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九零》惹眼

25、第 25 章

　　明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每到吃饭时间，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就着闲话，能吃得更香。

　　今天饭桌上的话题围绕近期天远市发生的一件大事展开。

　　本地有做会的传统。所谓会，指的是互助会，这是一种民间小额信用贷款的形态。起会之后，每个会员将定期向会缴纳一定会款，有需要用钱的会员，可以通过标会的方式来获得这笔钱。越晚标会，连本带利能获得的会费越高。

　　天远市民间有数不清的会，其中最出名的一个大会在不久前倒了——会头做生意失败，携巨额会款跑路出国。

　　这事牵涉上百个家庭几千人，明医生和袁莉莉的同事里就有这个会的会员。

　　“当时小郑也拉着我加入这个会，还好我没加。”袁莉莉心有余悸道，“小郑亏了一辆车的钱。”

　　“这种会属于民间集资，本来就不合法，既然敢加入，就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明医生不以为然，“收益越大风险越高，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话是这么说，谁能想到这种大会也会倒呢？”袁莉莉知道丈夫的理财观向来比较保守，对炒股坐会之类的投资形式敬谢不敏，此前还因为炒股跟她吵架，忍不住辩解。

　　“人都是有私心的，把钱交给个人保管，你放心啊？”明医生反问。

　　袁莉莉：“话也不能这么绝对，有些会只让在编人员参加，这些会就比较稳，虽然钱没有那些生意人的会多，但多少也能赚一笔。”

　　“你是不是瞒着我参加了会？”明医生目光锐利。

　　“没、没呢，我的钱都在股市里套着，哪有钱做会？”袁莉莉心头一紧，连忙反驳。

　　“没有就好，我跟你说，实在想投资就买房，至少房子是实物，不会被人卷跑，就算房价跌了，还有一套房子不是？”明医生对房子一直怀着极大热情。

　　袁莉莉撇嘴：“说得容易，哪有那么多钱？”

　　明蔷薇津津有味听着老爸老妈的闲聊，磨磨蹭蹭地吃饭，被袁莉莉说了一嘴：“明蔷薇同学，你做事怎么老这么拖拖拉拉？快点吃，吃完了就去写作业。”

　　明蔷薇拉长尾音，不情不愿道：“哦——”

　　做题，还是做题，高中生除了做题就没有其他能干的了。

　　明蔷薇唉声叹气地坐到书桌前，认命般的掏出习题本。

　　这是什么？

　　明蔷薇惊讶地发现习题本里竟夹着一封信。

　　她很确定不是自己的东西，但肯定是给自己的，因为信封上写着几个字：To 明蔷薇。

　　字还挺好看。

　　既然收件人是自己，明蔷薇就毫不犹豫拆开了。

　　几分钟后，她红着脸把那张信纸反面盖在桌上。

　　这是明蔷薇生平第一次收到来自异性的信，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信，在她看来，更像是一封情书。

　　这封信写得很有文采，先是一首原创古体诗，大意是赞美她人美心善，最后来了一句：明蔷薇同学，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如果同意的话，请加我企鹅号。

　　落款的名字明蔷薇有点印象，好像是五班的一个男生，素有才子的名号。

　　明蔷薇盯着那串企鹅号号码，纠结地咬笔头。

　　加还是不加呢？

　　遇事不决，赶紧上线问问闺蜜。

　　明蔷薇：“在吗在吗在吗？”

　　吴若雨：“说，啥事？”

　　明蔷薇：“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不然我们绝交！”

　　吴若雨：“知道啦，你快说啊[抓狂]！”

　　明蔷薇：“我在书包里找到了一封信[害羞]……”

　　吴若雨：“？！！！”

　　吴若雨的电话马上就打过来，她的尖叫声听起来比当事人还兴奋：“信？什么信？情书吗？谁写的？”

　　明蔷薇捂着嘴：“是信不是情书啦。人我不大认识，只知道是五班的，叫李天宇。”

　　吴若雨：“情书写什么？”

　　明蔷薇手指把玩着衣角：“都说了是信不是情书。他写了首原创的诗……嗯，还问我能不能做朋友，同意的话就加他企鹅号。”

　　“那还等什么，快点加他啊！”吴若雨催促，恨不得穿过手机替明蔷薇操作。

　　“真的要加他吗？”明蔷薇游移不定，“会不会不太好？”

　　吴若雨恨铁不成钢：“哎呀，有什么不好的？他都主动问你了，加个好友又能怎么样？又不是直接让你做他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别乱说！”明蔷薇吓了一跳。

　　“好好好，是我乱说话，你到底加不加啊？”

　　“可是，加了我不知道该聊什么啊……”明蔷薇也很崩溃。

　　“你要是不敢加，那我替你加。”吴若雨想到一个办法，“我来帮你跟他聊，总行了吧？”

　　明蔷薇想了半天，扭扭捏捏说：“这样不好吧。”

　　吴若雨要被她气死：“就没见过你这么纠结的！”

　　明蔷薇：“好吧好吧，我现在就加他，万一到时候不知道聊什么，你要帮我。”

　　“安啦！”

