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回忆（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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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回忆（玖）
人生是一张拼图，你每经历过一件事情，就好像玩通关游戏一样可以得到一个独一无二的奖品，把你未完成的人生填补上一块。
而她的人生，出云逐月，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缺失的不完整的。
被外力强行将两个人的生活接轨，天爱是守护之神，而出云却是个身世复杂到可怕的孤儿，或许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那两个人都是骄傲又固执的性情，骄傲到被伤害了也面无表情，固执地不肯喊一声疼。
——令人心疼的性子。
没有打算过她的人生拼图可以变得多么完整，可这一次，当她努力将拼凑出身世的真相
生命的真相，化成利刃将她的心刺了个对穿，再狠狠碾碎随风散落。
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面对。
能不能让我懦弱一次，逃避一次？我……受不了了，真的已经受不了了！
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什么，父母的关爱，长辈的照顾，从我醒来的那一天起我能依靠的人只有我自己！
偷窃，流浪，露宿街头。每一个小孩最向往的游乐园却是我躲风避雨的避难所。
吃的是面包店冷却的10日圆面包，喝的是运动场边的自来水，唯一的荤腥是游乐园里不适合食用的观赏鱼。
所有的苦难都不是苦难，因为一直抱着坚定的心，相信未来总有一天出现温暖的阳光照亮我的生活。
幸福，安定，美好。
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我会得到这一切。
但，天痕我该怪你太残忍吗？还是命运，这个就算是王也无法掌控的东西，怪你玩弄了我？
出云从混乱中逐渐醒了过来，天已大亮。
物品杂乱地堆放在她的身边，仍是昏睡之前摆放的位置，没有人动过。
手扶着额头，太阳穴剧烈地跳动着。
“头，好痛……”
伸出脚想要跨下床去，锁着脚踝的铁链被拉到了最长，根本就离不开床的范围。
出云看着自己被链条锁住的四肢，想起了之前在暗部天日的牢笼里渡过的黑暗时刻，现在的处境跟当初又有多少的差别呢？
华美的房间，柔软的kingsize大床，出云夜华的无尽宠爱。
这一切去还是掩盖不了自己被囚禁的屈辱。
深深地吸一口气，正思量着如何离开的出云被枕边的银光吸引。
钥匙……是昨天凤岭离开之前交给自己的东西。
出云右手拿起钥匙，左手伸到了面前。
出云夜华是极其宠爱自己的没错，即使同样的囚禁，这一次，却好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样，在装饰华美的铁环内垫上了一层柔软的皮革，不让铁器硌伤了手腕脚腕上的皮肤。
将钥匙插进铁环上的锁孔，咯嗒一声，锁开了。
惊喜的颜色浮上了出云苍白的脸，让她那张精致的脸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摆脱了束缚，出云甩了甩手腕。
“身体……都已经不像自己的了。”
轻轻地叹气，银发自肩头滑落。出云扔下钥匙，拾起了凤岭给自己的最后一样东西。
——地图。
坐在了桌案的沙发上，瘦的已经不像一个人的出云打开电脑，一边查找着自己需要的信息一边盘算着自己离开的计划。
在出云沉浸于工作的时候，那些她一度失去的骄傲与无所不能的光环带着无法阻挡的力量缓缓回归。
没有人会来打扰出云，即使有人靠近，监视着整个出云本家的摄影机也可以提前告知。
时间飞快地流逝。
远处可以听到那庄严隆重的音乐声，偶尔有喧闹的足音靠近，也总是被其他的东西吸引离开。
这不是巧合，阴谋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出云本家，凤岭的奇怪的表现不断地浮现在出云的脑海里，警告着。
出云又看了一眼电脑边安静地放置着的地图。
出云家族在岛根是名门望族，出云本家的所在地是出云县的近郊区，广袤的绿林中，令人咂舌的土地上矗立着一做巨大的迷宫。
在每一个闻名前来的旅游者的眼里，这座迷宫是出云家族的象征，安详静谧地述说着这个家族的悠久与神秘。
这就是出云本家的所在地。
真正的中心所在地并不对外开放，外人止步的规矩让所有探险者无比好奇这个地方的真正样貌。
