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命可贵》上吴

10、010 破镜重圆

　　苏元纯确实愈发看不懂眼前的悟言；“你难道不想再见一见你的姐姐吗？”
　　悟言冷冷地扫视了苏元纯一眼；“我的姐姐被刘辛武那个泼皮无赖夺去了，没有谁能解救她。”
　　看着眼前那个矮胖的身躯，苏元纯不舍的说：“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悟言你日后该去什么地方？”
　　身影在日落的余晖下被拉得越来越长。
　　苏元纯跪在老夫人面前，突然低下头，她愈发看不懂眼前的孙女：“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苏元意回答：“我想要一个婢女。”
　　老夫人笑了笑，说道：“这事好办，我房中什么不多，丫鬟嬷嬷多得是，你看谁顺眼了，就使唤她到你房去便罢。”
　　苏元意摇摇头，皱起眉头：“可孙女看上的这个丫鬟，却不在咱们苏府。”

　　刘辛武本事苏夫人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表弟，又是苏家负责收税的，平日里狗仗人势对佃户也是倍加欺榨，可是今日苏府上头有人传话来说，这苏老夫人连同那三小姐中午要纡尊降贵，亲临他的府邸。
　　这三小姐他知道，不过是个庶出的毫不起眼的小姐，但这苏老夫人却十分不得了，她是整个苏府金字塔尖儿上的人物，更是朝廷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就连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苏夫人，见了老夫人情面上也得做足功夫。
　　苏老夫人亲临，指名道姓地要吃最地道的楚菜。刘辛武松了口气，他平日里吃干抹净，随便一个佃户家的楚菜他都尝了个遍，见得好的厨娘便抢来安置在
　　苏老夫人都只是摇摇头：“小刘啊，你们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怎么就吃不到正宗点的楚菜呢。”
　　这句话可急坏了刘辛武，苏老夫人亲自前来，却失望而过，那他这个肥差怕是做到头了，他今天必须得让苏老夫人心满意足地走。
　　麻溜地又端上一水的楚菜，烟熏烤鸭，三色蛋，
　　三小姐摇摇头，楚菜里有一道最著名的小吃，叫鸭油酥饼。只有常年做
　　苏元纯靠近她，甜甜一笑说道：“这楚菜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便是要厨师亲自来讲解菜品的，您说是吧，刘叔。”
　　刘辛武一听，赶紧点头哈腰道：“三小姐说的极是。”
　　麻溜的上来了几个厨娘，清一色的中老年妇女。
　　苏老夫人摇摇头，叹口气道：“这道鸭油酥饼，莫非是凭空变出来的？”
　　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孩，系着围裙走上来。

　　苏老夫人突然叹了口气，眼神抑郁，刘辛武见状，赶紧上前候在苏老夫人的身边，贴心的问道：“老夫人，小的嘱咐下面备了些甜点和茗茶，待会还请老夫人您和三小姐移步，去小的花园一座。”
　　“鸭油酥饼….”老夫人突然睁开眼睛，嘴里念叨着：“我也是好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鸭油酥饼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湿润。
　　刘辛武眼睛一转，干净谄媚道：“小的家没别的东西能入您老人家的法眼，若这鸭油酥饼还能吃些，小的立刻嘱咐厨房，每旬到府上给您老送些酥饼来。”
　　老夫人似乎对刘辛武的鬼点子并不满意，摇摇头说：“我哪是看上这鸭油酥饼了，我是看上这做酥饼的人了，这酥饼皮薄馅大，外酥里嫩，做酥饼的人是真的心细。”
　　这一席话听得刘辛武是毛焦火辣，这做酥饼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从佃户手中抢来的一个女儿，平日里喜欢的不得了，如今却明里暗里的想要抢去他的姑娘。
　　“怎么，这个厨娘莫非也是你们府上的宝啊？”
　　刘辛武顿觉得为难，舔笑着说：“不瞒老夫人您啊，小的也就喜爱这厨娘的一手好菜，老夫人您就当可怜可怜我，把这厨娘留着给我吧。”
　　老夫人笑着说：“这个好办，日后我也嘱咐手下的，每旬到你府上给你送些这个厨娘做的菜如何？”

　　“我今日来不单单只是白吃白喝，顺便也问问你收租的事。”
　　刘辛武挑了挑眉，他十分不解，这老太婆平日里不闻世事，一向都是他和苏夫人两人只手遮天管着田赋这些肥缺。
　　“苏家名下千户田，共一千零八十而户人家，佃户一千三百二十人，每亩田收息三分。”将他平日里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倒背如流。
　　“一亩三分？”苏老夫人挑了挑眉，“昨年绝了提，作物冲掉大半，我可听说别的佃户都减税到一亩两分，为何咱们苏家的佃户还是一亩三分？”
　　刘心武顿时一愣，背上浮出一层薄汗，这收取赋税是个肥差，也是个苦差。一千零八十户人家，每家每户都要缴纳赋税，总有人拖欠些时日，况且这千百户人家更是分散在零零落落，每月收税之时，就要挨家挨户地去催促和督查。苏夫人掌管家政大权之后，就将这些琐碎的肥差给了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表弟刘心武，而刘心武这个泼皮无赖却同样懒惰愚钝，自然将收税跑腿的事交给手下人去做，自己只管捞钱流油。平日对什么赋税的事情可谓狗屁不通，一问三不知。
　　老夫人责怪地说：“咱们苏家不是土皇帝，更别动些歪脑筋发些国难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道理难道你都不懂？”
　　刘心武腿一软赶紧跪在地上，嘴里哆嗦着说：“这赋税的事，平日里都是苏夫人在管的…小的对苏府也是忠心耿耿，祈求这养育一房妻妾儿女，从来没有非分只想。”
　　好一个金蝉脱壳的说法，这是摆明了将屎盆子往他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姐身上扣了，苍蝇逐利时各个称兄道弟，一有风吹草动，就四下逃窜化作乌合之众。苏夫人算尽，也只是招徕了个没头没脑的势利小人罢了。
　　苏老夫人盯着刘心武，突然笑道：“我一个老婆子，平日里不懂什么赋税啊，但谁对苏家好，谁心里有点小九九，我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虽面上不说，但心里比谁都亮堂。”
　　刘心武伸长了脖子，可又缩了回去，像极了一只丧家之犬。却听见苏老夫人浅浅一句：“但是你刘心武可真是巴心巴肝地对我这个老婆子好啊，从来没有因为我半截身子埋进了黄土，就嫌弃我。”
　　这句话真是又捧又杀，把刘心武这头蠢驴捧到天上去了。见苏老夫人不再纠缠方才的事，刘心武心里一万个欢呼雀跃，赶紧说：“小的虽然愚笨，但心诚可鉴，只要老夫人开心，小的做什么都身先士卒！”
　　嘱咐让那个佃户的女儿跟着老夫人去。老夫人都这般吹捧他，送个女人算什么？
　　反正只要他稳住苏家这个肥差，他依旧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刘心武，这天下女人，不都是想要哪一个就得哪一个吗？

　　苏老夫人扭头看着苏元纯，问道；“你怎知道这佃户的女儿会做鸭油酥饼？”
　　苏元纯垂下眼际说道：“我曾在青古庙里看见过她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