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加利叶的崩坏》张酒心

11、第十一章

　　“囡囡，男朋友长的不错。”唐封若贴近唐柠欣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右眼眼白上一颗红痣妖冶到异常。

　　“姑姑，这不是。”唐柠欣急切地压低了声音。

　　唐封若眯着眼睛笑了笑：“试一试，没准喜欢呢。”

　　唐柠欣向她身侧凑了凑：“你之前不是答应我，不帮他们了吗？”

　　“那都是你二十二时候的事情了，”唐封若把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摘下来套到了她的手腕上，“我在你这个年岁都离过婚了。”

　　唐柠欣转了转手上价值不菲的镯子，帮唐封若叹了口气。

　　小姑姑看男人的眼神向来不准，上学的时候碰见了几个渣男，后来好不容易碰见了个合心合意的，结果还因为她年长男方四岁，被男方家长生生拆散。

　　分手半年后，她认识了一个事业有成的年轻人，两个人一拍即合，领了结婚证，办了婚礼。

　　谁都没想到，这位人前自律清高的成功人士，会是个擅长偷腥的猫。

　　第一次发现情况的那天，唐封若没吵有闹，和男方坐在一起聊了半个小时，听他尽数坦白。

　　因为男方不想撕破脸，他们没有发生所谓的认错和好，两人和平分手。

　　前前后后五年，唐封若结了三次婚，每一次都以男方爱上别人而结束。

　　唐封若眼里揉不得沙子，每次离开都很干脆，而她的每一任丈夫都对她不薄，离婚的时候豪宅金钱从来不差。

　　外界总说她是为了钱和人结婚，可唐家家大业大的，根本不需要她用幸福来换取金钱。

　　唐柠欣那阵子正忙，对唐封若的事情知之甚少，也是后来才从本人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唐封若看爱情比命重，特别不喜欢一个人，后来嫁人也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因为想嫁人。

　　以她的话来说，她爱她的每一任丈夫，她的每一任丈夫也爱她。

　　不，后半句不完全。

　　应该说，她的每一任丈夫都爱年轻漂亮的肉|体，享受和她们沉|沦的快乐。

　　娶回家的那个一定是喜欢的，但绝对不是最喜欢，因为新鲜从来不会缺失。

　　责任和激情，正轨与脱轨，当事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至于败露后鬼迷心窍的说辞，多是为了自保的胡言乱语。

　　听多了鬼迷心窍，人都替鬼叫冤。

　　爱得起，输得起，唐封若越活越好，如今已经成了商场在册的传奇，看人也是愈发的准确，再也没出现过以前那种认人不清的情况。

　　姑侄俩聊得久了些，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她们的身上。

　　唐封若最先反应过来，冲着那些人淡然一笑：“都瞧着我们俩做什么？还不如赶紧问问陈与之是怎么看我们家囡囡的。”

　　注意力被巧妙地扔出去，陈与之不得不接过去，沉稳地反问：“不是说今天是两家聚餐，和看唐医生有关系吗？”

　　唐母和陈母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都是瞒着两个孩子进行的事情，她们不敢太张扬，纷纷闭上了嘴沉默不语，最后还是唐奶奶招呼人上了开胃菜。

　　多亏了食不言这几个字，桌上没有掀起“灾祸”。

　　饭后，奶奶辈的人都各回各家，留下四个妈妈辈的带着陈与之聊了起来。

　　夜静谧无声，室内温言和语，唐柠欣坐在一边，无比尴尬。

　　陈与之和长辈聊了几句，顾及到唐柠欣的情绪，看着她说：“你都跑了一天了，赶紧去休息休息。”

　　唐母听见这话，一不小心笑大了。

　　巴不得离开的唐柠欣瞬间应声，顾不上唐母包含深意的笑，和他们打了招呼，转身跑上楼冲进了卧室。

　　一夜好眠，直至天亮。

　　唐柠欣第二天下楼的时候，陈与之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唐封若正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在厅里插花。

　　她阔步走下楼，发出了不容忽视的脚步声。

　　“陈与之是今早走的，据说明天有讲座。”唐封若头也不抬，轻轻剪断了手里的满天星花枝。

　　唐柠欣打了一个哈欠：“那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呢？”

　　“去筹备生日宴了。”

　　“不是还两个多月，这么着急干什么？”

　　“谁知道呢。”唐封若放下手里的剪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唐柠欣读不懂她这个小姑姑，悻悻地上了楼，恰巧听到手机响了。

　　陌生的号码显示在屏幕上，她伸手接起来，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她试探性地“喂”了一声，电话里传来了很轻很轻的声音：“柠欣。”

