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徐若枫

6、补习

　　网球部的事刚处理好，龙雅便遇到新的问题了。国语老师在课堂上随手搞了个小测验，龙雅偏差值30，几乎到了最低水平，随后便无可避免的被老师拉过去批了：“我看你平时写作业都还好，上课问什么也能答上，为什么分数会这样？”龙雅心里嘀咕“平时作业看书完事，你上课问的课本上就有，考试又不能开卷。”老师接着说：“当然了，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我们应该想到你毕竟是美国回来的，没有对你做特别的辅导是我的错误——”
　　“不是老师的错，是我学习不够认真，让l老师如此操心，接下来我会加倍努力的！”龙雅生怕老师接着说要给他补习之类或者推荐补习班一类的话，连忙鞠躬九十度道歉加自我反省，老师见了还是说：“自己努力没人指导也不行啊，”
　　“绫野同学在很认真的指导我的，是我听的不够认真。今后我会常常请教绫野同学，如果连绫野同学也不会，我们再一起向老师请教！老师每天备课本来就辛苦，如果还要多麻烦老师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绫野同学吗，那倒是很好的，绫野同学这次的国语偏差值达到七十了，你以后多找她请教，不懂的记着来问我。”
　　“一定，拜托老师了！”龙雅再次鞠躬，随后恭敬的走出办公室，出了办公室立刻恢复自己随性的状态。其实他刚才随口编了个自己找绫野请教的谎话，他跟绫野已经持续一周没说过什么话了。龙雅本来以为绫野在刻意克制，哪想到绫野一直不理他，反倒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判断错误，然而现在，他有绝佳的机会再次观察了。
　　龙雅回到教室，绫野正在找最后一节课的书，龙雅一眼看到了，便帮她从抽屉里抽了出来，绫野楞了一下，随后说“多谢，”就要来拿，龙雅将书往回拿，问道“我现在遇到大麻烦了，可以拜托清奈优等生看在我们好歹是同桌的分上，帮我一点小忙吗？”
　　“是要我帮你辅导国语吗？”绫野顺口就说了出来，随后觉得后悔。虽然她一直没理龙雅，心里一直暗暗的关注着他，龙雅进网球部、在网球部挑战前辈等事她都知道，龙雅国语考试偏差值30的事她当然也知道。在之前她还曾想过：“要是这小子主动找我帮忙也不至于才30”，因此龙雅说起帮忙，她就顺口说出来了。
　　“Bingo,说对了，”龙雅说：“我放学后去网球部训练，大概一个小时就回来了，能拜托你先在教室里等吗？”
　　“我不觉得我有那么闲，你请求我帮你辅导居然要我先等你一个小时吗？我没有别的事情啊——”
　　“绫野同学好久没和我说过这么多话了诶，”龙雅调侃道，接着说“你可以先在教室里做一下作业啊，或者去图书馆看看书，或者”他忍不住向前凑得近点，说：“来看我打网球啊。”
　　绫野怕自己忍不住又和龙雅说太多，转身朝外走，龙雅拉住她袖子，“那我默认你同意了哦，等我打完球我在教室等你，你不来我就等。”便放开她找自己的书了。
　　下课后回到教室，龙雅见绫野书桌上包什么的还在，人却没回来，猜想她又在日本史的教室，便走过去，绫野便如他猜想的一般在那个教室里，连座位都和上次一样。他便用和上次一样的方式拍了一下绫野，对她说“记着我们的约定哦。”
　　“谁和你约定了。”
　　“你也没否认啊，反正我会在教室里等你。”说完龙雅不给绫野留任何反对的时间，马上离开。
　　绫野确实又在日本史的教室发呆了。上次龙雅拿到她手机号后，她便在随后的日本史课上发了一节课的呆，这次龙雅蛮横定下约定后，她又在这节课上发呆了。发呆的内容当然是龙雅了。在几个小时前，她真的以为自己成功克制了那种动心的感觉，但龙雅轻易地便帮她证伪了。她上次课后回家便删除了龙雅的联系方式，以免自己忍不住主动练习。龙雅的一拍让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来，龙雅说的对，她下午的确连反对或者不同意都没说一次就直接走了，可龙雅却没给她机会否定。
　　“反正我也没答应啊，他爱等就等呗。”想到此处，绫野便抱着书回到了教室，收拾好一切，看了看表，离龙雅比赛结束还差四十分钟。
　　“干脆我做些作业再回去吧。”绫野又放下包，拿出作业开始做。她先拿出国语的作业，告诉自己“我拿国语作业是因为国语参考书最重，带回去麻烦，不是因为谁需要辅导一下。”
