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媚人》雅牙

12、狐色媚人 18

　　苏柳道：“难得姑娘红颜大气，喜欢喝小女酿的梅酒，这酒是用去年存的梅果配上最新鲜的瘦西湖露饮，无伤身体，就多喝些吧。”满满斟上一杯。
　　胡九得意地笑，远远地朝寒清翻白眼。
　　寒清道：“小柳，你可别把她惯坏了！”

　　苏柳正在低头沏酒，闻言一顿，心里慢慢散漫开一阵痛楚，忽而抬头，嫣然一笑：“看公子说的，你舍得不惯她？”
　　寒清被她反问得语塞，忽然又笑：“真是一张利嘴！”
　　苏柳回道：“公子一会儿说我嘴甜，一会儿又是嘴利，倒不知真是什麽了！”
　　满堂大笑，苏柳也笑，却是略显苍白。

　　朱昭怀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歇息了。”
　　寒清留在最後，走过苏柳身边，轻声唤她，“小柳。”
　　从旁人看来，寒清的话温柔而且深情，只有苏柳知道其中深深的歉意。苏柳顿了片刻，脸孔遮掩在窗栏的阴影里，忽明忽暗，在窗外婆娑的树影间飘摇，看不清神情。寒清却觉得，那样的表情最是伤心。

　　苏柳微微点头，躬身道：“妾身躬送公子。”
　　寒清顿了顿，最终挪步而出，听见苏柳在他身後柔柔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顿了顿颤声道：“只可惜……妾心深且重，郎心……千里外……”

　　寒清的手一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叹息声遥遥地传过来：“小柳，你不该……生得那麽冰雪聪明……”
　　苏柳的神情充满哀伤：“命不由己。公子……多加保重。”

　　胡九躲在树上，看著朱昭怀的小厮可伶迎面走来，手里捧著一团布卷盖著的东西，行色匆匆，忽然起了坏心眼，用赤裸的脚掌倒悬在树枝上，整个人倒挂过来，用手撑住脸皮做出个极丑的鬼脸，忽地一下出现在可伶面前。
　　可伶被一张倒挂著的丑脸吓了一大跳，猛地一声大叫，跌倒在地上。
　　胡九从树上跳下来，双手撑著腰哈哈大笑。

　　可伶从地上爬起来，刚想破口大骂，看清楚面前人的相貌，忽感意外：“你就是当日救了我的……女侠？”
　　胡九也很意外，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高兴地点头，跑到他身边：“你就是美人身边的那个……美人？”

　　可伶听她这样说话，皱著眉头些微不高兴，但还是礼貌地点头。
　　胡九拉著他问：“美人在哪里？”
　　可伶道：“我家主人事务繁忙，不在府中。”

　　胡九问：“那能不能告诉我美人他喜欢什麽？”
　　可伶歪著脑袋想了想道：“好像也没什麽，平日里闲暇功夫也就读读书写写字。”
　　胡九苦著小脸。读书？写字？这不是很枯燥无聊？
　　胡九又问：“美人他有没有其他什麽喜欢的东西？”
　　可伶有事要办急著脱身，随口答道：“不知道，好像没有了。”

　　可胡九犹犹豫豫，好似还有话讲，可伶急道：“你还有什麽事？”
　　胡九支支吾吾：“那个……美人……你家公子，喜欢什麽样的美人？”
　　可伶眼眸一转，忽而冷眼瞧著她：“不罗嗦，善解人意，温柔懂事，还有……成熟，个子要高！”

　　可伶每说上一句，胡九的脸就白上一分。可伶心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可伶走了，胡九站在原处，一圈细白的牙将下唇咬得发白，在冷风的包围下禁不住簌簌发抖。

　　胡九在落日的余晖下去找苏柳。
　　胡九喜欢苏柳，就和喜欢玉钗一样喜欢苏柳，苏柳是温柔可人的大姐姐，和亲姐姐一样亲，漂亮成熟而且大方聪慧。她有空就会往苏柳的船上跑，偷偷告诉苏柳一些心里话。比如她讨厌寒清，比如她喜欢和她酿的梅子酒，比如她想念自己的爹娘和虽然偶尔欺负自己但也最最疼爱的哥哥姐姐，比如她有时候也会想念自己的家犬小黑和……表面冷漠严厉的师傅，再比如，她喜欢朱昭怀。

　　她一直努力讨好朱昭怀，朱昭怀在扬州事宜很忙，平日里闲暇时待她不错，也很亲厚，会给她买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甚至高兴时会把她抱在怀里，抚摸她的头发，亲亲她的额角，脸颊，只是……一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苏柳问她什麽问题。

　　胡九将问题写在纸上。
　　苏柳的眼望进纸里：我对公子一见倾心，还望公子成全。

　　苏柳的泪在背地里一滴一滴地浸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