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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次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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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公子你怎么跑出来了也不多披件外衣。”梓香见陈清韶未穿多少便出来了,不禁有些担心。
陈清韶笑笑:“抱歉,实是这雪太美,忍不住想出来看看,便忘了要加件衣服了。况且,”他顿了顿,看向了孤容绝,“世子殿下来此,自是要出来迎接。”
“大公子客气了。”面对那人清澈的眼睛,孤容绝竟一时之间找不出其他可说的话。
“久闻世子殿下大名,今日总算见了一面,不如先进屋吧,刚刚看雪尚且不觉,现在倒是有些冷了。”陈清韶有些俏皮地眨眨眼,如是提议道。
孤容绝点了点头,便跟着陈清韶进了书阁。阁中炭火十分给力,与外头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萦绕在空气中。
一进门正对着便是一张圆木桌,边上有两三张凳子,上放着些瓜果和茶杯。旁边窗轩前是一张书案,摊着卷书,旁边又放了几本。右手边则是一张软榻,上有一靠枕。再往里看则都是书架,实是有不少藏书。
替孤容绝将狐裘脱下后,吉幸正要出去,陈清韶道:“若是不介意,殿下的侍从也一同在里面吧,外面着实有些冷了。”
孤容绝看了陈清韶一眼,陈清韶朝他笑笑,嘴角牵起,出现了两个可爱的酒窝,配上他白白净净的脸,一个字,乖,两个字,可爱。
吉幸见世子殿下没有阻拦,十分高兴,感激地朝陈清韶望去,张口便想要说几句,然而看了一眼旁边的殿下,最终屈服于淫威闭了嘴。
见状,陈清韶示意孤容绝坐下,自己坐到了桌的另一边:“殿下的这位侍从真有趣。”
“自小便在身边了,放肆了些。”孤容绝道,桌子和椅子的高度对于他们两个小矮子来说十分友善,应当是特意做的。
“我并不在意的,能如此活跃也是一种福分。”见梓香端了热好的雪露进来,陈清韶道,“多谢梓香姐姐。”
将两碗雪露分别放在了两人面前,梓香便退到了一边。
“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了,这雪露是府里厨子做的饮品,世子不妨尝尝。”陈清韶道。
孤容绝端起碗尝了一口,甜甜的,带着淡淡的清香,不腻:“味道不错。”
“殿下喜欢便好。”陈清韶眼睛亮了亮,也端起碗喝了一口。
“不知大公子邀我过来一叙,是想要如何呢?”又喝了一口雪露,孤容绝问道。
“难得有机会见世子殿下一面,想要结识一二罢了。”陈清韶再次眨了眨他清澈的眼睛。
“既如此,”孤容绝笑笑,在他稚嫩的脸上,原本该邪魅的笑变得有些可爱,“那么便不要再用如此生分的称谓了,你喊我容绝,我喊你清韶,如何?”
“那便说定了,世......容绝。”陈清韶高兴地拍了拍手。
没有在意陈清韶差点的口误,孤容绝环顾了下四周,道:“清韶你似乎很喜欢读书。”
“平日里闲的无聊罢了,我并未让娘亲请教书先生,也未曾去过书院,只想在家中读书罢了。”陈清韶道。
孤容绝挑眉:“若是有位先生能够引导,会省下许多功夫。”
“但愿是位合适的好先生。”陈清韶淡淡道,对孤容绝的想法不置可否。
“清韶遇见过不好的先生?”
“开蒙先生是位有些固执严厉的人,谈不上不好吧,只是......有些不喜他。”陈清韶无辜地眨眨眼睛,继而解释道,“并不是......不喜读书,只是觉得合不来,还是自己读有意思些,不懂之处,娘亲也能讲解一二。”
“清韶,意外的乖啊。”陈夫人是位大家闺秀,也出身书香门第,自然是读过些书的,给儿子解惑一二也是足够的了。孤容绝如是想。
“清韶平日里都喜欢读些什么书呢?”脑中一闪而过想要清韶来做自己伴读的想法被极快否决了,他的那位太傅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清韶如此乖,可是要被欺负了去的。
“看些史记策论吧,若是太深奥的看不懂,只看些浅显的皮毛,偶尔也背一卷兵书。”陈清韶歪头想了想答道,“闲余时会翻翻传记风物志一类的,主要还是看心情吧。”
“看来清韶涉猎极广呀,说到风物志,之前看过一册《都阳异志》,里头有些东西十分有趣。”听了陈清韶所说,孤容绝想了想。
“可是讲了罹族人的那《都阳异志》?”陈清韶眼前一亮,“想不到容绝也有如此闲情。”
“偶然翻看到的罢了,太傅管我可严,偷偷看了些而已。”孤容绝抱怨了一下,“不过其中有关的记载十分有趣,所以我对此印象深刻。”
“那依容绝之见,罹族人,可算是异族。”陈清韶似是试探般问了一句。
“何异之有?”孤容绝挑眉,“天下能人义士不在少数,罹族之人,若当真有书中的本事,若能收为己用,不失为一大助力。”
六岁起学习礼教,读史册,八岁起学习帝王心术与治国经略,如今已有四年,况且孤容绝早慧,那位萧太傅本身也是不世之才,即使年岁尚小,对于这样的问题,自是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陈清韶默了一会儿,似是端详孤容绝,片刻后垂眸道:“倘若当初那位君王也有容绝一般的气魄,罹族人如今,可能是另一番光景了罢。”
