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九零》惹眼

11、第 11 章

　　明蔷薇最初发现不对劲，是学校取消了春游。

　　原本都定好了计划，两周后学校组织他们二年级学生去端阳山春游。明蔷薇期待了很久，连当天要带什么零食、到时候跟谁一起组队都想好了，结果仅过了一周，班主任告诉他们，今年学校取消春游。

　　全班唉声叹气，有人追问为什么。

　　班主任：“新闻上说南粤省和帝京爆发了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疫情，出于安全起见，学校决定不春游。”

　　“又不在我们这里，关我们什么事啊？”包括明蔷薇在内，所有人唉声叹气，怨声连天。

　　小学生不懂非典的可怕，明医生却从日益紧张的新闻中预感到大事不妙。

　　“接下来有得忙了。”他忧心忡忡地对妻子说。

　　在这场大疫中，医务人员首当其冲，医院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明医生被抽调去传染病科，全封闭管理，无法回家。袁莉莉整天担心丈夫，又要忙工作照料家庭，没更多时间关注女儿。

　　失去家长管教的明蔷薇自由了，开始探索新事物——家里新买的台式电脑。

　　明医生买电脑的本意是想让女儿好好用电脑学习英语，还开通了电话线上网。

　　但想想也知道，二年级的小学生连完成作业都要家长督促，又怎么可能主动用电脑学习呢？

　　英语没学多少，明蔷薇倒是学会玩电脑游戏。

　　每天放学，趁着妈妈在煮饭，她扔下书包就打开电脑，熟练打开企鹅号登陆。

　　一开始她用企鹅号只是为了方便在网上跟同学朋友聊天，等腾讯推出了等级制度后，她开始追求等级的提升，尽量长时间挂在线上，只为了让自己的星星尽快变成月亮。

　　明蔷薇在同学的安利下迷上一个叫《泡泡堂》的休闲益智游戏，每天不打上几局就不过瘾。

　　这天放学，明蔷薇和谢恂在海盗14组队厮杀，听到袁莉莉喊吃饭。

　　“等一下就来。”明蔷薇随口回答。

　　半分钟后，她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扭头一看，袁莉莉握着筷子站在她身后，一脸铁青。

　　“明蔷薇，要请你多少遍才肯吃饭？”筷子毫不留情地落在明蔷薇身上，“玩玩玩，就知道玩，明天我就把电脑搬走！”

　　谢恂发现明蔷薇的角色突然不动，还以为她是卡了线，以一敌二，奋力保护她不被敌方炸死，居然还赢了这局。

　　在明蔷薇的鬼哭狼嚎中，袁莉莉给电脑上了密码，规定每周只有周末两天能玩两小时电脑。

　　就在袁莉莉忧心女儿沉迷网游时，明昌志即将大学毕业。

　　也不知道他运气算不算好，毕业季碰上非典，学校封校，招聘会被取消。但这同样是互联网公司的起飞之年，人们被关在家中，没事干就上上网，互联网寒冬在这个春天复苏。

　　明昌志在学校时专业成绩还不错，很快被江城一家互联网公司录用，决定留在当地。

　　因为疫情，人们不敢上外头吃饭，许长鹏明玉珍的东北饺子馆也大受影响，生意冷清了许多。夫妻俩一商量，决定暂时关店几天，出去旅旅游。

　　这几年他们几乎把所有时间精力都投入在饺子馆里，已经好久没享受过了。

　　事后明玉珍回忆起来，大力称赞这趟旅行物超所值。整个景区空旷异常，吃住导游费用大减，不见往日人山人海，大好景色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进入夏天，这场骇人听闻的疫情总算宣布结束，瘦了十斤的明医生回归家庭，接待来自魔都的朋友。

　　这位朋友劝他快点买房，近几个月来自鹿城的炒房团在魔都大肆购房，连带着房价一路狂飙，各地房市火爆，再不买房，以后就更买不起了。

　　明医生终于下定决心，买房。

　　他决定在天远市买房。小县城的教育水平到底比不上省城，为了让明蔷薇接受更好的教育，一切都是值得的。

　　开始袁莉莉还有些犹豫，毕竟他们都在县城工作，房子买到省城，一时半会也用不上，岂不是白买了？

　　直到丈夫告诉她，有个机会能调去天远市人民医院。如果调动成功，他可以先带女儿去市里生活，袁莉莉再找机会调到市里。

　　明家开始频频往市里跑，为了看房，也为了明医生的工作调动。

　　最后，明家以一平2366的价格，购买下天远市一套面积95平的商品房。

　　为了买房，明家掏空了积蓄，还欠银行20年的房贷。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终于在大城市安家了。