　　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是周知维。

　　上一秒还在笑的唐柠欣瞬间冷了脸。

　　“我很想……”周知维还在继续说，可唐柠欣没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关掉手机。

　　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远离他！远离他！远离他！

　　她做到了，平心静气地做到了。

　　唐柠欣长出一口气，打开了笔记本，打算用文字来了结回忆。

　　或许是因为体会到了从前没有体会到过了情绪，她的笔风愈发成熟，通篇看起来也没有了死板的味道。

　　人生如此，有得有失。

　　中午的时候，陈与之带着礼物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唐柠欣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陈与之，有些意外。

　　陈与之笑了笑：“打你电话没打通，不放心过来看看。”

　　唐柠欣恍然：“抱歉，我把手机关机了。”

　　“没事，你安全就好。”

　　“进来坐坐。”唐柠欣让开身。

　　陈与之换了鞋走进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过来的保姆。

　　“你坐，我给你煮点茶。”唐柠欣顺口而出，忽然想起来陈与之不是唐爷爷，匆匆改口，“还是给你煮点咖啡吧。”

　　陈与之打断：“我比较喜欢茶。”

　　唐柠欣顿了一下，眼前一亮：“想不到啊。”想不到还有年轻人喜欢喝茶。

　　陈与之笑了笑。

　　“那你等等我。”唐柠欣跑去厨房煮好热水，转身去茶室取了祁红，选了一套青花瓷具，一并端到客厅开始泡茶。

　　祁红泡来虽简单，可掌控不好也是要发酸发涩发苦的。

　　唐柠欣坐在茶几边上，稳稳地按照步骤泡好茶，将杯子递到了陈与之的面前。

　　陈与之伸手接过，垂眼看了看茶色，又轻轻嗅了嗅。

　　茶香四溢，色泽刚好。

　　“想不到你还懂茶，我很意外。”陈与之笑了笑，品下了第一口，意外发现这茶掌控得刚刚好，明显不是心血来潮之举。

　　“奶奶年轻时为爷爷入了茶道，后来传给了我。”唐柠欣拿起另一杯嗅了嗅，眼尾里染上了一些笑意。

　　陈与之笑着：“能娶到你的人，真是三生有幸。”

　　唐柠欣含笑：“陈医生也不差。”

　　“我明天在D大讲座，你要和我一块去吗？”陈与之将杯中的茶饮尽，缓缓放下杯子，“如果想去，明早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唐柠欣看他有起身的意思：“不再坐一会儿吗？”

　　“还有东西要准备。”陈与之起身，“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喝你泡的茶。”

　　“一定。”唐柠欣笑着，送他出门，看他开车离开，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了个寒颤。

　　“有进有退，这小子是个聪明人。”唐封若的声音从楼上飘了下来，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唐柠欣关上门跑回去，仰着头看楼梯边上的唐封若：“你刚才一直在？”

　　“当然。”唐封若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站到唐柠欣的面前，“囡囡，虽然说你这几年都是独立生活，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可你依旧和象牙塔里的公主没什么区别。”

　　唐柠欣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封若勾唇一笑，走到沙发边上摸到烟盒，拿了一支夹在了指间。

　　白皙纤细的手指，正红色的指甲，纯白色的女士香烟，她点燃打火机，淡淡的烟雾散开，多了几分朦胧美。

　　唐柠欣定定地看着她，愈发觉得她是个吸人精气的女妖精。

　　“我知道你有个喜欢的男孩，是他影响你一直没谈恋爱。”唐封若放下打火机，拍了拍身边，示意唐柠欣过去坐。

　　“你怎么知道？”唐柠欣记得自己从来没有提过，也没写过什么日记可以让别人看到。

　　“想知道就知道了，”唐封若云里雾里地说，“你这代人都步入社会好几年了，履历上根本没有不留半点墨的人，更别说找到一个没感情经历的处|男，谈一场什么都不在乎的恋爱。”她顿了顿，“完全是痴人说梦。”

　　沉默之后，唐柠欣坐在她的身边悄然发声：“小姑姑你是在劝我接受陈与之吗？”

　　“当然不是。”唐封若很快否认。

　　唐柠欣迟疑：“那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想告诉，不要把记忆里的人神化，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东西早就和当初不一样了。”唐封若倚着扶手，不紧不慢地说，“你不该执着你的幻想，应该去试着接触新人。”

　　唐柠欣明白她指的是周知维，当即否认：“我没有再想周知维。”

　　唐封若“嗯”了一声，伸手向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还有陈与之那小子，你试着了解一下，如果真的不喜欢，你妈那边我帮你解决。”

　　“可是我那天看见他前女友了。”唐柠欣想起画廊那天，陈与之貌似是还挂念着何问夏。

　　她问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