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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判官八 ...

  •   铁链瞬间吞没了齐翼的身体,血液从她的身体里喷溅出来。鲜血流出,顺着锁链一滴滴的滴下来,那发红发烫的锁链冷却下来,变成乌黑一团。
      齐翼强忍着痛苦,一步一步的走到齐冀身边,抱着已经惊呆到无法动弹的齐冀。
      齐翼:“哥,是我害你如此,如今我也终于有用一回了。”
      齐冀身上的锁链全部脱落,双眼转至澄澈,神志逐渐清醒,变回了他本来的样子。只是那张脸已经苍老无比,头发花白。
      “他强行停止了妖化。”闻白分析说:“妖力反噬自身,成了这副垂老的样子。”
      齐冀的身体在逐渐的剥落,一层又一层薄薄的灰烬落下来,像是烟花燃烧过的灰烬一般。
      齐翼感觉血液正在从自己身上流淌而去,她感到身体变得轻盈,灵魂像是生出了翅膀的蝴蝶,正从这具肮脏的身体里面腾空而出。
      眼前变得模糊,只听见哥哥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呢喃,她睁开眼,看见儿时的冀,肉肉的一团,睡在她的身边。这是哪啊?奥,是家呀! 她转头看着家中熟悉的窗,那上面还贴着一对歪歪扭扭的剪纸小人,那是她和哥哥一起剪的。她嘴边绽放出笑容,喃喃自语:“真好呀,回家了!”
      齐冀跪在她身边,眼神中是惊慌与绝望,他紧紧的抱着齐翼,一遍一遍喊着齐翼的名字,仿佛用尽了此生的力气:翼,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家?好,我们回家,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回家。他抱着齐翼的尸体,膝行而来,冲着刚刚还欲置于死地的闻白哀求道:你是个术士,求求你,想办法救齐翼对不对?齐翼那么善良,是我复仇心太重害了她。黄岐山是我杀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她没有罪,请你们救救她。
      闻白低头,看了一下齐翼的伤口,摇了摇头:“她为了阻止你妖化,吸纳了大部分铁链,如今伤势太过沉重,我也无能为力。我只能暂时帮她减轻疼痛,若是真为了她好,就让她早早的去了吧!”
      见齐翼已是回光返照,齐冀瞬间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恨也罢,怨也罢,痛苦也罢,都空了,他抱着齐翼,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门外走去:“好,我带你回家。”
      他一步一步的走着,走到双腿消失,走到灰飞烟灭,走到齐翼的尸体在他怀里失去了温度。
      齐翼在那一层层灰烬中坠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慢慢的落在地上。
      两人见到这一幕,感到无限唏嘘。无论生前有多少爱恨、伤痛与哀怨,到最后都化为一场灰烬。那些皇城里争权夺利的人,那些为憎恨滞留人世的妖,皆不知生命的重量也许只有薄薄的一层灰烬而已。
      闻白说道:“在他最爱的妹妹眼中,人和妖没什么分别,若是他早点醒悟,也不至于如此。”
      李珐琅转头问她:“闻白,你告诉我,妖到底是什么?”
      闻白看着前方,眼中迷惘:“世界万物,因果而生,妖是由人的怨气而生,化解怨气则消散。但是究竟妖是果,还是人是果呢?”
      李珐琅说道:“妖化万形,人生万念。妖有良善之分,人有邪恶之途。若是良善的妖,你也会消灭吗?”
      闻白回答:“妖虽为良善,但其背后却是千千万万沉重的冤案,若是不度化它,那背后冤死的灵魂又将何处安放呢?”
      李珐琅继续追问:照你这么说,只有恶事怨气才能生出妖物,那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那这世界根本不该由人统治,而该有妖统治?
      闻白看了他一眼,呢喃道:这世界未必不是如此?但就我所知,只有横尸千里、辗转阴阳的极度苦难才能生成妖,那些能够消化了的痛苦和冤仇不还有朝廷的法则来规范吗?
      李珐琅继续问道:那要是朝廷法则失职,如何?
      闻白看向上空,轻轻地感慨了一句:那只能天罚了!