《都阳异志》由前朝中元庄鹤佬主编,集天下轶闻奇事,只为博当时的君王一个高兴,其荒唐由此也可见一斑。故而这书,在一定程度上是被列为禁书一例的。值得一提的是,那庄鹤佬却是个极其有趣之人,那些个轶事中,不少都与当时的朝政有那么些关系,有的是层层隔开后能发现其中关联,有的则借着前事影射。
其中罹族志便是后者之一,相传镜国一任国君偶然结识一位能人,其人善于卜算,多次助国君于危难间,国君感其功劳巨大,封赏了他与他的族人,便是罹族。罹族人天生便能卜知将来,不过大多只能卜知稍近一些的情状,每个人所能看见的也不尽相同。但罹族人的能力如此特殊,必要时,逆天改命也未必不可做到,最终是糟了帝王猜忌,被那国君冠以莫须有的罪名,称为异族人,最终赶尽杀绝。
“往事不可追,罹族人怀璧其罪,不过若是真如记载,那灭族之祸,总有罹族人会预知到,也不知可就真是被赶尽杀绝了呢。”饮下最后一口雪露,孤容绝道。
“怀璧其罪......容绝说的极是。”陈清韶重复了一遍他所说,“之前从未想过这一层。”
“恰巧当时太傅讲了一些类似的事,便比较了一番罢了。”孤容绝淡淡道,突然觉得有些头晕。
“是么......”陈清韶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人影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梓香,世子殿下累了,请他去休息一下吧。”见孤容绝的样子,陈清韶眯了下眼睛,对梓香吩咐道。而这时,在一旁站了许久的吉幸也应声倒下。
“是,公子。”梓香领了命,下去安排人来了。
孤容绝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终是不敌突然上涌的困倦,昏了过去,意识完全失去之前,模模糊糊似是听了一句:“世子殿下,好好睡一觉吧。”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待手下的人将孤容绝安排到别处去安顿后,看着再无其他人的书阁,陈清韶吁了口气:“明国世子,也不过如此嘛。”
“世子殿下,请醒醒,世子殿下......”孤容绝是被吉幸的声音给唤醒的,醒之前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个什么梦,可细细回想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呀,世子殿下你可算是醒了。”吉幸见到孤容绝醒了,有些松了口气,随即又显得有些局促。
孤容绝起身揉了揉头,环顾了下四周,问道:“这是在哪?”
“回殿下,您之前闲逛时见了这一院梅花,观赏了一番,许是炭火充足,看着看着便睡着了。”说这话的时候吉幸有些心虚。
这院子似乎专是用来赏梅用,无人居住却又干净整洁,梅花晶莹剔透,与在宫中看的许多都不同,想必也是什么稀有品种,也无怪会专门理出一个院子。
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印象有些模糊了,梅花的精致倒是还在脑子了,确实是有些痴了。又往深里想了想孤容绝问道:“之前似乎是个婢女带我们来此处的,她人呢?”
“回殿下,那位姐姐说是尚有要事先走了,刚刚还在一边候着。”吉幸摸摸脑袋道。
印象中那婢子将他带入院中后确实就站在了一边,各处似乎也都连上了,可孤容绝总觉得有些怪,随即又觉得吉幸的态度不是很对,盘问道:“你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听到世子这么问,吉幸感到十分不妙,身体抖了抖,道:“回,回殿下,没...没了。”
虽是从小一起嬉闹,多些亲近,然而孤容绝到底身份尊贵,吉幸在正事上是不敢造次的。
“那就是有咯,说不说,不说我回去便告诉福公你捣乱了。”孤容绝眯了眯眼睛,威胁道。
吉幸被吓到了,福公的惩罚可以说是他从小到大的阴影了,腿一软直接就给跪了:“世,世子殿下,小的说了,可能否免了小的的罚。”
看着吉幸小心翼翼的讨饶,孤容绝有些想笑,吉幸比他大一些,可心性却是比他小多了:“那要看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了,说吧。”
吉幸咽了咽口水,最终道:“回殿下,小的刚刚也看痴了,才被那位小姐姐叫了起来......”
有有些意外居然是这样的情况,随即孤容绝笑出了声:“哈哈,你之前就是怕这样我会罚你,说你机灵你还有点蠢,说你蠢你却是还算机灵。”
吉幸见状也知道世子不会罚自己了,也不顾孤容绝还没说什么,蹦了起来,拍着马屁道:“小的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世子殿下,小聪明罢了小聪明嘿嘿嘿......”
“你也知道是小聪明。”孤容绝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放在了院中的梅上,也没有管吉幸的一点点小放肆。
雪还是一如之前一般清冷,衬得院中的几棵梅树愈发玲珑。
“世子殿下。”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一位穿着紫衣的婢女躬身站着道,“晚膳已准备妥当,将军唤婢子前来告知殿下。”
“是么,真是期待将军府的菜肴,有劳姐姐带路了。”被找到行踪并不奇怪,毕竟是将军府,到处都是仆人。
“殿下随奴婢来。”紫衣婢女福身道,随即转身带路。
吉幸替孤容绝略略理了理衣袍,便也跟着孤容绝随她走了,留下满园的梅花与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