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媚人》雅牙

13、狐色媚人 19

　　苏柳一直都耐心地倾听胡九的心思，给她沏上一杯上好的龙井，为她奏上一曲摇曳千里的扬州名谣。胡九只觉心神荡漾，所有烦恼都会在这摇曳的舟船上渐行渐远。
　　胡九望著手拿琵琶如仙女一般的苏柳，一阵心神荡漾。不罗嗦，善解人意，温柔懂事……成熟，高个子……应该就是苏柳那样的女子了吧，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苏柳漂亮又讨人喜欢。

　　寒清会在午後的黄昏寻来湖边，进船舱喝上一杯苏柳的梅果酒，就像以往的每一日。然後带走顽皮的胡九，看著每次跟在寒清身後不甘不愿的胡九的模样，苏柳不由苦笑。
　　胡九低著头闷不作声，寒清在背後望著她的背影道：“怎麽，疯的没劲了？”
　　胡九不理他，难得的没有回嘴。
　　寒清走上前，揉揉她的脑袋，诧异道：“怎麽了，不开心？”

　　胡九的脸掩在黄昏黯淡中，看不清神情，待抬头时双眼已是一片柔红：“苏柳姐姐漂亮，温柔，什麽都比我好，你们，你们……都喜欢她！”
　　寒清有些摸不著头脑，还没来得及开口，胡九早跑的远了。

　　寒清在苏府後院的一块石头上找到胡九，胡九难得的没有东窜西跑，安安静静地坐著，寒清抚著她柔软的鬓发道：“谁说的？”
　　胡九有些委屈地抬头道：“美人喜欢苏柳姐姐，连我，我……也喜欢她。”
　　寒清有些哭笑不得，柔声道：“小傻瓜，我们也都喜欢你。”

　　胡九道：“可是，美人……就不喜欢我。”
　　寒清道：“我们都喜欢小九。小九是最最可爱，最最漂亮的。”
　　在他眼底，胡九就是个孩子，孩子就是需要哄的。他也没算说假话。
　　“真的吗？”胡九抬头，忽而认真道：“你也不喜欢我。你总是欺负我。”
　　寒清望著她眨巴著的双眼，一时间忽然语塞。

　　朱昭怀在扬州办完事後，已经离开扬州回京城去了。他临行前的一晚来到苏柳的舟上，喝上一壶苏柳的清酒，望著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的细雨，朱昭怀道：“江南多雨，细雨连绵，缠绵悱恻，落雨也是多情。”
　　苏柳一边为他斟酒一边道：“公子有心事。”
　　朱昭怀顺手摸上苏柳的一双细手，道：“好山好水好风景，佳人在侧，红袖添香，何来的心事？”

　　苏柳道：“细雨连绵，缠绵悱恻，多情人知多情雨。”
　　朱昭怀开怀笑道：“苏柳真不愧红颜知己，什麽心事都瞒不过你，难怪苏弟那麽疼你！”
　　苏柳倒酒的手轻微一抖：“公子说笑了，苏公子……也不过是小女的客人。”
　　朱昭怀道：“扬州苏柳长袖善舞，玲珑八面，也是个七巧人物，不过时命不佳，生於风月之地，实则命运不公啊。”

　　苏柳道：“公子此话差矣。瘦西湖上有番舟，清静尘世，喧嚣乃是镜中事。”
　　朱昭怀道：“此话怎讲？”
　　苏柳道：“时人各有其命，皆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小女乃一介平民，无牵无挂，无烦无恼，无忧尘世，只为快活而已。而公子非凡人，也总是多情。”

　　朱昭怀道：“我……非凡人，苏柳从何而知？”
　　苏柳道：“小女卑贱，不敢枉自猜测公子身份。不过小女交游广博，略有见识。公子衣裳虽然简陋，但决非成品，一针一线都乃手工制作，做工精巧，恐是京城最好的成品师傅也难做的那般细致，况且公子言行举止浑然天成的清雅贵气，便是只在人群中亦是无法遮掩的与众不同，一般人也是模仿不来。”

　　朱昭怀道：“苏柳三言两语间就将我看透。苏柳你……太聪明。”
　　苏柳不由苦笑。
　　朱昭怀道：“苏柳你道是为了快活，但人若太聪明，反倒活得不快活。”
　　苏柳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聪明的人不过是在不如意中寻找快活。”
　　朱昭怀眼色黯了黯道：“无情人总是快活。苏柳，你聪明，而且多情。”

　　苏柳为朱昭怀倒上一杯香酒：“公子，不管无情或是多情，今日来此便是为了快活。公子，今朝有酒今朝醉。”
　　朱昭怀拍手笑道：“好，好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来，苏柳，我敬上你一杯！”

　　苏柳弯腰，凑上红唇饮下一杯，朱昭怀顺势揽上苏柳细软的腰肢，苏柳轻哼一声，柔柔弱弱的软倒在他怀中，那夜，潇潇细雨飘摇，却摇不进放荡湖间的轻舟，苏柳感受客人的热切，朱昭怀喷洒在她颈边的热气，以及他一声声的唤：“九儿，九儿……”

　　同一夜，吃过晚饭，胡九特地让玉钗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守候在朱昭怀的房门前，想进行最後一次的努力。细雨纷纷，看似落叶飘舞的季节，胡九看著夜雨连绵，一直没有尽头。
　　朱昭怀一整晚都没有回来，胡九冷得缩成一团，最後被寒清抱进了屋。

　　雨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