　　做完后，绫野仔细梳理了一下，接着做第二门。正在思考时龙雅已经回来了。
　　“清奈同学果然是守约定的啊，我们开始吧。”龙雅坐下说到“我不会熏到你吧，刚刚运动了很久。”虽然换了制服，龙雅还是问道，绫野说“还好。”接着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等他一样，又说“我只是觉得书全带回去有点重所以在学校多呆一会儿。”
　　“然后就把国语作业做完了。”龙雅抽出了她的国语作业，又看了下清奈的作业，说“这道题不能直接将B的运动设定为匀速圆周运动，要从别的物体的运动来推出，最终结果B的运动是变速的。”绫野便划掉自己原来写的东西，说“多谢。”随后收起自己的作业，说“既然让我给你讲国语，那你先把今天小测验的试卷给我看吧。”
　　“遵命。”龙雅打开自己的包，找出试卷，恭敬地递给绫野。绫野仔细看了看，龙雅前四篇阅读理解做的还算中规中矩，现代小说也可以，后面的古文和汉文几乎可以判断为瞎蒙了，不禁一笑，随后便收起来了。若不是在请教，龙雅真想调侃她两句，但怕她就此又不理自己了，还是忍住了。绫野问“我猜你古文和汉文全是懵的吧，对的也是运气.”
　　“偏偏今天运气太差，没蒙对几个。”龙雅接着说。
　　“即使运气好，按照前面的正确率来看也只是偏差值不到五十的水平。”绫野停止了调侃，开始给龙雅分析起来。
　　“那么，先从现代文开始吧，你现代文也不能算优秀。”绫野先给龙雅分析了文章意思，又一道题一道题地给他分析题目的意思以及如何思考和答题。小说则不用说太多，古文和汉文就完全不行了。龙雅说“这个真不能怪我了，我可是从小在美国的诶，能学会日语已经不错了。”
　　“我猜你连这篇汉文怎么读都不知道吧。”
　　听到绫野奚落自己，龙雅并不生气“是的，教我呗。”
　　绫野便逐字逐句地教给龙雅，费了好久才勉强让他懂了这篇的意思。“我只是帮你弄懂了这一章，剩下的我可无能为力了，古文还稍好，汉文的确有些费劲。”
　　“那以后拜托绫野大人辅导我这个吊车尾了。”龙雅收回她递给自己的卷子，恭敬地鞠躬请求。绫野嗤地笑出声来，随后恢复原来的表情，说“我尽量咯。”背起包准备回家，龙雅也背上包，说“由于我的原因导致清奈同学现在才回家，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请清奈同学允许我护送你回家吧。”龙雅这句话其实没有实际的意义，即使绫野说不用他还是可以跟着绫野走啊。绫野却没什么表态，只说“随你。”
　　两人离开学校已经是六点了，此时是四月底，天空被落日照射地一片红光。路上，龙雅忍不住问绫野道“我觉得你讲题虽然态度有些冷淡，但也算很认真了，为什么平时没什么人找你请教呢。”
　　“一般在大考前会有一几个人问的。”
　　“才几个人问？”
　　“然后他们交给各自的团体呗。”
　　龙雅明白了，班上的人分为一个一个的小群体，而绫野则是一个孤立的人。这些团体只会在考试前为求通过而找个代表来问一下清奈，至于平时谁也不会找她。
　　“你一直一个人？”
　　“没什么不好，不用为了和大家一样而让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
　　“一个人不会很孤单吗？”
　　“龙雅同学又真的把谁当成朋友了吗？”清奈反问道“龙雅同学虽然看起来很受欢迎，实际上并没有把谁真正当朋友吧？”
　　“我可是真心实意地对大家的诶。”龙雅连忙否定。
　　“就算真心实意对大家，即使平平安安，过两年照样会分开，各自去不同的地方。若是遇到什么事，交了个朋友过段时间就忘记，又有什么意义。”清奈说话眼神突然变得悲伤了，龙雅连忙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现在可以和我讲吗？”
　　“我到家了，请你也早些回去吧，时候不早了。”绫野说完便转过身去，掏出钥匙打开门。龙雅知道她有不想讲的回忆，只说了句“那明天见。”便往回走了。
　　绫野回到家，放下包，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很湿润，便闭上了眼睛，努力忘却刚才勾起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