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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4章 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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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渔村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差,雷雨反复,海面也不平静,时有浪涌,村里的渔夫基本都不出海了,想要等天气好点再说。
可谁知,半个多月过去了,这天气仍不见任何好转,反倒更坏了起来,波涛澎湃,云层翻涌,电闪雷鸣,白昼如夜。
村里的巫师说,这应该是久久未祭祀海神,海神有些发怒了,所以降下了恶劣天气来惩罚。于是村长开始组织村民准备祭祀品,想要安抚海神,求得太平。
但一禺却知道,这并非是什么海神引起的。虽有心出手相助,奈何师姐的告诫也不能不顾,于是只能先看看情况。
这一日,村长带着全村的人来到了码头上,开始了祭祀大礼,一禺也跟着安生他们,站在了人群边上。
专司祭祀的巫师在布满香烛的木桌前一通乱舞了起来。几个大汉随着他们的舞蹈推出来了一条装满了牲畜的小船。只见巫师舞毕,匍匐跪地,手掌朝上,大声的喊道:“敬海神。”村长也带着全村的村民跟着跪下,一遍遍大声喊着:“敬海神。”伴随着他们的呼喊声,大汉们将那条船推下了水中,任它向海里漂去。
眼看小船顺利的越飘越远,村民们满心欢心地以为是感动了海神时,突然,只见一道水柱冲天而起,猛地将小船轰成了两半。
村民们吓得大叫了起来,“村长,这该怎么办啊?”
“海神这是不收我们的祭礼啊,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家七嘴八舌,心中惶惶。然而却无人注意,天空此时乌云大作,云层中雷声滚动,一禺率先察觉到不对,可还未来得及提醒,一道天雷一下从天而降,狠狠地击打在了人群最密集处。人们乱作一团,四散而逃。哭声,喊声,奔跑声,交织在一起。
所幸安生他们站的比较远,没有受伤,一禺转身对安生说:“你和你娘先回家去,不要出来!”
安生扶着他母亲,有些担忧地说:“一禺大哥,你呢。”
“不用管我,我去看看其他村民。”说完,便向雷击处奔去。
一禺跑到时,只见之前的人群聚集处一片焦土,却未发现伤亡之人,其他村民几乎都往屋内奔去了。一禺松了口气,猛地抬头狠盯着天空中那片乌云,身型一动,转眼已出现在了乌云层之内。他食指一扣,手捏法诀,用力一挥,一片冰芒出现在他四周,飞射而出,云层内雷电再起,与那冰芒相撞,僵持不下。
突然,云层中的气流鼓动,一条巨尾快若闪电地从一禺身后横扫而来,一禺一惊之下,抬起带着戒指的右手迎击上那巨尾。戒指蓝光一闪,一禺的右手被一片光芒笼罩,与那巨尾撞在了一起,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一阵乱流崩散开来,乌云层被震地瓦解,天空也慢慢亮了起来。屋内的村民听见异响,观望之下,见无事,便慢慢的走出了屋子,看着空荡荡的天空,议论纷纷。安生把他娘带回了家里后,跑了出来,四处寻望,却是没有看见一禺的身影。
屋内,一禺正盘坐在自己的床上。在云中的一掌虽说是让那邪物受伤退去,但自己也是被反震得气血翻涌,内息不稳,急需调理。
这时,门外响起了阵敲门声,“一禺大哥,你在吗?”,是安生的声音。一禺此刻气血躁动,不敢答话。
敲了片刻,门外便没声了。
只见一禺额带微汗,呼吸急促,突然,气血一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屋外偏僻处的一棵大树下,树的阴影微微荡漾起来,一个头上戴着兜帽的灰袍男子从阴影中漂浮而出。他盯着一禺的屋子,抖了下嗓子,发出了声干哑的笑,接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树的影子突然拉长,分了几股向着一禺的屋子冲去。眼看便要触到屋子的时候,突然,一声冷哼,一禺屋子前一圈的地面竟如流沙一般陷动起来,将那些冲来的影子都拉入了深深的地底。
一个身贴红衣的婀娜身影从屋后慢慢走了出来,她伸出两指,随意卷起自己鬓间垂下的一缕青丝把玩,目光微斜流转,红艳的嘴唇轻启,声音却冷的刺骨:“说吧,想怎么死。”
来人,正是一禺的师姐溶月。
灰袍男子细长的眼眸一虚,又是一声干笑,只见他双手伸出两指一并,接着往上一抬,溶月凝神警惕,突然,他的影子不知怎的,竟裂开冲出,向着溶月背后刺来。溶月觉察之下,飞身跃起,谁知日空当头,这影子便如跗骨一般,难以躲开。灰袍双手不停挥舞,分裂的影子便如被指引一般,从不同的位置向着溶月击打而去。触不及防之下,一条黑影缠住了溶月的左脚,溶月发力之下也难以挣脱。
灰袍男子见状大笑,双手用力一挥,几道黑影向着溶月眉心飞去。
溶月也不惊慌,右手一转,一个巴掌大的圆盘出现在她手中。这圆盘洁白无瑕,剔透如玉,在上面四处分别标上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字迹古朴。溶月低声一吟,只见标有南方的红色字迹光芒一闪,一阵火光从其间旋转而出,扑向了那飞来的黑影,黑影见到这火焰似乎很是忌惮,转身想跑,奈何这火焰速度极快,猛然间便已追上,火焰裂开,竟化作一张巨口,将它们都给硬生生地吞了进去。灰袍男子见到此景,一声惊异:“火?”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那团火焰一阵欢动跳跃,似乎对这吃食很是满意,它慢慢地落在了溶月的肩上,火焰散去,竟是一只毛皮火红,样似老鼠的小兽。只见它盯着灰袍男子,叽叽一叫,突然张嘴一喷,一股火焰飞射而出,灰袍没想到它会来这一手,散躲不及之下,他灰色的袍子燃了起来,那棵大树也被烧成了粉碎。
灰袍男子伸手一挥,将袍子抛出,露出了他的样子。一身布衣裹着干瘪的身子,他两只苍白的手臂上,从肩膀处往下有大概五寸的皮肤竟是黑色的,像影子一般。他的脸上,带着一副样子怪异的半张面具,就像是三根干枯的黑色鬼爪紧拽着一根白色的狐狸尾巴那样。他对着溶月拱手,声音依旧干哑无力:“听闻东华仙阁有一仙术名为四象幻天,修习者可使用水,火,土,风四象仙术,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啊。”
溶月看着这人的样子,面有讶色闪过,但很快恢复如常,轻蔑一笑道:“我也曾听说大荒逆修的修行皆是逆天而为,以身体为代价另辟蹊径,故此仙法高深,尤其是北荒殿有着狐尾鬼面的逆修,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但如今一见,却也不过如此嘛!”
