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九零》惹眼

24、第 24 章

　　周五这天晚上，她先跟袁莉莉打报告，说是第二天文学社有活动，中午晚上就不回家吃饭了。

　　“什么活动要一整天？”袁莉莉眉头微皱，觉得有点浪费时间，不免老调重弹，“你上学期就是因为把太多精力花在社团活动上，成绩才掉得那么快，还不吸取教训？”

　　明蔷薇硬着头皮拉着袁莉莉胳膊撒娇：“就一天而已，妈，求你啦。”

　　念在她确实考得不错的份上，袁莉莉还是同意了，但要求留一个同伴的名字和电话。

　　明蔷薇留的是柯小艾的联系方式，两人已经提前串通好说辞。

　　其实柯小艾对她独自去见网友的行为表示几分担忧，明蔷薇拍着胸脯保证自己都高中生了，没那么傻。

　　“我们就约在诚大门口见面，学校里都是人，还有保安，会比较安全。”明蔷薇交代好友，“到时候我每隔一个小时就在企鹅号上给你留言，如果我没留言，你打我电话，连电话都没接，你就报警。”

　　——手机是她临时向谢恂借的旧手机，电话卡则又由柯小艾友情提供。

　　柯小艾：“那你千万要注意安全。”

　　明蔷薇：“放心吧。”

　　周六这天一大早，明蔷薇背上双肩包，踏上前往诚德大学的旅程。

　　诚德大学是所普通一本，叶云霆，真名史凯，虽说名字是假的，但他确实是这里的大一学生。

　　他远没有自己在网上吹得那样风光，什么学生会主席，又什么校队主力，都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编出的谎言。

　　其实史凯并非有意骗人，只是来自高中女生的崇拜太过美好，让他难以自拔，只能美化一点点，又一点点。

　　他实际上的大学生活也远没有自己描述的那样有趣，宿舍和教学楼间两点一线才是常态，至于什么听演唱会、参加社团活动，团建聚餐，都是从企鹅号空间里看来的。

　　史凯提前二十分钟就到达两人约定的地点，诚德大学东门，并拍了张校门的照片发给明蔷薇。

　　“我在公交上，也快到了。”明蔷薇回复。

　　车到站，明蔷薇按照史凯告诉她的路线走到诚德大学东门，四处张望，很快就看到等在孔夫子塑像下的黑色卫衣男。

　　毕竟是第一次见网友，明蔷薇做了一阵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上前问：“请问，你是‘山在等海’吗？”

　　看到明蔷薇，史凯眼前一亮：“诶对对对，你是‘仲夏蔷薇’吧？”

　　一对通过漂流瓶认识的网友成功面基。

　　史凯比明蔷薇想象中要矮点，才一米七出头的样子，身材也很瘦弱，说话不大流利，总之，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大学生形象，有点打破她之前的幻想。

　　好在偌大的校园弥补了她的失望。

　　诚德大学面积不小，一条马路把教学区和生活区分开。史凯先带她在教学区逛了一圈，参观主要教学楼、实验楼、体育馆和大礼堂。

　　转眼就到了中午，史凯请她在学校二食堂吃午饭。得知食堂的菜价，明蔷薇感叹：“比我们学校便宜好多！”

　　“大学食堂有国家补助，所以一般都比较便宜。”史凯刷了饭卡，找了个空桌坐下，“那边有免费汤，你要不要来点？”

　　明蔷薇：“我自己打。”

　　她打汤回来，发现座位边多了一个人。

　　对方上下打量她，露出让人不大舒服的笑：“这就是你那个高中生网友啊？史凯你小子不错哦，都把人家小妹妹骗到学校里来了。”

　　明蔷薇不由皱起眉，心想这人是史凯的同学吗？大学生怎么也这么流里流气的？

　　史凯忙道：“什么骗不骗的，不要乱说。人家蔷薇是想来看看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

　　“行行行，你说是就是。”那人对史凯挤眉弄眼，贴在他耳边道，“人家未成年，你可千万要把持住，万一惹出麻烦就不好收拾了。”

　　史凯骂了句脏话，举拳作势要打人。对方哈哈一笑，端着餐盘走了。

　　虽然明蔷薇没听到两人最后的对话，但她很不喜欢那个男的打量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评估什么商品，又或是屠夫在看砧板上的肉。

　　“我跟那人其实也不太熟，隔壁宿舍的，他这人说话就这样，你别在意啊。”史凯注意到明蔷薇脸色不佳，尴尬地解释。

　　明蔷薇勉强挤出一抹笑，摇头道：“不会。”

　　感觉到气氛的尴尬，史凯努力找话题：“吃完饭我带你去思学湖逛逛，那边风景挺好的，树也多，中午不会那么热。”

