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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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被无形的线束缚，脚踝被虚幻的枷锁扣紧，何问夏低垂着头，是失去灵魂的木偶，毫无生气可言。
唐柠欣看着这样的她，心底更加不安，隐隐有种要失去什么的预感。
眨眼之间，何问夏抬起头，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对着她张口说话。
声音很轻，唐柠欣根本听不到，看口型应该是：精神病周知维。
“怎么了？”周知维感觉到怀里人的异样，回头扫了一圈，发现了可疑的何问夏。
何问夏没有躲避他审视的目光，很平静地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唐柠欣觉得心慌，特别不想他们两个有所交涉，慌张地说了谎：“没事，就是我有点不舒服。”
“真的吗？”周知维收回目光，瞧见唐柠欣失措的表情，心中半信半疑。
“你赶紧去看你妈。”唐柠欣看见何问夏迈动步子，下意识推了周知维一把。
周知维被推了个趔趄，迟疑了一下才说：“你要不要跟我一块走？”
唐柠欣二话不说地拉起他的手，仓皇地跑向车子。
周知维跟随她的脚步，始终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令唐柠欣这么恐惧。
“唐柠欣，你跑什么！？”何问夏大喊。
唐柠欣头也不回地拉着周知维跑。
本以为可以上车离开的，却没想到何问夏突然拔尖了声音：“周知维！被人鸡|奸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简短的言语震惊了周围的所有人，让周知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唐柠欣没想到会是这样，猛地回过头看他，看见他惨白的脸色，捕捉到他眼底里一闪而过的恨意。
“你是不是以为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何问夏迈着步子，努力地克制着因过分激动引起的面部扭曲，浮现出阵阵狞笑。
唐柠欣听她那些话听的有点恍惚，但还是不忘要带着周知维离开。
只可惜，周知维不遂人愿，任她生拉硬拽都不动如山。
危险在向他们逼近，魔咒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唐柠欣你不知道吧？周知维他是个精神病，还被好几个老男人轮过，他脏死了！”
“不，不脏。”唐柠欣回了一句，却不理解她这样的回答只会让周知维更加清晰地想起曾经。
那些肮脏，杂乱的，恶心的，紧紧地勒着周知维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让他想死。
“别，”唐柠欣目睹周知维眼神的变化，温柔地抱住他，慢慢地抚触他的后背，识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应该去看你妈了，要不然一会就迟到了。”
妈？周知维皱了一下眉头，推开唐柠欣，看见周围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整个人都惊恐的不得了。
——他光着身子站在众人面前，与笑话无异。
他想要逃离，想要躲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可那双脚却像是灌了铅，让他动弹不得。
——他被迫受着罪犯的错，接受者众人的嘲笑。
——他用双手拼命地捂住耳朵，识图阻隔与外界的联系，但那些不堪的言语还是在耳边盘旋。
很快，周知维出现了不可抑制的心理性干呕。
唐柠欣在他的身边安抚他，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哈哈哈……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轮|奸了！”何问夏指着周知维，痴狂地对着路上的行人以及围观人大喊，“快来看啊！这个男人的女人根本不知道他被好几个男人给轮了，还天天和他睡觉！是不是特别恶心！哈哈哈……”
这种充满恶意的话，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是周知维呢。
维护心切的唐柠欣，毫不犹豫地冲向何问夏。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被人给？被人给……”周知维冷不丁地问，却始终说不出最后两个字。
唐柠欣顿住脚步，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其实对他的病因并不清楚，不止是他不肯说，也是她不想去深挖，因为她明白，那些他不想提及的事情，是他的苦厄。她不想去揭他的伤疤。
可现在看来，她的选择是错的，只有面对痛苦，将痛苦连根拔起才是解决的办法，如果怀揣着，迟早有一天会大爆发。
像今天，只会更加不好收场。
可事到如今，她没得选。
“你回答我。”周知维沉着气。
面对一无所知的过去，唐柠欣只能先入为主地以为他是在逃避，转过身很认真地说：“你不脏也不恶心，脏的是那些人，错的也是那些人，你不应该用他们的错来惩罚自己。”
“原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周知维无力地笑，毫不犹豫地转身，几乎快要死去。
唐柠欣去追他，又听何问夏声嘶力竭地喊：“你以为她爱你吗？她就可怜你，可怜你这个脏东西！哈哈哈……”
敏感如周知维，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再顾不上何问夏，唐柠欣一心去追周知维，在他打开车锁的时候跳上了车。
意外的，他没有赶她下去。
车开进车库，周知维迅速下车，根本没搭理唐柠欣。
