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龙女（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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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坐落于江南之地文州之内，临山傍水，甚是清幽。
文州之人皆道卫家仁义，在文州的，少有没被卫家帮助过的。历年旱涝灾祸，文州卫家是冲在第一位的，开粮仓赈济百姓，衙门外设施粥点。更有人说，文州能发展千年而不衰，扛过乱世挺过灾年，正是因为千年卫家。
然而表面看似平静的卫家，此刻却乱成一团。
卫家族长卫林辰跪坐于祠堂之上，面前是卫家列祖列宗。
自龙女消失，卫林辰便一直跪在这里不曾动作，至今已是半日过去。
龙女是卫家的守护神灵，一直守卫着卫家世代，一千四百年过去了，龙女一直在禁地呆着未曾离开，哪知昨日日暮，她突然不告而别。龙女离开乃是大事，作为族长，卫林辰只能在祠堂谢罪，并派遣人手去查看龙女踪迹。
他跪得挺直，手里拿着一本卫家族长传承翻看着，身前一盏长明灯亮着——长明灯，鲛人油，这灯也已经千年未熄了，多少春秋走过，连这家宅都几经变化翻修，长明灯却始终未曾灭过，传承言是老祖宗留下的，象征着卫家之族运。
骤然间狂风大起，惊得卫林辰猛地抬头，便见那风绕着卫家一圈，奔向了禁地。
卫林辰平稳站起来，快步出了祠堂，如鹰的眸子紧紧看向禁地，一抬手，一个侍卫装扮的男人走了出来。
“传令，龙女回归，不用再去寻了。”他缓了一会，又开口，“吩咐卫家众人，随我前去禁地！”
“是，族长！”
这边，禁地之内，卫持体验了一把乘风而行，好一番天翻地覆，在落地的刹那，他差点吐了。
只能幸好做鬼不会呕吐出来了......
一回头，龙女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神灵......我......我没做好我应该做的事情，还......”说着，卫持委屈得差点哭出来。临死都不肯在卫枫面前泄露一丝害怕的卫持，不知道为何，在他的神灵面前变得格外脆弱。
龙女微笑着，上前拥住卫持，安慰道：“我都知道，你尽力了，我都知道的。”
她注视着卫持的眼睛，说：“但是我不能帮你，我是卫家的守护者，我保护卫家的每一任族长......可我不能保护你免受杀害，不能保护你的父母逃脱追杀。我除了保护族长，不能干涉人间哪怕一草一木......”
卫持却笑了，说：“我也知道的，神灵最好了......”他像是投入了母亲的怀抱一般，眷念地缩在龙女的臂弯。
这么好的神灵啊......要是只被他一个人珍藏，该有多好......
正想着，卫持听见龙女提醒道：“族长来禁地了，我先将你藏起来。”他还没从即将再次见到仇人的狂怒中反应过来，便被龙女揉成一团，魂魄塞进自己的衣裙，与其融为了一体。
卫持怔住，又听见脚步声传来——
卫家族长卫林辰带着卫家众人，一齐来到禁地。
说是禁地，其实也就一间不大的房子，四周藤蔓环绕，将这里圈得严严实实，正南方一扇古朽的木门，一开一合都掀起雷鸣般的“嘶吼”。
一千四百年的岁月，这间房子却不曾在这时间的消逝中而摧毁，反而越发古幽。
这古房着实太小，卫林辰只带了长老们，长子卫枫办事还未回来，便又叫上了二子卫柳。
“龙女，老夫敢问，昨日是发生了何事，令您离开您庇护的卫家，至现在才回来？”卫林辰望着不远处的龙女，眸光锐利。
龙女却并未回答，只是安静地站着，面朝着十几位壮汉，面色始终不变。
卫林辰与她对立片刻，冷笑一声，又问了一遍，依旧得到沉默。
他怒极反笑，道：“不过是个一千多年的孤魂野鬼罢了！真当吞了龙魂被人尊一声龙女叫一声守护神灵，你就以为自己是个神仙了！”
他瞪着龙女，毫不客气地嘲讽：“要不是当年的老祖宗，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给你面子你不当回事！没了我卫家，你也什么都不是！”
卫林辰一步上前，将龙女裙摆的魂魄给扯了下来，他又道：“当初看你可怜，我默许这小子来这禁地来陪你，你倒好，死了都将这畜生的魂魄给带回......”
龙女仍旧一声未吭，面色平静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卫林辰嗤笑，带着卫持转头就走，出了门口，他像是心情变好了似的，回头对龙女道：“当年老祖宗能把你变成龙女，我也能让你当不成龙女——龙女究竟是谁，是否换了人，也没有任何影响，你说，是吧？”
龙女看着卫林辰大笑离开，原本低垂的衣裙翻涌起来，如海浪般滚动。
片刻，她转身坐下，道：“请坐。”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在冰凉的地面撒下寸寸光阴。
李生从转角阴暗处走出，笑着在龙女对面坐稳。
“氏族守护......灵？不容易呀，头一次见着这样的......”李生捏着下巴，将龙女细细打量。
龙女也不在意，只是垂首言道：“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还债来的。”李生咧嘴一笑，穿着藏青色衣袍的诗人莫名透出了一股子匪气。
那边，卫林辰拽着卫持的魂魄，途径祠堂，他甩手将卫持魂魄扔进燃烧的长明灯上，眼看着烛火忽然闪烁着将卫持包裹，脆弱的魂魄发出细微的喊叫，却怎么也挣脱不出。
跟他作对的，看吧，就像这些人一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想着，心满意足地离开。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李生挥手将长明灯烛火扑灭，把灰扑扑的卫持救了出来。他看了看，眉头狠狠皱成一团。
这老贼头，对自己的大侄子如此狠心......
他将卫持魂魄一甩，燃烧的灰烬散去，他凑去一看，道：“难办了啊！”
只见卫持躺在地上，英俊的面庞仍带着稚气，眉间是自带潇洒傲气。
然而略过样貌，去瞧他双眼，便能看出眼中的呆傻，毫无当初所见那般灵动。
这三魂丢了一魂，爽灵已失，神智全散，他李生......该如何去助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龙女（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