      李珐琅油然感慨:“人也罢,妖也罢,最后只是一片灰尘罢了。”
      在齐冀死去的灰烬中,慢慢的飘落下一张符咒,正落在灰烬之中。那张符纸上由鲜血所画,上面画着一个方形的图案,正是梵文“句”字。
      符咒一落地,地上的锁链突然慢慢行动起来,像是大妖最后的怨念,漫天盖地的扑过来,向着他们冲过来。
      二人立刻分开,躲避铁链的攻击。然而锁链比大妖生前攻击更加迅疾,力道更加猛烈,向着三人袭来。
      闻白和李珐琅连忙抽剑抵挡锁链攻击,此时两人虽已狼狈不堪,却也能相互借力,肩并肩背对背抵挡锁链。
      铁链由九变一,由一生二,由二转四,四生十六,继而又变二百五十六,密密麻麻的生,经将来乡客缠了个水泄不通。
      李珐琅勉强抵挡住了第一波的攻击,然而却一个不小心被锁链缠上,锁链约收越紧,李珐琅一个翻滚滚向右侧,才堪堪躲过锁链攻击。
      闻白却面临着夺命危机,锁链一出手便是置人于死地。
      闻白已被逼到墙角。她一面躲避飞来的铁链,一面从身上翻一个贴身的铃铛。铁链似有所感应,在她拿到铃铛的时候已经先一步划过她的胳膊,将铃铛冲的远远的。
      铁链一瞬间全部冲向闻白,缠着她绕了几个圈,将闻白缠绕的一动不敢动,铁圈越缠越紧,密密麻麻的覆盖了闻白整个身体,看不到一丝的缝隙。
      闻白她脸色发红,急剧的喘气,然而铁链逐渐缠绕上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李珐琅刚要起身,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到他身边,他低头一看,正是自己偷走过的铃铛。
      李珐琅心一横,护住头部要害,透过铁链洗漱的地方冲了过去,身子还没落地,感觉右侧大腿像是被什么撕裂一般,疼的眼前一阵发昏,阵阵的刺痛从腿部传来。
      他仍旧坚持着打开从地上拿起的铃铛,仔细看去那铃铛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方字,此刻正隐隐的闪着金光。
      闻白见李珐琅拿到铃铛,凝神聚气念起符咒,一瞬间,铃铛里面一道金光闪过,模模糊糊的像是六匹骏马从铃铛中飞驰而出,冲了出来,向着锁链冲过去。
      “昭陵六骏!”李珐琅一声呼和,情绪激动之下竟然牵动伤口。

      “昭陵六骏!”李珐琅一声呼和,情绪激动之下竟然牵动伤口,
      “铁链已经或许已经伤及骨头了,这一下子自己不会残废了吧?”
      六匹骏马飞驰到空中,同锁链缠斗,骏马速度如闪电,细碎锁链竟然追击不上。
      细碎的锁链逐渐收拢,收束成六根,速度也变得迅疾,套在昭陵六骏的马鞍上。
      闻白口中念念有词,六骏向着一个方向跑,锁链被越拉越长,六骏逐渐感到吃力,栓住锁链的那张符咒里竟似隐藏着什么重物。
      六骏齐跑,像是与符咒里的东西进行着拉力赛,渐渐的像是有一个人影从符咒里面拉出来,可惜拉到一半,符咒的光芒突然黯淡,人影消失不见,锁链也萎靡在地上,一切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到底是谁?”李珐琅一瘸一拐的走到闻白身边:“他们应该就是齐冀所说的那些人。”
      闻白摇了摇头,将地上的符咒捡起来,放入锦囊中:“不知道,应该是是法力高强的方士。你的朋友应该快醒来了吧,你不去看看他吗?”
      此时李珐琅才想起晕倒在地的司马善存,喊了一声糟了,就爬到楼梯上寻人。
      此刻司马善存悠游转醒来,走出门口,正碰上闯进来的李珐琅。
      司马善存见他面色不对,面露悲伤之色,说道:“他们还是走了,对不对?”
      李珐琅回答道:“对,他们死前都不肯说出指使他们的人是谁。”
      司马善存脸色阴郁:“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不久后,司马善存带人搜查安乐坊,在坊内搜出了大量黄岐山与武家父子的来往信件。武后大怒,命司马善存严查此案。武承嗣等武氏族人蒙羞,猖狂气焰一时消散。然而李珐琅内心却隐隐不安,这件事情还有许多疑点,比如齐氏兄妹真的是为私人恩怨杀了黄岐山,又比如那封信究竟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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