　　10月16日这天，明蔷薇来到教室，发现程子轩正在摆弄电视机遥控器。

　　“今天不上课啦？”明蔷薇奇道。

　　“学校通知早上统一收看神舟五号着陆的新闻。”程子轩语气里透着激动，他是个航天迷，家里收集了许多飞机玩具模型，最爱的动画片是《舒克和贝塔》，因为小老鼠舒克有一架神气的直升机。

　　他不止一次说过，自己长大后要当航天员，最好能开飞船，不然开飞机也行。

　　明蔷薇对这些就没什么兴趣，她喜欢漂亮的芭比娃娃，很享受给娃娃换装过家家的感觉。

　　不过，当她看到屏幕里杨利伟叔叔现身招手的画面时，也跟着全班同学一起激动尖叫起来。

　　站在教室最后的班主任老师悄悄抹了抹眼角。

　　当天的晚餐，话题始终围绕神舟五号任务圆满成功展开。

　　袁莉莉提起明蔷薇出生不久后的那次航天事故，唏嘘感慨不已。

　　“失败乃成功之母，我们未必不能从失败中学到更多教训和经验。”明医生举起装着自家酿制葡萄酒的杯子，说，“总而言之，祝我们国家越来越强大，航天事业越来越昌盛。”

　　***
　　到了年底，好消息传来，明医生调入市人民医院。

　　这次调动能够如此顺利，多亏陈清帮忙。在陈清去西北期间，明家没少照顾谢恂，她感念这份恩情，在这事上出了不少力。

　　又一年夏天，那个名叫刘翔的魔都男人成为最耀眼的明星。

　　奥运的余热还没散去，明蔷薇转学到天远市第一小学四年级。

　　一小四年级要重新分班，在陈清的关照下，明蔷薇被分到和谢恂同一个班。

　　由于明家的新房子还在装修，明医生带着女儿在外租房住，明家奶奶也来了，负责给父女俩做饭。

　　明蔷薇对转学后的生活表现出些许不适。

　　四年（3）班是重点班，班里同学很多都是旧相识，明蔷薇初来乍到，除了谢恂和参加他生日会的那几个人，谁也不认识。

　　生日会上那个公主辫也在这个班，她叫苏芳菲，在班里颇受欢迎。

　　其实明蔷薇原来在县实验小学的班上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她成绩不错，长相明媚，性格也活泼，还是班干部，老师同学都喜欢她。

　　但来到市一小后，这里的教学她有点跟不上，第一次单元考结果出来，她的成绩在班上只排名中等。

　　明蔷薇伤心了好一阵，倒是明医生安慰女儿，说她刚转学来，不大适应一小的教学也正常，不要太放在心上。

　　让明蔷薇郁闷的事不仅这一件。

　　谢恂和苏芳菲作为班上最瞩目的男女同学，自然成了同学们调侃的对象。这个年纪的小学生已经有懵懂的青春意识，许多人理所当然把他们视为一对，只要两人靠得近些，就会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

　　又一次见证班里同学用暧昧的词汇调侃两人，明蔷薇胸口堵得慌，有种大雨前闷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放学后，她在座位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直到班上大多数人都走了，才背起书包准备离开。

　　“蔷薇，我们一起回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恂不再叫明蔷薇的小名薇薇，于是她也开始叫他大名。

　　见谢恂主动留下来等她，明蔷薇睁大了眼，连带着留下来做卫生的两位值日生也八卦地看了过来。

　　“好、好啊。”明蔷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明蔷薇和谢恂的家并不同路，但谢恂还是坚持先她送她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要分手的时候，谢恂开口：“你不要理其他人说什么，都是没影子的事。”

　　明蔷薇愣了一下，鬼使神差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她的世界又明快起来。

　　“嗯！”她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谢恂和明蔷薇放学一起回家”的传闻经过值日生之口很快人尽皆知，班里的同学以新的目光审视这个从县城转学来的女孩子。

　　谢恂是谁？

　　他可是一小公认的校草，长得好，家世好，成绩好，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明恋或暗恋他，但从没见他跟什么异性亲密接触，连他的绯闻对象苏芳菲也不成。

　　明蔷薇一下子成为四（3）班乃至整个四年级的焦点人物，走在路上都有人指指点点，在背后小声议论她。

　　开始有人主动接触明蔷薇，释放友好的信号，她的朋友又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