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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父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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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来说说父亲的故事。
蝙蝠侠是哥谭如今的都市传说,几乎所有活跃在这座城市的犯罪头目都在他手下吃过亏,因此,被烙上了蝙蝠印的威利斯就跟拿了上乘的学历文凭,面试通过的概率大大增加。
他的上一份工作被蝙蝠侠毁了,但他很快就能找到了下一份。
他在双面人指挥下布置过炸/弹,又在急冻人身边帮忙拎包,他是大人物手底下一个打杂的,一个军前小卒,一个谁人都可以替代、谁人都不在意的角色。
这很好。
他分得油水,制造恐慌,对无辜者施予暴力,沾染上有意造成的无意伤害,但总归比不上他的老板所得的油水,所制造的恐慌,所施与的暴力,所沾染的鲜血。
他生活在这种阴影下,苟且却安逸。
至少在他们家白面包已经不是什么奢侈品,至少杰森能够拥有真正崭新的衣服,至少凯瑟琳病倒时他们终于能够把她送往医院,而不是祈祷着她能够自己熬过去。
威利斯从未觉得过良心的不安,他出生在犯罪巷,骨子里留着犯罪者的血,而打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毒/贩。
但是,他亲爱的凯瑟琳,他的被腐蚀了羽翼而坠进他怀中的凯瑟琳。
为了凯瑟琳,他一度从良找了份洗车的正经工作,为了凯瑟琳,他重操旧业奔波在腥臭味的影子里。
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日子。
他的这一份工作是跟着企鹅人打下手。
他的最后一份工作。
这天他回到家,瘫倒在沙发上,杰森从房间里出来后就站在一旁,也不出声,只是盯着,直盯得老托德心里发毛,但他们谁都没开口,过了一会儿,凯瑟琳也出来了,她看上去苍白而脆弱,倚在门柱上,像是被湍急河流推上岸的一捧枯草。
如果酒精能令她远离悲痛,那为什么要使她离开它呢?
如果毒物能使她迷醉快乐,那为什么要令她戒断它呢?
威利斯抬手让杰森走近,父亲拍着儿子的肩交接了其上的重量。
晚些时候,巷子里来了警车停在他家门口。
他恨这些条子,恨他们趾高气昂的踹开门,恨他们在他手腕上扣上镣铐,恨他们拖着他就像他是一条狗,恨他们轻蔑的斜瞟并将这种不屑牵连到他的妻子和儿子身上。
他咬牙切齿。
他忍气吞声。
凯瑟琳:“你们不能就这么带走他!”
某一警官:“走远点,bit*ch!这混球犯的事足够他蹲上二十年!”
二十年!怎么会?!
杰森:“不准你侮辱我妈妈!”
某一警官:“啧,你们这种我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货色,从臭泥坑里爬出来的还指望着能变得香扑扑吗?有那样的老子——我等着几年后在警局见到你。”
他脸色惨白。
他双腿战栗。
威斯利遥遥的望了一眼,杰森皱着眉站在门口。
他是个托德。
然后便是儿子的故事。
杰森对这一天的记忆只有警察围住了他们家,举着枪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他爸进了局子,他妈在后半夜昏厥,之后,之后就那样了。
他爸那边有好几个兄弟姐妹,虽然杰森一个都没见过,他妈早被家中除名,因此根本没有什么亲戚可以依靠,他们也一直都没做什么社交,邻里之间从未走动,再说了拜托,这里可是犯罪巷。
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社会低保,但慈善家往往会对犯罪者的亲属吝啬同情。
凯瑟琳做了一些兼职,她的履历并不光鲜,身体也经不住长期的劳累,更何况还有不时发作的毒/瘾,自然没有哪家店愿意长期雇她,而那些投出橄榄枝的往往都会给出堪比葛朗台的条约。
半年不到,变卖家当的屋子里已是家徒四壁。
杰森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比利:“伙计,那就跟我来吧。”
杰森被拉入了一个少年团伙,他是里面年纪最小的,这让他具备了某种优势,可以把手指伸到细小的洞里,通过稚嫩的脸吸引大人的注意,学会这些技巧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更何况对于犯罪巷的小孩,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天赋。
他们的活动有时是为了生计,有时只是例行公事。
这些孩子把这当成他们的工作,他们每天打卡上班,然后赢得自己的那份薪酬。
比利:“你感觉怎么样?”
杰森:“不知道,我觉得挺不错,还行吧?”
比利:“到底如何?”
杰森:“我认为乞讨很没效率,相比较偷盗和抢劫收益更大。”
而且更好玩。
少年团伙的首领有一天提议:“伙计们,要不要玩点刺激的?我们去撬企鹅人的轮胎!”
