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媚人》雅牙

11、狐色媚人 17

　　名姬苏柳从幕後撩开纱帘，嫋娜著身子上茶，香气立刻环绕满屋，苏柳娇笑道：“公子真是折煞我们江南女子了，有谁能比公子带来的人美？真是拿牡丹比了野菊花！”说著朝角落里坐著的一人努嘴。
　　她看的人正是胡九，此刻正一脸不耐地坐在寒清边上，生著闷气，微微撅著嘴。

　　朱昭怀道：“这话说得无理。好花癞花自有人爱，更何况，千株百朵，各有千秋，这群舞姬从小便受形体练习，舞姿飘逸，如流水滑动，婉转缠绵，此情此景，别有一番风味，如此夜晚，泛舟湖上，自是最美的享受！”

　　什麽叫好花癞花，什麽叫各有千秋，什麽叫婉转缠绵……最美的？
　　胡九一下从座椅上跳起，拍开帘幕闯入刚才舞姬退下的後台。
　　“小九！”寒清从後面唤她，只听见珠帘晃动的一阵呼啦声，没了动静。
　　寒清暗自叹气。

　　过了不久，纱帘撩开，胡九从舞姬表演的前台慢慢盘出，脚步绵柔无声，像是软脚虾。红豔的舞服袖口极为宽大，下摆几乎落到地上。终於来到舞台中央，仰起修长的脖颈，双手向天外伸，整个人摆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柔软而且单脚腾空。
　　所有人瞪大眼，他们都记得，这是刚才舞姬表演飞天时的最後一个动作──嫦娥奔月！

　　胡九从单臂中露出双眼，一眨一眨，面对朱昭怀道：“公子，妾身美吗？”
　　她居然穿这样庸俗的衣服，她居然摆出这样的动作，她居然说“妾身”！
　　谁教得她？！

　　寒清的额角微微发疼，揉揉太阳穴，呵斥道：“小九，别胡闹！”
　　胡九的眼紧紧望著朱昭怀，朱昭怀没出声。
　　寒清轻咳出声：“小九，快下来！”

　　胡九没移开视线，脸已经泛红。寒清急了，快步走上舞台一把将胡九抱下来坐回椅上，回身对众人歉意道：“这孩子贪玩胡闹，我这就把她带回去！”
　　苏柳道：“胡九姑娘纯真美好，才是我们这等人所不及的。公子不如将她放了下来，也好换身衣服。”
　　寒清点点头，将胡九交给苏柳的侍从带下去脱去舞服。

　　苏柳道：“这位胡九姑娘真是公子的心头肉，是京城来的吗？”
　　寒清知道她有意岔开话题，接过她泡好的龙井香茶，笑道：“小柳嘴真利，不过眼光差了点，小九也是扬州人。”
　　“扬州人？”苏柳有些诧异，此时胡九正换完衣服从里间出来，苏柳多瞧了她两眼，胡九狠狠瞪她，苏柳道：“姑娘的眼好媚。”

　　胡九早看这个和寒清看似极为熟捻的扬州名姬不爽了，况且她一出现朱昭怀的眼就未停留在自己身上，此刻不耐道：“管你什麽事？”
　　寒清轻声喝斥道：“小九，别闹！”

　　苏柳望了他一眼，笑道：“扬州何曾出过姑娘这麽漂亮的女子，莫说扬州有三宝，有姑娘在，三宝倒真不奇了！”
　　苏柳是风月场中女子，说话拿捏稳当，连赞美都恰到好处，极为动听，两三句轻巧的话，连胡九也禁不住松开绷紧的脸面，好奇地望了她两眼。
　　寒清也似乎很高兴：“小柳真会说话，嘴就是甜。”

　　苏柳向胡九招手，胡九惊疑地望著她，却没有动，苏柳朝她走去，拉著她的手，一手从自己头上解下簪发的碧玉金簪，一头乌发如云落下。小巧碧绿的簪子，刻著一个生动奔跑著的小狐狸，苏柳笑道：“小女自知身份低微，没什麽拿得出手的物品送给姑娘，和姑娘初次见面一见如故，就以此物赠与姑娘，望姑娘莫嫌弃。”

　　胡九接过簪子，的确是做工精细，发簪边上雕浮著如云散乱的流线，漂亮的紧，苏柳温柔大方，连饰品都是端庄秀丽，胡九一望便喜欢，拿在手上反复把玩。
　　寒清望著这一幕，眸子黯了又黯，无人注意之时轻轻叹了口气。

　　室内暖气正旺，热得有些难耐了，苏柳命人推开窗子，夜晚的风带著瘦西湖的水汽扑面而来，舒爽得紧，身上的毛孔都被吹开，彻夜游湖的人们兴致依然盎然。
　　苏柳端来自己酿的梅果酒，酒气散漫在微湿的船舱里，醇香而浓厚，胡九闻到酒香就有些躁动，等到苏柳来到她的位置，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酒壶就想往嘴里灌，却发现抢到手的酒壶再难移动半步。

　　寒清的眼似笑非笑：“又想喝，上次喝得烂醉，还吐了一身，都忘了？”
　　“不干你事！”

　　寒清丝毫不受影响，好像吃准了她会这麽无理取闹，取过酒壶又送还给苏柳，苏柳依次给众人倒酒，胡九脸气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