而凤岭给自己的地图，则是她现在所出的中心的布局图。
只要逃离了这里，才会得到完全的自由。
本家的房屋群围绕着中心的巨大喷泉形成了一个圆形。
人工开凿的溪水连通着喷泉，遍布满整个中心建筑群，犹如一个巨大的神经网络。
喷泉的前方是神祠，在贯穿着中心圆形的直径的后方是族长处理事物的主楼，今晚的宴会也会在那里召开。
出云闭上了眼睛，回响着凤岭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
“凤，你想……干什么？”
剧痛突然侵袭毫无防备的出云，神经就如同在火烧一般在她的身体里游串暴走。
“啊……”
出云咬住了自己的手，不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知道，她身体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死神早就伸出了闪亮的镰刀准备收割她的生命。
意识再次从出云的身体里流失，好不容易摆脱了锁链的束缚，却逃不开毒瘾的纠缠。
——我的一生，真的要被囚禁在这里？
出云问着自己，视野一点点变得灰暗，知道再也看不见什么东西。
如果这次她没有逃走，出云猜得到，接下来到来的是怎样的惩罚。出云夜华对自己的确抱着那种可耻的情感，却极度不安唯恐自己有一天消失，他的心早已被占有欲扭曲到了病态。
——我不甘心。
不甘心一切功败垂成，不甘心一生都毁在这个没有自由的房间里。
‘我的月，记住……无论审判带来的是幸福还是……灾厄，它会是你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最后的护身符……’
母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出云全身一震。
——【审判】。
评断着人类的功德恶行，带来灭亡的审判。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在出云的身体被毒瘾完全占据的前一秒，出云猛地抓起胸前悬挂的十字架，咬在了口中。
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是红宝石？
但为什么流入喉咙里的，是充满血腥的液体？
那液体自喉间滑入体内，出云的身体再一次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深陷的身体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出云看了一眼天色。
天已经没有了灼人的亮度，月缓缓发亮，将太阳逼到了密林的尽头，占据着天空的主导权。
将宝石破裂的审判绑在了右臂之上，出云不急不缓地打开了衣柜，神色平静地不像逃亡。
不属于人类的双翼随着心意自虚空中隐去。
准备离开的出云洗脸拭去适才挣扎的冷汗，换上了一件暗底金线的长衫。华贵雍容的傲气瞬间变得刺目妖娆，出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勾起了一抹冷笑。
银发被血染上了洗不去的红色，拿起一把剪子，利落地将及地的长发齐耳剪断，没有一丝留恋。
只要过了今夜，一切都回到原点。
导演喊卡，演员就要重新就位，把这段故事按着新的剧本，reload。
取下房内摆放用的太刀，推开了门，木质的门棂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出云跨出一半的脚突然停了下来。
——天予东风，瑜携战船火油与子夜开战，油浮与水……
这是凤告诉自己的。
“油浮于水……”
百年的古老家族虽然在风雨中保存良好，也一直有人不断翻修，但，在这里大部分房屋都是原生态的木质，即使木头的造价一日比一日来的昂贵。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类似于酒精一样的干净气味。
出云的墨色眸子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溪又深深闭上了眼，嘴里缓缓重复着，“油浮于水。”
——凤，你果然流着出云家族的血。一样的残忍不留后路。
天终于完全地暗了下来。
出云小心地避开了来来往往的侍从，离那灯火辉煌的主楼也越来越靠近。
出云家族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九族共121人都会出席夜华的继位典礼。
这也是凤岭告诉自己的。
出云跳上了靠近主楼的一颗大树树冠，不近不远地观望着。
这一下，出云终于看着了这个打着五彩灯光的巨大喷泉，广场是建立在一个圆形的湖泊之上，透明的玻璃从主楼大门扑满了大半个湖面，在月光之下，粼粼波光犹如最华丽的装饰照射在众人的身上，