他们侦查踩点,等到车里面的黑衣人全冲进店里开始□□烧,再一窝蜂地冲出来藏到外侧的车门旁,他们之中有一个男孩的父亲曾经是卖自行车的,所以撬轮胎的活被分配给了他。
“哦不行,见鬼,我手抖了——”
“你个废物!”
“老大,要不这回就先走吧,我感觉那些人要出来了……”
杰森能够听见不绝于耳的枪/响和各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杰森,你爸不是干过洗车的行当吗?”
比利把撬板递到他手中。
“来吧,你可是个托德。”
虽然杰森滚着轮胎觉得这项功绩跟“托德”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他自己聪明伶俐而已。
为了这事,首领给了他一根烟。
“这可是好货,我从一个戴高礼帽的绅士兜里拿的,喏,点燃了以后这样吸一口,再从鼻子里喷出来,记得把脑袋低下来一些,要是有顶帽子——对,就是这样,你现在看上去是个大人了。”
但是杰森第一次吸到最后还是被呛住了。
比利:“你还好吗?”
杰森:“咳咳……咳……咳咳……还……咳咳……”
比利:“要不算了,别抽了?”
杰森:“去你的……咳咳咳……”
杰森坚持要把它抽完。
一根烟,它很贵,是毒/品,男性的标签,成年人嘴边的娱乐,是一根烟。
杰森咳完了之后,坚持把它抽完。
他们把白天最后的时间花在闲聊上。
“其实啊,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哥谭有这么多动物成精,你知道的,像是企鹅人,还有那个——”杰森拿两个手指竖在头上勾了勾,“恐惧!You-know-who——哦,最近新出现的,”他在胸前划了一道弧线,“喵喵喵!”
“停下,哥们!”比利大笑着拍打杰森的背,“说不定我们现在就在谁家的屋顶。”
“哦,那可真危险。”
他们故作严肃的停下来两相对望,之后突然的笑作一团。
杰森回到家中。
他今天回来路上迈的步子格外大,头抬得高,背也挺得直,他能够对邻里如针锋芒的隐约打量目不斜视,带着股邪门的自信。
或许是因为今天他撬了企鹅人的轮胎。
或许是因为他吸了一支烟。
或许是因为加上他现在揣兜里的,这些日子攒在小盒子中的钱终于足够为凯瑟琳买一件礼物,那是他在二手店里发现的,一件深蓝色的大衣,保暖,庄重,而且很衬她的红发。
空荡荡的屋子里,杰森能够轻而易举的听到另一个呼吸声,他有点担心凯瑟琳是不是又就地睡着了,所以他赶紧循声走去,推开了厨房的门。
比利:“你昨天没睡好?”
杰森:“不,就是……她又吸/毒了。”
比利:“那不是必然的事吗?”
杰森:“……是,我知道,就是有点生气。”
比利:“你看上去可不是生气。”
杰森:“呵,这shi一样的日子。”
比利:“……噗。”
杰森:“喂,我都这样了你还嘲笑我?!”
比利:“不是,就是想起——诶,今天我们还要去撬轮胎,正好他们找到了一个乐意收购这些轮胎的地方,而且越是那些有身份的人,收购的价格越高,所以,来吗,伙计?”
“当然,为什么不呢?”杰森一咕噜站起来,“我可是要成为全街区撬轮胎最厉害的!”
于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们这个少年团伙甚至都打出了自己的称号,那些大人背地里叫他们“轮胎少年团”,管这些成员叫“轮胎小子”。
“神特么轮胎小子——”
作为全团技术最熟练的,杰森自然背上了这个绰号。
他们嘻嘻哈哈的相互耍完,而这行为貌似除开为了生计和例行公事之外,多了种奇怪的道德高度和特殊的行为艺术,毕竟他们撬的可是□□大佬和有钱人的轮胎,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会去做能去做的事。
而这似乎给他们带来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他们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很快,这种错觉就给他们带来了必然的打击。
首领死了,是被不知名的人阻击的,他们被抓了,罪名是偷窃。
在警局,一个黑衣人走过来。
黑衣人:“你们都是身手不错的好苗子,我们老大也不打算为难你们,只要愿意跟着我们本柯瑞普混,我们也就既往不咎。”
话音刚落,五个叛变了,三个在犹豫,剩下的人心惶惶。
黑衣人:“不错,很有眼力。”
丢下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领着那五个叛徒走了。
他们是未成年,而那个什么本柯瑞普似乎有心饶他们一命,所以偷窃也只是按着偷窃来算,在局子里待了一天之后,就被警官踢了出来。
某一警官:“我的确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你,真是不负众望,小托德。”
比利按着杰森的肩,直到走出警局。
杰森:“放手吧,难不成我还会去跟他打一架?”
比利:“我也不是很确定,我是说现在我们是散伙了对吧,我不是很确定接下来该做什么……”
杰森:“这还用说吗?”
比利:“怎么说?”
杰森:“我们得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