　　明蔷薇搜索企鹅号，对方名叫自灼，头像是张网图，夕阳下穿白衬衫男生的背影。

　　她随手截了张图给吴若雨，得到评价：“这男的还蛮文艺的。”

　　好友申请很快就通过。

　　李天宇：“你好[大笑]。”

　　明蔷薇发了个“你好哇”的表情包。

　　李天宇：“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我是五班的李天宇。”

　　明蔷薇：“有听说过，你语文很好，我们老师有发过你的作文~写得真好~~~”

　　李天宇：“你的文章也不错，我在《追梦》上看过，很赞。”

　　明蔷薇把聊天截图发给好友：“现在要说什么？”

　　吴若雨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问他为什么要跟你做朋友啊笨！”

　　明蔷薇：“那啥，弱弱问下，你为什么会突然给我写信……”

　　李天宇：“因为我觉得你很有文采，想认识你一下[偷笑]。”

　　明蔷薇很少被人这样直接赞美过，两颊泛起红晕，纠结了半天才回复：“也没有啦~”

　　李天宇：“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明蔷薇：“当然算啊~”

　　那天起，明蔷薇开始频繁地跟李天宇线上聊天，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很快发现他们都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就是看书，他们慢慢熟稔起来。

　　“明蔷薇。”上学路上，明蔷薇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喊自己，迷茫张望。

　　“这里。”一张有些眼熟的脸撞入眼帘。

　　“李天宇？”明蔷薇不大确定问。

　　“是我。”李天宇有张清秀的面庞，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跟你网上聊了那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说话。”

　　明蔷薇“啊”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李天宇会主动找话题：“你们今天有化学课吗？”

　　明蔷薇：“有，第三节。”

　　“太好了，我们第二节是化学课，但我忘了带化学书，你能不能把书借给我？拜托啦，我们化学老师超凶的，没带书要罚站。”

　　对方都这么说了，明蔷薇又怎么好意思拒绝？

　　“谢谢，等下课我来你们班还书。”李天宇挥着化学课本，高兴道别。

　　第二节课下课是课间操时间，今天天气不好，不用做操，男生们在走廊玩阿鲁巴，明蔷薇和柯小艾靠在栏杆前闲聊，就见李天宇走到她面前。

　　在柯小艾好奇的目光中，李天宇把化学课本递给她：“多谢啦，让我逃过一劫。”

　　明蔷薇接过课本，感觉手感有点不太对，不动声色地捏紧课本：“那就好，以往要是再忘了带还来找我。”

　　“蔷薇同学，老实交代，那个男生是谁？我以前怎么都没见过，而且你还把化学书借给他！”李天宇走后，柯小艾立刻凑上来，眼睛里闪烁着八卦之火，大有要是明蔷薇不肯说就家法伺候的架势。

　　明蔷薇目光躲闪：“嗯……就那样认识了呗……”

　　得知事情经过，柯小艾激动得直拍大腿：“你出息啦明蔷薇。”

　　“我们只是朋友。”明蔷薇哪会不知道好友的小心思，立刻强调。

　　柯小艾挤眉弄眼：“情侣一般都是从朋友发展起来的。”

　　明蔷薇佯装生气：“你再这么说我不理你了。”

　　“行行行，不说行了吧？不过蔷薇，说真的，这个李天宇条件不差啊，当然比不上你家谢恂，更比不上我男神程子轩，不过也是优质股，你要是对他有意思的话，要好好把握住啊。”

　　明知柯小艾是在开玩笑，明蔷薇的思绪还是忍不住被带走。

　　李天宇好像真的不错……明蔷薇，你在想什么呢？高中不可以早恋，会影响学习的！

　　明蔷薇用力摇头，试图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你不舒服吗？”

　　“谢恂？”明蔷薇吓了一跳。

　　谢恂单手撑着车把手，两条大长腿落地，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不知为什么，此刻看到谢恂，让明蔷薇莫名产生心虚。

　　谢恂：“怎么还不回家？”

　　明蔷薇：“嗯，今天是我做值日……你的奥数班结束了？”

　　作为学校特别培养的奥赛种子选手，谢恂每周有几天不用上最后一节课，专门参加奥数特训。

　　谢恂看她没骑车，问：“车胎又爆了？”

　　明蔷薇叹气：“可不是吗，这个月都三回了，我都想换个轮胎。”

　　“走，我送你。”谢恂说。

　　明蔷薇下意识道：“得了吧，你的车又载不了人。”

　　谢恂：“我换车了。”

　　“欸？什么时候的事？”她这才发现谢恂骑的不是之前那辆山地车。

　　“就这个月。”从谢恂脸上看不到任何异常。

　　“怎么突然会换车，车坏了？”明蔷薇是好奇宝宝。

　　“嗯。”

　　明蔷薇没有深思，只是感慨：“你说我俩这是造什么孽啊，车都同时坏。”

　　谢恂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来。”

　　“好。”

　　明蔷薇轻巧地跳上车，抓住谢恂宽大校服衣摆。

　　“出发！”

　　雨后的空气混杂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天边堆叠的乌云渐渐散开，天光从云的缝隙中漏下，春风吹动少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