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九零》惹眼

12、第 12 章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明蔷薇逐步跟上一小的教学进度，成绩缓慢上升。

　　但她的体育成绩还是不好。

　　明蔷薇一直不喜欢上体育课，她体能一般，也缺乏运动细胞，每周两节的体育课成为她最不喜欢的课之一。

　　或许是受刘翔夺冠的影响，这次体育课教的是蹲踞式起跑。

　　在“各就各位——预备——跑”的口号中，排在明蔷薇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

　　轮到她了。

　　明蔷薇的心跳得很快，她忐忑地走到起跑器前，蹲下，双手笨拙地撑着地面，两条腿一前一后屈着。

　　“预备！”体育老师发号施令。

　　她用力向上抬起臀部。

　　“停！”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都不解地看过来。

　　体育老师指着明蔷薇：“那个黄衣服的女同学，你动作不行，屁股抬起来点，身体重心前移，肩膀要超过起跑线，知道不？”

　　众目睽睽之下，明蔷薇羞红了脸，纵然努力按照老师说的方法去尝试，还是失败。

　　“你怎么就学不会呢？”体育老师急了，“屁股再抬起来点，这不是很简单吗？”

　　围观的人群发出讥笑，那笑声如一把尖刀，插在明蔷薇心上。

　　她看了一眼，笑得最大声的几个人站在苏芳菲身边，都是她的好姐妹。

　　越急越慌，本来她还能勉强达到标准，被人这么一笑，顿时手软腿软，忘了动作要领。

　　体育老师无奈：“唉，你这个女同学，我教了这么多学生，你是最难教的。”

　　接下来一整天，明蔷薇根本没什么心思上课，她满脑子都是体育课上尴尬的一幕，感觉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透着嘲讽。

　　“蔷薇，走吧。”放学后，谢恂走到明蔷薇课桌前，自从那次以后，两人经常放学一起回家。

　　“你先走吧，我还有事。”明蔷薇现在谁也不想见。

　　谢恂没问她还有什么事，只是问：“周末你有空吗？”

　　明蔷薇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

　　谢恂：“那周六上午我们去市体育场？”

　　“做什么？”

　　“练习起跑。”

　　明蔷薇到底还是应约，她怕在谢恂面前丢脸，但更恐惧其他人的嘲笑，尤其对方还是苏芳菲。

　　热闹的体育场，明蔷薇蹲着，谢恂站在旁边指导。

　　“你的腰再挺一点。”

　　明蔷薇的动作怎么都很别扭。

　　谢恂突然能理解体育老师的无奈，当明蔷薇再一次做出不标准动作，他忍不住上手。

　　“脖子放松点。”谢恂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明蔷薇后颈，提醒道，“你太紧张了。”

　　微凉的指尖落在皮肤上，明蔷薇一个激灵，下意识缩起肩膀。

　　谢恂的手来不及收回去，被夹了一下。

　　“……”

　　“……”

　　气氛突然尴尬。

　　“不好意思。”明蔷薇干笑着道歉，得到谢恂一句轻轻的“没事”。

　　谢恂不敢再动手，教学进度一拖再拖。

　　好在他们有的是时间，练习了两天后，明蔷薇的蹲踞式起跑有了很大的进步，居然还得到体育老师的表扬。

　　时间慢慢滑过，四年级第一学期就这么过去。

　　上了四年级后，明蔷薇的零花钱有了很大提升，从一周两块飞跃到一周八块。

　　之前明蔷薇缺钱，为了有余钱买零食买贴纸海报文具等小玩意，每天买早餐连五毛的包子都舍不得买，硬是啃了好久的馒头。

　　明蔷薇一直是自己上学，早饭也是在上学路上自个儿解决，因此这事一直干得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她本人没人知道。

　　但有次明蔷薇出门上学后，明医生发现她的语文课本落在家里，想着给她送去学校。在骑自行车赶往一小的路上，他震惊地发现自家女儿居然在生啃馒头，甚至连豆浆都舍不得买！

　　事后，明医生把她批了一顿，强制要求她以后在家用早餐。因祸得福，她也拥有更多能支配的零花钱。

　　有了小金库的明蔷薇，花钱大方了许多。

　　她从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来了彩色编织塑料绳，向其他女生学习编手链和小挂件，上课下课手都没闲着。

　　打开她的笔袋，一股浓浓的香气扑面而来，原来是放了香香豆。

　　她房间的床头贴满了海报和贴纸，百变小樱，人形电脑天使心和周杰伦S.H.E。

　　作业本里夹着换装贴纸，没事就给光秃秃的小人换个发型和衣服。

　　沉迷于各种小玩意的明蔷薇没有意识到危机即将来临。

　　她的半期考考砸了，排名直线下降二十多名。

　　袁莉莉得知消息后，火速从平光县赶来。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严重影响了女儿的成绩。

　　当从女儿书包里搜到一副库洛牌和换装贴纸后，袁莉莉大怒，立刻没收作案工具，还附赠一顿竹笋炒肉。

　　一片哭声中，明蔷薇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

　　袁莉莉给女儿报了数学补习班，每周要上两次课。

　　这个补习班是她的数学老师办的，班上有不少同学都在里头补习，包括谢恂和苏芳菲。

　　谢恂的数学成绩一向很好，他参加补习班的主要目的不是补差，而是培优。

　　他和苏芳菲几个是被数学老师专门选中的奥数苗子，补习课学的跟明蔷薇他们不一样，是奥数题。

　　双方的课是一起上的，差生们做题时，老师给培优生讲题，反之亦然。

　　明蔷薇做着题，耳朵里时不时传来数学老师的夸奖声，嗯，是表扬谢恂做题快且正确率高。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习题本，一片红叉叉。

