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鲸鱼三十九载》沧沧阿段儿

4、乌冬面

　　“欢迎光……”店员友好的招呼在看到来人之后止住了。

　　“临”字卡在喉咙里，明美突然意识到这样多失礼，她抱歉地笑，补充到，“欢迎光临，客人需要什么吗？”

　　男人疑惑地看着她，并不说话，他的嘴唇轻微动了动。反应了一会儿听出来她讲的日语，自己居然在日本吗？虽说死的时候……

　　“什么呢？”明美以为他说了什么，旋即了然地笑，用英语问到，“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真是个奇怪的客人，明美看着他身上破败的衣服，居然还在淌水。

　　男人喉头吞咽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忍住了。他艰难地出声，日语显得拘谨，“你不怕我……是，是坏人吗？”

　　明美愣了一下，脸上的笑马上掩盖了不自在，“怕，怎么不怕。可是我看你像个好人。至少你长得好看。”

　　“我需要水。”林瑾昱，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样子，知道她在胡说。

　　他仰头灌了几瓶纯净水，突然他皱住眉头，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样子像是反胃，明美慌忙指向洗手间。男人顺着她的方向冲过去。

　　“您还好吗？”明美抱着纸巾站在门外问道。

　　男人伏在洗手池里呕吐，他被那些黑色的汁液吓到了。明美递过来纸巾，林瑾昱在她看到之前放水冲掉了污秽。

　　“谢谢你。”他敛着眼神打量了一圈，视线落回到自己身上，为难地问：“还可以用一下你的浴室吗？”

　　明美给男人塞了一套备用的保安服，她红着脸说，“请放心，是新的。”不知道为什么，明美比男人还要窘迫，她趁着男人沐浴的时候收拾了店里地板上的泥水痕迹。他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这么狼狈？应该也是道上的人吧。

　　男人把破碎的衣服塞进塑料袋，他穿着保安制服，里面是一件圆领T恤衫，外套是常规的黑色夹克。肩膀下面有保安的袖章。

　　他看着镜子，伸手触到玻璃上。镜子里的人很陌生，他也不见自己五年了，眉眼是以前的样子，面色苍白，让人感觉不到“生”的气息，他打了个寒颤又收回来。

　　“假的。”他吐字清晰，“真的。”

　　“先生，您好些了吗？”明美站在门外拘谨地问，她估计这客人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林瑾昱拉开门走出去，他低头对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明美扯出一个微笑，“很合身，谢谢你，账单我会处理的，先欠着好吗？”

　　明美摇摇头表示没关系，“跟我来。”

　　林瑾昱跟着她走去柜台，那里挨着橱窗钉了一排桌子，方便客人们休息吃快餐什么的。

　　“你肯定饿了，我煮了一碗面，你可以垫一下。”

　　“……”男人沉默地盯着那碗面，好在胃里恶心到感觉已经没有了。

　　“乌冬面味道很好的!”明美看他神情以为他不喜欢，解释到。

　　“我很喜欢。”男人宽慰她似的又笑了笑。他坐下来肚子就开始有响动，果真是饿了。

　　“你从哪里来呀？”明美支着下巴问他。

　　“我？我的家乡是中国。”林瑾昱想不出拿什么骗她，只能换个方式回答她。

　　“哇中国，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呢？旅游？怎么这么……”

　　“狼狈。”林瑾昱帮她说出没说完的话，“事情很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可以不回答吗？”他放下筷子，望着她。

　　明美接住他的眼神，那双眼睛沉静幽深如水，她出神了几秒。“抱歉。”明美意识到自己失礼，移开视线换了个问题，“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中文叫做林瑾昱。”

　　“你要走了吗？”

　　“我，我不知道。”

　　“哎呀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美嘴上嗔怒，心里却莫名其妙觉得高兴，她转了转眼珠，眼里像是兔子一样闪着精明的光，“那，那你留下给我打工怎么样？抵债？”

　　“可以。”林瑾昱不喜欢欠别人，他以为她是在催债，“不过我想打个电话……跟我朋友说一下。”

　　林瑾昱凭着记忆拨通了墓地那个号码。那头很快接通，他听了林瑾昱的意思，并不反对，只提醒到，“你要明白，倾国已经出动去搜你了。”

　　“我知道。”

　　“做身份也需要时间，回国前你先这么藏着也好。有什么事情要赶紧走，不能落在他们手里。”琅轩掐断了电话，他危险地眯起眼睛，觑这角落里被套上手链脚链的男人。

　　琅轩朝他扔了一块血食，说到，“你的朋友尚且安全。”

　　被锁住的男人痛苦地去够那块腥气的肉食，奈何铁链绷直也差那么几厘米。

　　“拿……开!”男人保留着意识，他咬牙切齿，原本俊秀的脸绞在一起变得狰狞。那味道在旁人看来恶心，对他来说却格外诱人。

　　“沐歌，我是为你好。”琅轩走出去带上了门，任由许沐歌发狂也够不到那块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