杰见李珐琅过来，想起传闻整日与司马善存混在一起的就是这位前皇子李珐琅，率先站起欲向他行大礼。
　　“使不得，使不得”李珐琅连忙回礼，开玩笑的说：“我只是过来讨杯酒喝，没想到还要用这么大的礼来还。”
　　“喝酒，喝酒吗，这顿是我们珐琅的践行酒，就不要有那么多虚礼了。”司马善存将两人扶起来，一人递过一杯酒。
　　“李兄这是药王哪里去？”狄大人喝了一杯酒，问道。
　　“去昭……”司马善存刚说两个字，李珐琅连忙用菜堵住他的嘴，说道：“没事，只是回去拜见一下长辈而已。”
　　“那我们就祝他早日与亲人重逢，光祖耀祖呀！”司马善存故意给他拆台，挤兑他说。
　　狄大人心中微微一震，面上去不露声色，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那祝公子这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三人把酒言欢，另一边闻白和李元芳也斗得难舍难分。
　　闻白的铃铛此时又比刚才打了三圈，力量上去了，攻击力更威猛。
　　然而此刻铃铛却躺在她脚下，她坐在房顶上，看着星空。李元芳则喘着气坐在她身边。
　　闻白不经意的轻声说道：“狄大人知道你是妖吗？”
　　李元芳一震，点了点头。
　　闻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两人又会上演怎样的机缘，只得说：“朝堂上危机万分，你在狄大人面前不但要保护他的安危，还要保护你自己的秘密，否则会给狄大人带了很多致命的麻烦。你知道吗？”
　　元芳点点头：“知道，必要的时候我会暗中保护大人的。你是方士吧？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这几天我才意识到，妖也有好妖呀~！原来以为我忘记了的。”闻白看着月亮，喃喃的说。
　　“你是个好人。”元芳专注的看着她，郑重的说。
　　“喂喂，不要随便给我发好人卡。”闻白吵闹起来，“我还是要嫁人的。”
　　元芳脸上黑线划过：“如果下次见面，我们还要打架吗？”
　　“打呀，为什么不打，长安城里再也遇不到比你更好玩的对手了。”闻白站起身来，眺望着远方，说道：“不过我要出一趟远门，等我回来一定好好比一比。”
　　“你不和他们一起走吗？”元芳看着闻白眼中似有诀别之意，好奇的问。
　　“他们这些人太过复杂，想得多，做事就慢，远不如我一人来的逍遥自在。”闻白一下子跳到相邻的槐树上，从树上拿出简单的行囊，“你替我谢谢他们带我喝了这么好的酒，从此大家绿水青山，各自珍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闻白跳下槐树，看着瓦舍中喝的东倒西歪的三个人，忍不住感慨，男人呀，酒是会误事的。
　　李珐琅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心中懊悔不已，酒果然是会误事的。他看向外面，天已经蒙蒙亮，狄青云还趴在桌子上，打着酒咯说着醉话。这两个家伙一声兴起，比拼酒量，就把自己比到桌子底下去了。白雾升起，司马善存站在楼外，成了一道淡淡的影子。
　　李珐琅走出楼中，和他并肩而立，沉吟道：“司马，我有几句话，想与你单独说说。”
　　司马善存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申请严肃，表示洗耳恭听。
　　李珐琅沉默许久，方才恳切说道：“司马，你为我们李家做的已经够了，停手吧。”
　　“李珐琅，你疯了，长安城里遍布宫里的眼线，倘若你这句话传到太后耳朵里，你我还要不要命了。我对太后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司马善存语气惶急，却牵动了伤口。
　　“你有情有义，计谋深沉，恐怕这棋局在我来到长安的时候便已规划好了。”李珐琅沉吟道：“从一开始，齐家兄妹就是你的人。”
　　“这黄岐山原本是武氏兄弟招揽的方士，武承嗣想要把他引荐给太后却遭到拒绝，于是便留在长安留作他用。黄岐山成了一个药材商，还通过你的关系成为大内的药材供应商。本次李氏宗亲进长安，黄岐山便将蛊毒放在黄芪药材里，送进宫和各个王公大臣府中。如今皇上、太后乃至王公大臣皆沉迷炼丹术，黄芪又是其中的一味药材，黄岐山想借着蛊毒控制他们。”李珐琅从怀中掏出一块黄芪，在手中把玩着，继续说道：“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中了这丹药之毒的却是当今太后而非皇帝。”
　　“你猜到了？不错，黄岐山的确是武氏一族的棋子，这件事我已经禀明太后。那齐家兄妹与黄岐山有私仇，看不过他的做法暗中动了手脚，最后怕事情泄露杀了他，此事合情合理。”司马善存依旧沉稳，面不改色回答。
　　“有一点不对，齐氏兄妹被黄岐山折磨多年，为何此时才动手？而且他们二人平民出身，又去哪里习得方术，分明有人暗中指导，教他们方术对抗黄岐山，成为那人安插在黄岐山身边的卧底。就是这人，命令齐氏兄妹将药材偷偷调换，将投毒对象改为太后，太后受蛊毒之苦呈现男身女相，同时在民间散播谣言，说武氏是妖精所变，要皇上除妖灭患。这说明，这人是亲李派，和李氏宗亲有莫大关系？”
　　“不仅如此，这人还偷偷和当今圣上接触过，劝服皇帝在讨武氏檄上盖上玉玺，只是不知为何他没法亲自将讨武氏檄带出宫去。”李珐琅慢慢的说道。
　　司马善存目光直视李珐琅，幽暗深邃：“李兄，你本是李氏宗亲，又和圣上接触过，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你吧？”
　　“我的确受皇上召见，也是我将那份找书带出宫来，但是现在那封诏书恐怕已经在你身上了吧？”李珐琅抬起头来，目光锐利：“司马，那封信到底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