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命可贵》上吴

11、011 破罐破摔

　　苏元纯从纱橱里站起身子，乖顺地站在老夫人的身后，
　　“给我捶捶背。”老夫人轻声细语地说道，苏元纯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捶打着老夫人的肩膀。
　　老夫人眯着眼睛，静静享受着，突然睁眼到：“这刘辛武，也是好些日子没来咱们府上了。”
　　苏元纯会意的点点头：“说的也是，孙女还记得去年母亲生日他才姗姗来迟。”

　　老夫人皱起眉头说：“这刘心武着实可恨，据说他一亩利息收佃农四分，除了如数交给咱们苏家之外的，其余全部被他中饱私囊。”

　　老夫人咳嗽一声，说道：“昨日我们房里闹了鬼。”
　　夫人皱起了眉头，压根不想继续听下去，但碍着老夫人的脸面，还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早点脱身，昨天王府的婆子来传话，王家的二姨娘约她去庙会选些胭脂水粉。
　　“可后来我差人去看了一眼，才知道压根不是什么女鬼。”老夫人拉长了声音，缓缓地说道：“原来是我们房中管事的老嬷嬷。”
　　老夫人余光瞥了一眼苏夫人，继续说道：“我差人继续去问，问这老嬷嬷为何哭泣。老嬷嬷说，她家夜里来了一群兵，携走了她的一双儿女。”
　　苏夫人一听，竖起了耳朵，心中已经开始犯起了嘀咕。之前刘心武那厮和自己说好了一亩三分，怎么骤然之间收了一亩四分，那剩下的那一分利息上哪去了，岂不是进了那个土包子的腰包？
　　一番胡思乱想已经让苏夫人心情烦躁，她阴着脸，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嗑着瓜子。思绪早就没有停留在老夫人的唠叨上。
　　正在这时，屋外有人来传话，说苏府下面负责管事的刘大管家求见。这丫头口中的刘大管家正是刘心武，昨儿老夫人使劲儿暗示刘心武今日来访，今日他果真屁颠屁颠地跑来了。
　　既然是老夫人意思，刘心武也绝对不会空手前来，他不仅没有空手，来时的架势更是大的惊人，就连苏府两盘的佃户都吃了惊。

　　刘辛武见状，瞬间跪下，颤颤巍巍地说：“求老夫人和夫人原谅。”
　　苏夫人翻了个白眼，早想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一不做二不休地嚷道：“哪里来的疯子，我和你有什么干系你要诬赖我？”
　　刘心武高高地仰起脖子，爬到苏夫人脚边，心慌失措地扯住苏夫人的裤子，两人拉拉扯扯，丑态大出，苏夫人鄙夷刘心武乡下粗人，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用脚使劲踩在刘心武的身上，刘心武心中暗骂苏夫人蛇蝎心肠愤起之下扯落苏夫人的发簪，旁边伺候的小丫头瞥见平日素来跋扈的苏夫人这般狼狈不堪，都忍不住咧嘴嗤笑，几张如花般的脸蛋儿笑得更像一朵花似的。
　　老夫人看着苏夫人的丑态，纵容刘心武继续野狗脱缰般的哭嚎，过了半晌，才倦倦的叱道：“真把这里当善堂了不是？跑到这里来破皮撒野，说好听点你们俩是姑侄，说得难听点都是两个街上的无赖，我不管这事究竟是不是你们所为，但千万别在我面前耍横。”
　　刘心武止住了哭嚎，看着苏夫人的眼睛里快滴出血来，

　　老夫人扳起指头算了几下，缓缓说，府上还缺个懂管财的丫头。
　　回头对苏元纯说：“本想找个丫头做这些砸碎之事，但这事儿说起容易，做起来却松不得手。我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挑个机灵聪慧的胜任此事。”
　　老夫人嘴里念念有词，眼睛却看着苏元纯，她心中所想，众人也是了然于心了。姨娘眼珠子咕噜一转，赶紧俯身上前，一把抓住苏元纯的胳膊，嘴巴抹蜜似的说：“老夫人，妾身倒觉得三小姐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说罢，姨娘扭头笑脸盈盈地说：“三小姐当真是聪慧伶俐的！”
　　这一席话简直是正中老夫人的下怀，老夫人眼睛轻轻眯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在打量着角角落落，丫鬟老婆子在她面前都不敢抬起头来，那些小姐姨娘们她也丝毫不在意，目光扫视一圈后老夫人将目光锁定在苏夫人的脸上。
　　此刻的苏夫人，神情木然，看不出一丝服气和喜悦，只是碍于面子不动神色而已，似乎在等待老夫人发话指定三小姐做管事，她便立刻跳着脚出来反驳，苏夫人这是在蓄力，在她那云淡风轻的神情下，蕴藏的却是波澜壮阔。
　　但老夫人是何许人也，在明知道苏夫人居心叵测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会放任苏夫人的跋扈滋生的。于是乎，她挑了挑眉：“三小姐再好，也要夫人点头才是”
　　苏夫人一听此话，如梦初醒，勉强挤出一张哭笑不得的脸，嘴角颤动着说：“母亲说笑了，三小姐不是外人，又如此深得母亲喜爱，妾身还有什么意见呢。再说了，这个家里不都是仰仗着母亲您吗，妾身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绝不敢造次。”
　　苏夫人这话说的毒辣，苏元纯一个庶出的小姐，在她苏夫人眼中是最外的外人了，她还偏偏酸酸地说些虚伪的恭维之言，甚至直接暗讽老夫人护短，选择了自己喜爱的苏元纯。
　　这等言外之意，老夫人不可能听不出来，但她难得搭理，而是朝着候在一边的苏元纯说：“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便是怕委屈了你。”
　　苏元纯心中微喜，怎会懂得拒绝，赶紧跪下说道：“请祖母放心，孙女殚精竭虑也要为苏府献出绵薄之力。”

　　苏元纯回到房中，从压箱底里掏出当年娘亲留下的一个香囊，她将香囊死死地拽在手里，哽咽着喃喃道：“娘亲，女儿总算是熬出了头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日后等待她的究竟是何等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