　　明蔷薇机械地把饭往嘴里塞，突然感觉大学也没什么意思，她有点想回家了。

　　尽管史凯极力形容思学湖有多么好玩，等到了实地一看，也不过是个不大的人工湖，湖边载了些常见的林木，再安上若干把石椅，还没有天远市人民公园好玩。

　　史凯兴致勃勃地介绍：“我们私底下都把思学湖叫情人湖，一到晚上，这里就有很多小情侣出没，可惜你晚上就要回去，不然可以见识一下，嘿嘿，挺有趣的。”

　　听到这话，明蔷薇愈发觉得这个跟自己聊了一个多月的男大学生猥琐。

　　“等下我们去宿舍楼那边看看吧？”史凯征求明蔷薇意见。

　　“不好意思啊，我家里突然有急事，我得马上回去。”明蔷薇举起手机，满面歉意。

　　这回她可动用了自己饰演刘兰芝的演技。

　　史凯失望地“啊”了一声：“那要不我送你去火车站？”

　　“不用，我知道怎么去。”明蔷薇婉拒，“你一去一回也不方便。”

　　史凯最后把她送到公交车站，看她上车了才走。

　　明蔷薇买的是傍晚的票，距离开车还有两个多小时，退了改签也没票了，只好在火车站里熬时间。

　　在上厕所的时候，她没留神，撞上一个从开水房出来的男人，对方手里拿着水杯，刚打的热水洒了出来，淋湿他衣服的前襟。

　　“长没长眼睛啊你？”男人破口大骂。

　　明蔷薇吓得直道歉，男人却不肯放过她，还在对外输出。

　　她本来心情就不好，那些不堪的言词入耳，一时忍不住委屈，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叔叔，她跟你道歉了，又何必骂得那么难听？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欺负高中女生，都不觉得可耻吗？”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明蔷薇难以置信地抬头，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谢恂挡在明蔷薇面前，毫不畏惧地盯着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冷意和嘲讽。

　　男人见他一米八多的个头，清瘦却不失力量，顿时偃旗息鼓，低骂了句“晦气”，灰溜溜走了。

　　“没事了。”谢恂递过一张纸巾。

　　“你怎么会在这里？”明蔷薇从刚才起就感觉在做梦，机械地接过纸巾，胡乱往脸上一抹。

　　谢恂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你要不要去洗把脸？”

　　明蔷薇这才想起自己是要上厕所来着。

　　从洗手间出来，明蔷薇接过谢恂手中的双肩包和新买的麦当劳甜筒，道了谢，再次问他突然出现的原因。

　　谢恂面色如常，语气淡定：“我过来参加奥数竞赛。”

　　明蔷薇没有怀疑。谢恂从小学起就开始接触奥数，从小到大就天南地北到各地参加比赛，他会出现在这里也正常。

　　“真巧啊。”明蔷薇美滋滋地舔着甜筒，早已忘了先前的不愉快。

　　“那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谢恂突然问。

　　“呃，我来这里……”明蔷薇卡壳，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恂的目光过于犀利，明蔷薇顶不住，只好一五一十地坦白事情的经过。

　　“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我妈。”明蔷薇垂头丧气地嘱咐。

　　一只大手落在她头顶，重重地揉了一把，把她精心梳好的发型都给弄乱了。明蔷薇把柄在他人之手，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瞪眼。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威力，谢恂面无表情：“胆子够大，居然敢一个人来见网友，你就不怕对方是骗子？”

　　明蔷薇嘴唇动了动，嗫嚅道：“我、我又不是傻子，发现不对劲会跑。”

　　“万一对方人多，你跑不掉呢？”谢恂眼角往下一压。

　　明蔷薇闭上嘴不说话了。

　　谢恂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语气缓和了些：“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

　　明蔷薇撇撇嘴，小声说：“一次就够了。”

　　事后，柯小艾问起明蔷薇面基的感受。

　　明蔷薇：“挺没意思的，叶云霆，哦他真名叫史凯，没有网上那么活跃，他们学校大是大，但也没有很好玩。我找个借口提前回来了，还在车站碰到谢恂。”

　　“你碰到谢恂了？”柯小艾目光闪烁。

　　“嗯，他刚好也去参加奥数竞赛，没想到那么巧会在火车站碰到。”明蔷薇没发现好友表情异常，自顾自地往下说，“不过幸好有他在，当时我被一个大叔凶了……”

　　柯小艾边听边偷偷拿出手机，点开企鹅号的图标，搜索谢恂的名字。

　　两人的上次对话是在三天前，当时谢恂主动通过《孔雀东南飞》剧组小群加她好友。

　　原来他想问问她，明蔷薇为什么突然要借自己的旧手机。

　　柯小艾一开始不想出卖朋友，但她也确实担心明蔷薇的人身安全，犹豫着吐露真相。

　　她没想到谢恂真的偷偷跟明蔷薇去了趟诚大。虽然谢恂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她也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你真幸福。”她对明蔷薇感慨。

　　“哈？”明蔷薇没听懂，“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