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媚人》雅牙

49、狐色媚人 55

　　直到吃了早饭，胡九的性子才缓过来，活泼又闹腾，拉著朱昭怀叫著美人长美人短的，寒清都疑心她早上是吃错药了，居然说那麽令人感动的话，他都疑心她明白了些什麽，让他既惊讶又感慨。可惜什麽都没有，胡九依然是胡九，没有烦恼，没有心思。只是她的眼紧紧跟随著寒清，他若不在了，她便四处找他，即便他只离了一刻，在下一刻她也也会忧心忡忡地四处寻著他，用眼神责怪他的“不告而别”。

　　寒清苦笑。有些事，离得那麽近了，连毫无所知的胡九都有了感应，预知道将要发生的是不好的，他们谁都无法控制。

　　皇上已经多日不上朝了，他给皇上写了折子，表明自己和常玉公主的联姻打算。他拒绝了。他在折子里写自己是个低位的小官，受不起如此大的厚爱。这当然是客套话，皇上愿意把公主下嫁，自然不会再因为如此原因收回成命，君无戏言，一个简单的理由绝不可能起到什麽作用。他咬咬牙，便说自己有某方面隐疾，是天生的顽疾，请过医看过病却是治不好了，家里对外隐瞒，可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欺瞒公主，望公主见谅，下官冒犯了，此事造成的重大影响，属下愿一人承责。

　　他忧心地等待著，几天下来，却是一点风声都没，像是折子投进了海里，杳无音讯。他咬咬牙，再写了一封，如同前一封，石沈了海底。他很有耐心，思了片刻，又写又投了上去。这回消息回的倒快。

　　天还没亮，就有人敲了他的门。寒清披衣起来开门，那人就站在了他门前，一身雪白的裘衣，寒清一见便低下了头：“母亲。”白涧清道：“抬起头来。”寒清抬起头，白涧清抬手，左脸火辣辣的，寒清的脸被打在一边，白涧清道：“知道我为什麽打你麽？”

　　寒清道：“孩儿知道。”

　　白涧清抬高了嗓音：“混帐东西！”

　　寒清不出声。白涧清道：“你想要苏家给你陪葬吗？”

　　寒清道：“孩儿知错。不过，此事……”

　　白涧清道：“闭嘴！你懂什麽！你还不如去和皇上说，你不是我苏家的人，你就是街边上捡来的！”

　　寒清说不出话。白涧清冷笑：“你父亲也快到了家门，正好，皇上也不用抓了，一道押了去！”

　　“母亲！”

　　白涧清指著他，手指都在打颤：“人家说养儿防老，你就是一匹狼！非得把苏家给毁了才甘心！”

　　“母亲！！”白涧清的眼圈都红了：“儿啊，皇上的圣旨都下来了，你居然……居然……你知道你这叫什麽，欺上瞒下，你叫公主的脸面往哪儿搁，你叫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皇上怪罪下来，死罪！株连九族的罪啊！你……你做出这样的事……你怎麽那麽糊涂啊！！”

　　寒清说不出话，死死望著他母亲，白涧清的脸依然风华尤存，却是血色尽失，两鬓也显出斑斑雪色，竟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年！他内里实在难受，像是被刀子戳出了血，干干的嗓子也涌上一股腥意。

　　“清儿。”白涧清见他神色，也不忍心，使眼色唤丫环给了她早备好的包袱，白涧清将包裹塞到寒清怀里：“快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们苏家就你一支血脉，走，走得越远越好！你爹在关外有好些兄弟，你去投靠他们，苏家若有难，你立刻带上你爹的兵符，去……关外举兵！娘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走到这地步了，总算也……拼上一次！”

　　“母亲！”

　　“清儿，快走！”寒清从未见过她母亲这般的神色，连握著他的手都在不停打颤。

　　“母亲，要走一起走！”

　　“清儿，我和你爹是逃不过的，你能逃出去就算我苏家有福了！”

　　“母亲，我不走！”

　　“苏寒清！你不走就不是苏家的人，快走！你不走就不是苏家的人！我不认你！”白涧清的脸是那般决绝，露出一股狠决的寒意。

　　“母亲……”

　　“马车我帮你停在门口了，你乘著天还暗著就先走！”

　　“母亲，那……”

　　“你什麽都不要想，娘都为你安排好了，你上车就好了！快走！”

　　他们快步走到後门口，停著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白涧清把寒清送上车，最後望了他一眼，寒风有些刺骨的寒意，他们谁也感受不到，内心里起伏的心绪几乎将他们埋没，此一去──家破人亡，支离破碎，後事难料！

　　寒清望著他母亲的身影进了门，车夫已赶著马起了车，车！辘咕咕地划著，他浑身已经没有温度。白涧清躲在了门後边，看著她儿子走进了马车内，眼泪沾湿了衣襟。寒清失魂落魄地走进车内，一口鲜血几乎喷在车壁上。

　　他实在没料到事态如此严重，竟如此严重！

　　眼前的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宽敞的马车内躺著一个人，那人的脸是那样柔媚，熟悉的味道几乎将他埋没！

　　胡九，他的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