唐柠欣眼巴巴地凑过去牵他的手，一次又一次被推开，最后被隔在了门外。
她一遍遍地按指纹，按密码，都没有解开锁。
很快，从门内传来了很微弱的破碎声。
唐柠欣急得心乱跳，想要报警破门，却又顾虑到周知维的感受，毕竟以他的情况来说，已经不能再受刺激。可不报警，她又害怕周知维干出什么傻事。
权衡利弊之间，她突然想到了沈其浩，他那应该有机械钥匙。
早知道，她就应该把钥匙要过来。
早知道，永远是后悔的话。
第一通电话没打通，唐柠欣急得快哭了。
第二遍电话好不容易接通，沈其浩还给挂了。
好在，沈其浩打了回来。
接通的一瞬间，唐柠欣保持着理智：“周知维把自己关在门里，你赶紧带门钥匙过来。”
沈其浩睡得稀里糊涂，反应了一下还是没反应，最后还是唐柠欣又说了一遍，他才严肃起来：“马上到。”
“保证安全。”唐柠欣叮嘱一声，迅速挂断电话，集中注意力听屋里的动静。
可惜这房子隔音做的太好，除了刚刚的破碎声，她再也没听到别的。
大约二十分钟后，沈其浩急急忙忙从电梯里出来，脚上套着的是拖鞋。
唐柠欣迎过去，催促他的同时还不忘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沈其浩头脑还算清醒：“你先在外面待着，等我看看情况再说。”
唐柠欣连连点头，一心想快点确认周知维是否安全。
“你别慌，实在不行找个地方睡一觉。”沈其浩随口扔下一句，掏出钥匙打开门，侧身钻进屋子，走过带着玻璃渣的地板，在画画的角落找到了周知维。
他拿着笔，坐在那画画。
不，准确地来说他正在浪费钱，因为他眼前的东西已经没一件完整的了，破的破，碎的碎，花的花，完全看不出原有的样子，连身上也沾了很多颜料。
沈其浩对他天翻地覆的表现很是诧异，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周知维机械性地扭过头，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带着野兽以命相搏时特有的狠厉。
沈其浩预感自己要被生吞活剥，转身就跑。
“我没疯，不会害你。”周知维透着将死之人的幽怨，“可你为什么要毁了我？”
毁了他？沈其浩被定住脚步，缓缓转过头：“你说什么？”
“那个女人，”周知维的语气里充满了恨意，“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沈其浩装糊涂：“谁？”
周知维没回答他，看着破碎不堪的所有，好像一瞬间什么都不在乎了，包括自己。
沈其浩借此来了劲：“我沈其浩对天发誓，我从来都把情儿和我的生活分开处置，绝对不会发生泄露你隐私的事。”
周知维沉默着。
沈其浩上了脾气：“知道又怎么样，顶多也就是说几句风凉话，回头你还是比他们过得好。”
“一会我把东西收拾收拾，你送她走。”周知维没头没脑地说，随手扔了手里的画笔。
“你说什么？”沈其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知维张了张口想说她的名字，可无论如何都念不出来，最后只剩下简短的一句：“送她走。”
“她跟了你就是个错误！”沈其浩气愤不已，想挥起拳头打在他的脸上，问问他，你为什么不珍惜她，为什么不珍惜他沈其浩再也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他没资格那么说，因为他也是那个放弃了一生挚爱的人。
他一个负心人，如何去教人把握爱。
谁又会信他说的话呢？
可他还是想劝他：“周，我不想你像我一样后悔。”
周知维的神情没有一点波动，机械性地说：“送她走。”
“刚睡人家的时候恨不得装个马达，新鲜劲过了就把人送走。”沈其浩皱起眉头，很瞧不起周知维，同时替唐柠欣觉得不值，“你能不能讲点良心，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跟了你，对你千好万好，你说踹就把人踹了？”
周知维沉默地低下头，隔了很久才吐出一句：“你不懂。”
“是，”沈其浩不耐烦，“我是不懂，我不但不懂，我还自愧不如。”
“痛苦不在你身上，你当然说什么都行。”周知维站起身，自顾自地念叨，“被牵连，被污蔑，被受无妄之灾，你们表面是理解，背后是肆意嘲笑，不以为然我的痛苦。这世上所有的感同身受都是假的，未经历者，永远不会理解被经历者的痛苦，只会把痛苦当做一个笑话。我不需要你们充满恶意的同情，我想做个普通人……”
沈其浩最看不上他这副自怜自哀的样子，头一歪当做什么都看不见。
周知维开始收拾唐柠欣的东西，发现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又到处没有她的东西，连浴室里的头发她都收拾的很干净。
她太像他，他讨厌他像他。
十几分钟，来来回回，眼前还是那两个相差无几的大行李箱。
周知维缓慢地拉出了行李箱的拉杆。
“为什么？”唐柠欣突然在他身后出声，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周知维停顿一下，转身把行李箱推到了她的面前，什么都没有说。
有泪意从心底喷涌而发，唐柠欣将将忍着，轻声问他：“我们之间难道就是这样吗？”
周知维不敢看她的眼睛，扭头看向外面。
外面阳光耀眼，他的心却漆黑一片。
唐柠欣恨死了他不面对的样子，发了狂地说：“如果你非要我走，我今天就死到这！”
“有意思吗？”周知维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和我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现在用你的同情心来可怜我，是不是觉得无比光荣？”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唐柠欣眼里盈满了泪。
敏感而又强烈的自尊心控制着周知维，让他不敢暴露自己的柔弱，咬着牙说：“你走吧。”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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