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媚人》雅牙

48、狐色媚人 54

　　胡九住在苏府的时候是喝不了太多的酒的，寒清觉得她太过纵欲，一喝便是要喝到过瘾，很容易伤身，所以总控制著她的酒量。而且，总是在菜中加些酒调味，既美味又有食欲，不会贪欲过度，比如胡九常吃的杏酒饼和醉香鸡。胡九不懂得控制自己的酒瘾，一喝便是一壶见了底，苏柳酿的酒多是清淡的，不易醉人，不过就胡九的酒量，几杯下肚就会有些泛晕，哪能撑得了那麽许久。

　　寒清忍著不发作，朱昭怀也发现不对了，一把抢下胡九的酒杯：“九儿，可以了，你快醉了！”胡九大著舌头：“我……没醉。”胡九的眼虚眯著，双颊嫣红一片，眼神迷离，碎碎然地荡漾著异样的春情，口角边也沾著可疑的晶亮。

　　朱昭怀拿袖子擦了胡九的唇边，脸凑上去：“九儿，你可真香。”

　　胡九咯咯地笑：“你……也香……”

　　她正是有些醉了，说的话也不知自己有没知觉，朱昭怀听著却大喜，那话分明是对著情人甜蜜的话语，带著些调情的味道，那孩子毫不犹豫就说了，他血液也加快了。

　　“九儿……”他的脸愈靠愈近。

　　寒清正拉著苏柳在一旁说话。他有些问题要问苏柳，才见著她就有些急切，苏柳心下一片了然。

　　“公子……真的要那麽做吗，这样可是冒险啊！失败的话可是……”

　　“我知道，可是小柳，这事我非做不可！”

　　“公子，你……”苏柳想说你可要三思而後行啊，可望了望寒清的脸，知道说什麽也不管用，寒清的脸上逼出一股决心，她知道她说不动他，有些事本来是没必要的，但在此时此刻，不尝试是不行了。

　　他一回头，正巧看见靠的极近的两个人，朱昭怀轻轻吻了胡九的唇，只是轻轻的一吻，却将他的眼也烧红了。

　　胡九真是醉了，眸子渐渐阖上，朱昭怀吻著她，抬起头发觉胡九的鼻息悠长，浅浅的呼吸，眼眸闭得紧紧的。他哭笑不得，拧了拧她的鼻子，小家夥，居然睡著了。胡九亲昵地蹭蹭他的手，口齿不清地：“哥哥。”

　　朱昭怀大喜，摸摸她光洁的脸，羊脂般的滑腻，触手都是让人惊叹的美好，心里也升腾起类似甜蜜的情感，唯一不同的，从未如此甜蜜，如此感慨，嘴角也忍不住勾弯了起来。

　　他把胡九搂在怀里，把她放到宽大的椅子上，在她身後放了软垫，火炉也烧得旺得些，胡九睡得舒适踏实，他站在一边看著，连看著都能感觉到的幸福。出生帝王之家的皇子，从小受尽荣华，却在极小的年龄就要接受一门学问，用来成长也是用来保命的，极为重要，却觉得痛苦，连内心也格外的苍凉。这学问只有两个字，历尽沧桑般的──“权术。”

　　他从未觉得如此放松，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自己的责任无奈，满眼只有面前人惬意的睡相，一点防备也没有的姿态，光是看著，守著她，就觉得满足，好像那些斗争了半生的权益都只是过眼云烟，隔了千山万水的复杂，眼下是宁静的，简单的，心也平和了下来。

　　寒清默默地看著，默默低下眼。苏柳也不做声，终於悄悄伸出手，握了他的手，寒清的手冷的没有温度，她用温暖的指尖摩挲他的掌心。寒清终於抬头，眼珠子凝重的，幽深的，望不见底，苏柳张开了口，没出声，用的是口型，他也看懂了：“我会帮你的。”

　　他忽然深受感动，千言万语抵不上这一句，她用最温暖的句子给了他适当的安慰，却也是致命的，他将把她拖入一摊浑水中，水里有毒蛇的獠牙，可能是致命的。他望著她，说不出话，她却笑了，满眼的都是无奈与宽容。寒清紧了紧苏柳的手，眼紧紧望著她，有友如此，夫欲何求？

　　胡九破天荒的天一亮就醒了过来，醉酒後的头晕让她手脚麻木迟钝，玉钗帮她穿好了衣服，她还在发愣，她昨晚做了梦，迷迷糊糊做了很久，场景不断切换，唯一记得的是她被带到了陌生的地方，华丽而漂亮，她却不喜欢，她想家，想寒清，哭著闹著却没人理她，那些人给了她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她想念寒清，格外的想，可那些人不让她出去，寒清也没有来，好不容易见了面，她在背後不停地叫哥哥，哥哥，寒清连头也没回，她急得追著他，他留给她的只有後背，怎麽也追不上，她在梦里哇哇大哭。

　　胡九抬头，摸摸脸上干净的一片，没有哭过的痕迹，可是心里那麽难受，好像发生的都是真实的，看看眼前，梦境和现实之间的交错，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她推开门，走进院子里，有人已经站在了那里。像是站了很久，露水都沾湿了衣襟，一身雪白的长袍，身子挺拔清俊，手里提著剑，眼却是望著远方的，天色还不甚明亮，模糊的，看不清神色。胡九的呼吸都停了一刻，他在，他还在！她望著的是他的侧脸，心都忍不住狂跳起来。

　　寒清被一个猛然扑过来的东西吓了一跳，胡九紧紧抱著他，清晨的寒流里手指也有些凉，把脸埋在他胸口，不说话，也不松手。寒清放下剑，抬起她的脸，轻柔的声音：“怎麽了？”胡九不说话，嗓子眼里像被堵了，眼圈也有些发红，寒清看她神色，问道：“受委屈了？怎麽回事？”胡九摇头，一个劲地摇头，心里弥漫的是比受委屈还要令人无法难受的苦涩。

　　寒清望著她，胡九咬上他的衣襟，用磨牙的声音：“哥哥，不要离开我。”

　　寒清瞪大眼，胡九用清晰的嗓音道：“哥哥，不要离开我。”

　　寒清紧紧抱了她，顿了半晌，轻轻的一声“嗯”，心里受到震撼，骨子里也酸涩起来。

　　他们两人就这麽抱著，日头渐渐升起，他们一直没说话，心里都有些异样的隐忧，暗自发愁，偏偏又都说不出来，只能抱著，缠绵的纠缠著，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希冀这一刻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