灰袍男子听了溶月的话,也不作气,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一眼一禺所在的屋子,然后对溶月说道:“此地既是你东华仙阁的地盘,我也不便继续打扰,告辞了。”话音一落,只见他脚下的影子一下扩散而开,浑浊粘稠,如泥潭般,裹着他往下沉去。
溶月见状,双眸一冷,哼声道:“不留下点东西,你以为你走得了吗!”只见那肩头的鼠型小兽红色的毛皮猛然一立,熊熊火焰从其中喷出,它的身体一下蜷缩起来,“砰”地一声,向一颗弹射而出的火球向着男子飞去。火球迎风渐涨,片刻便已如巨石般大小。身子已经下沉了一半的灰袍男子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些,没有丝毫慌张。他缓缓地抬起了双手,做掌一合,脸上露出了得意地阴笑。周围地面上,五处早已布置好的黑色影子像流动的液体般破土而出,眨眼间化作海胆的样子迸射出数十根影子尖刺,“噗”地一声,是□□贯穿的声音,只见溶月一动不动,她的身体被漆黑的尖刺穿挂了起来,血流如注。
灰袍男子见状,猖狂地大笑着,但只是片刻,表情却又凝固在了那里。
原本该因失去控制而停下的火球不知怎得仍继续向他飞来,且火势比刚才更强。但他毕竟也是修为高深之人,惊而未乱,只见他伸手从身下黑色的泥影中一拉,扯出了一截长长的锁链,接着他双手握住锁链,用力一挥,泥影四溅,锁链沉在泥影里的另一端被抛在了空中,长长的锁链末端竟锁着一把雕着乌鸦的长柄镰斧,镰斧随着锁链在空中一转,对这火球头顶便是一斧劈下,“咔”地一声,燃烧着的火球应声碎裂。密密麻麻的飞火四散而开,轰得周围地面乱石横飞,草木烬灰。灰袍男子身下的暗影如幕帘一般升起,将他笼罩了起来,涌入空中,一阵盘旋,然后猛地向下栽进了泥影之中,消失不见了。
半空中,被影子所化的尖刺穿透的溶月,身体像碎纸般一片片的散落,消失开来。一旁的空气如水一般荡起了皱纹,一个红衣身影从水纹中走出。她看着灰袍男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在她的肩头,站着一只红色毛皮的小兽,正有些愤怒地叽叽叫着。
只见她伸出手来,那个剔透如玉的圆盘又浮现在了她的掌中。圆盘中心,一颗石珠缓缓升起,石珠之上一阵五彩的光芒向着周遭晕染开去,周围的一切在这光芒中渐渐又恢复成了原样,村里的人也都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对刚刚的打斗都没有察觉到那般。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中的一禺,他睁开眼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起身打开门,一个小身影撞了他个满怀,是安生。
“一禺大哥,原来你在家啊!”安生有些欣喜,接着语气又带点抱怨说:“我找了你许久了,下午来敲门,也没人应声,你当时说你要去那雷击处瞧瞧,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禺脸色有些发白,夜色之下却也未被看出,他歉意的笑着说:“我当时扶了几个村民出来后,有些疲乏,便回家休息了,想来是睡的太熟,未听见你敲门。”
“原来是这样,”安生从背后摸出一包东西,笑着说:“睡醒了,饿了吧,这是我娘做的菜饼,想你今日还未吃东西,让我给你的。”
说着,递给了一禺。
一禺接住了菜饼,看着没有说话。安生见状,以为一禺还未睡好,便说:“一禺哥,那你进屋快吃吧,吃了好再睡一觉,我就先回去了。”转身要走。
“安生,”一禺大声叫住了他。
安生闻声回过头来看着他。一禺有些犹豫,片刻后,开口说:“安生,我要准备离开这里了。”
安生听他一说,心里像被丢进了一颗石子,沉入了水底。他忙问道:“啊?怎么这么突然,什么时候走啊?!”
一禺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大概就是这几天吧,之前没说是因为还未想好。”
安生低着头,没有言语,一禺见他这样,想开口安慰,却见他抬起头来,扯着张笑脸说道:“哈哈,本还想等我大点和你一起出海打渔呢,不过这样也好,你要去办你的正事,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你。”
一禺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好,我会等你,你可一定要来。”
安生大声笑着点头:“好!一言为定。”
目送着安生离去,一禺转身进屋关上了门,他把菜饼放在桌上,看着它,脸上的犹豫不决之色变成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