　　唉，这人脑子和人脑子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受了刺激的明蔷薇痛下决心发愤图强，终于在期末考时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袁莉莉大发慈悲，恢复明蔷薇零花钱供应。

　　这个夏天，酸酸甜甜。

　　明蔷薇守在电视机前，舔着五毛钱一根的小布丁，收看《超级女声》。

　　她跟孔小胖在企鹅号上争论春春和笔笔谁的实力更强，两人差点反目成仇。

　　蒙牛酸酸乳成了她的最爱，缠着爸爸从超市搬回来好几箱。

　　她没有手机，无法参与短信投票，借口打电话找妈妈要来手机，偷偷给偶像投票。

　　直到话费账单出来，事情暴露，又是一顿好打。

　　除了乳饮料，生活同样有酸有甜。

　　明医生倒霉遇上医闹，手臂被打折。

　　他其实是被连累的，对方针对的是他的一个女同事。起因是病人出院后一个月擅自停药再次发病，病人家属非说是医生没把病治好，当场操起棍子要打医生。明医生帮忙挡了一下，不幸中招。

　　向来无所不能的爸爸也有倒下的一天，明蔷薇感到一丝恐惧和困惑。

　　大人的世界好矛盾，他们教育儿女不要打架，自己却控制不住动手。

　　她被《十八岁的天空》里描述的高中生活所吸引，又害怕长大。

　　不管愿不愿意，明蔷薇都在按时长大。

　　这一年她的身高向上蹿了不少，胸脯也开始变得涨涨的，像两个硬硬的小桃子，一碰就疼。

　　袁莉莉给女儿买了小背心，并教她怎么使用卫生巾。

　　青春期悄然而至。

　　一个暑假不见，班上男女生之间的关系变得生疏不少。

　　第一节班会课，班主任宣布，取消男女同桌，改为同性同桌。

　　明蔷薇的新同桌名叫吴若雨，是个爱打扮的小姑娘，总是随身携带一面小镜子，没事就拿出来照照自己的斜刘海。

　　吴若雨的书包里除了课本，还藏着封面花花绿绿的课外书，明蔷薇借来一本看，整个人迷了进去。

　　“智银圣超帅的是吧？”吴若雨双掌合于胸前，眼睛透着憧憬，“我也想成为韩千穗，有个又帅又会打架还只对我一个人好的男朋友。”

　　“嘘，不要让别人听到了。”明蔷薇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到她俩才放心，“学校禁止早恋！”

　　吴若雨揉了把明蔷薇的脑袋，笑嘻嘻：“你真天真，咱们班就有几对。”

　　“啊？”明蔷薇大吃一惊，压低声音，“谁啊？”

　　吴若雨小声说出几个名字，其中居然还有班长。

　　“老师不管吗？”明蔷薇又兴奋又紧张。

　　“老师不知道呗。”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明蔷薇面前缓缓打开。

　　她开始迷恋上言情小说，租书屋成为她最常去的地方。她沉浸在《狼的诱惑》《天使街23号》《烈火如歌》《步步惊心》……的剧情里无法自拔，连上课都偷偷在桌洞里翻书。

　　然后就翻车了。

　　老师手里抓着本《龙日一，你死定了》，眼里冒着怒火：“明蔷薇，让你父母明天来学校一趟！”

　　龙日一死没死不知道，明蔷薇是死定了。

　　翌日，袁莉莉特意请了假，从平光县赶到学校。

　　明蔷薇原以为这回又是一顿竹笋炒肉，袁莉莉的情绪却比她想象中更稳定。

　　“坐。”袁莉莉心平气和地让女儿坐到自己对面，手里还在翻着那本《龙日一，你死定了》。

　　明蔷薇战战兢兢地坐下。

　　“你平时就喜欢看这种书？”袁莉莉被满书的颜文字惊得一言难尽。

　　袁莉莉其实能理解女儿青春期萌动对言情小说的痴迷，她年轻时也一度疯狂迷恋琼瑶。

　　但她不明白，一本颜文字占据一半的小说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孩子口味都那么怪吗？

　　明蔷薇的脑袋几乎低到胸前，她隐约感觉老妈在鄙视自己，却不知真实原因。

　　“妈，对不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经验告诉明蔷薇，只有主动认错，才能争取到减刑。

　　袁莉莉合上书，决定轻拿轻放：“看在你是第一次犯就不跟你计较，以后如果再发生在课堂上偷看小说的情况，或者对成绩有影响，后果你懂的。”

　　明蔷薇忙不迭点头，狗腿地上前跟老妈捏肩膀：“嗯嗯，我一定好好学习，不会影响成绩的。”

　　“这种书你以后少看，看多了影响智商。”袁莉莉补充。

　　明蔷薇：“……”果然她是被鄙视了。

　　谢恂特意在企鹅号上询问明蔷薇的情况。

　　“好险啊，我妈没动手，就是警告我一顿。害我担心好久。”明蔷薇心有余悸。

　　谢恂回复两个字：“真好。”

　　“是吧，你也觉得我幸运好吧？”

　　不，他想说的是，有人能批评自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