出云记得，当初这个地方只是一个巨大的空地，然而，世界进步时代发展，出云家族不甘人后，请了国际知名的设计师妄图设计出堪比Falling Water的巨作。
这个湖上广场就是令所有出云家人都感到骄傲的作品。
“只是，今晚，出云家的荣耀辉煌也同样会埋葬于此……”出云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夜越来越沉，舞会也在出云夜华的带领下到达了高潮。
空气里弥漫着香槟美酒的香味，奢靡而致命。
出云看见了凤岭，她穿着雪白的礼服，不着痕迹地站在了唯一的出口处面带微笑看着每一个嘉宾走入她精心布置的葬身之地。
午夜越来越近，兴奋的人们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疲倦。
出云凤岭的笑容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美。
“爷爷，父亲，哥哥，还有月……我说过，今晚我一定会让每一个人毕生难忘。”
自言自语着，十二点的钟声终于响起。
漫天五彩的烟花犹如魔术一样瞬间绽放，把黑沉的夜空点亮。
每一个人不由自主地发出着感叹，无论到了怎样的年岁，烟花的美丽与短暂总是让所有人都深深牢记。
出云也抬起头仰望着，阒暗的眸子倒映着这绚烂的一幕，烟花灭去又绽放。
火药在爆炸时到达半空中，绽放了它没华美的一面，而后，带着冷却的余温犹如流星一样落下。
火在水上，燃烧了起来。
整个出云本家被无处不在的火包围着，脉络一般的网状溪水在瞬间成了火焰的舞台，蔓延到树木房屋之上，以摧枯拉朽之势毁灭着一切。
“啊！失火啦，救命！”
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旦开始尖叫，恐慌就像瘟疫一样传染了开。
每一个人都带着惧怕扭曲的表情冲向了唯一的出口。
凤岭，没有阻拦。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哪里，任人把她推到，皮鞋高跟鞋从她的身上踩过，依然含笑。
“月，你离开了吧。咳咳……可惜你看不到了，看不到，这就叫做……血脉相连的亲情。”血从嘴角溢出，她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这样说着，“可惜，他们谁也逃不了的，这里将会成为火海……咳……把一切的肮脏与丑陋烧的干干净净，什么也不会留下。”
火，就如同凤岭计算的一样，迅速的蔓延开来，整个本家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从欢歌笑语的宴会变成了人间炼狱。
凤，带着满足的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姐姐……我看到了。”什么也没有听见，耳边充斥着人们的尖叫与呼喊，但出云又在那杂乱的噪音中听见了凤的低语，“你想要让我看的一切……”
跳下了树，出云转身往凤岭为她预留的出口走去。
今晚所有的人都会在这里死去，出云家族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将会不复存在。
“出云逐月……果然是你！你这个妖孽！”
一声年迈的怒吼从身后响起，在出云悄然离开的时候……
“爷爷？”
出云转身看着出云稔愤怒而疯狂的表情，缓缓微笑。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带来灾难，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毁了整个家族，你跟你那污秽的母亲一样……”
本来准备被遗弃的太刀此刻却穿透了出云稔的心脏，话停在了一半血已经从喉咙里涌出。
“爷爷，是你们帮我扔进了地狱里，把我变成了妖孽。现在，我从地底爬了出来，就是为了要你们把欠我的债一笔一笔地还清楚。你该庆幸，凤为你们提前预定好了死亡的方式，不然，你们绝对会比现在痛苦一百倍一千倍。”
刀尖上挂着的尸体在冷风中渐渐冷却，出云厌恶地仍开了刀，黑色的风衣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她的表情冷漠嘴角却妖娆地微笑，映衬着背后如罂粟花一般的艳色火焰，犹如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妖孽。
作者有话说第80章 回忆（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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