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足欲（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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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拘束服，被奥利弗穿上后，便再也没有脱下来。
是他本人要求的，他对护士说：“绑紧一点，不然的话，我真怕控制不住自己。”
护士小姐当然不可能真的绑紧，一来拘束服穿得过紧容易阻塞血液循环，一个不小心就会给身体留下后遗症；二来，少年侧头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半眯着眼，像一只温顺无害的小动物，谁又舍得绑紧他？
结果第二天早晨，巡房护士打开病房的门时，发现奥利弗早已挣开了拘束服，赤裸的身体上血肉模糊……
仿佛有一种恐惧的预感，而且，这预感恰恰是灵验的。
自残。
梦游。
时哭时笑。
他明明是个疯子，可是却能通过全部的精神审查测试。理论结果判定他是正常人，实际的行为则证明他有潜在的暴力倾向和自毁情绪。
正当医院方面与隋亦商量是否要将奥利弗移送至精神科时，更糟糕的事发生了——警察带着调查令，来医院找奥利弗喝杯茶。
碍于奥利弗的身体状况，警局是不用去的，但与警官“喝茶”却是在所难免。
隋亦等待在病房外，他不知道警方将查出什么，唯有忐忑不安的等待。
忐忑不安，这真是个不祥的征兆。
警官出来，冲隋亦客气的点头：“过几天，或许还要麻烦隋先生来配合我们的调查。”
“到底怎么回事？”
“李理先生的死仍有疑点。”
“我记得这件事之前你们调查过一遍了，当时已经判定是自杀。”
“唉，案情有变，我们也不希望这当中存在违法行为。”警官面露难色，不欲多言，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五天后，奥利弗如愿以偿搬出那间费用昂贵的VIP病室，从一个单人间住到另一个单人间。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房间外，没有嘘寒问暖的护士，只有目无表情的警察。
李理留下的巨额遗产又一次需要派上用场了，隋亦想方设法要把奥利弗保释出来，可奇怪的是，这一回，金钱失去了神奇的效应。
最后，他只能从某位官员口中挖出一点内幕——原来是李雅在另一方施压。
那个女人坚信自己的弟弟死于他杀，她用金钱，权势，威望，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催促警方找出真凶。
可真凶到底是谁呢？
一个已经离家两年的孩子？
怎么可能！
借着主治医生的名义，隋亦得以进入拘留室检查奥利弗的健康状况。
硬板床上躺了个人，全身被白布包裹，像一只软绵绵的蚕，只露出一张少年的脸。沉静，平和，因为睡得过久，脸色还泛出可爱的红晕。
隋亦在他身边蹲下，伸手去碰捆绑他下半身的皮带，这个动作让少年的目光变得戒备起来。正如看守员所说，这个少年已经把拘束服当做自己的避难所了，一旦脱下它，他便狂躁冲动，非要撞到头破血流，没有任何方法能够代替一件拘束服安定他失控的情绪。
“别担心，我不会把它全部松解的，只是放开你的腿，看看骨折处的愈合情况，然后再帮你绑好，怎么样？”
少年依旧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目光倒是不再那么尖锐了。
虽然顺利得到默许，隋亦的心情却一路下沉。
捧起那支受过伤的腿，拆了石膏重新诊察。果然，刚才最近的疯狂举动对腿骨造成了二次伤害。还好裂痕不大，无须矫正，他再次给伤腿固定包扎。这次不再用石膏，改用简单的夹板。
捧在手心的腿，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也没有使用过度的肌肉。这样的□□，一如年纪一般暧昧，尚未成长开来，只展现出匀称的轮廓，柔软的触感，以及清新的气息。
用恰到好处的力道一圈圈缠绕他的腿，既不能让紧绷感压迫到敏感的痛觉神经，又不会任他轻易逃脱医生的掌控。
隋亦忽而感觉自己像一只蜘蛛，正在吐丝结网，捕捉自己的猎物。
难以启齿的低俗心态，可他偏偏满足于现在这种感觉。
在少年纤细骨感的脚踝处打一个死结，他剪下多余的绷带。两只手捂着裸露在绷带外面的脚，现在应该把拘束服拉好，绑上皮带了，但不知怎的，隋亦就是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男人握着少年的脚，指甲刮挠几下脚底肉肉的新茧。然后他轻柔的，颤抖的，一一抚摸过每一枚微蜷的脚趾。
他明明知道，少年正看着自己。
可是他放不了手。
他甚至，有些兴奋。
“小弗，还记得你的梦想吗？我答应了要帮你实现的。”
少年无声的睁着眼，里面空洞洞的，满是茫然。
“你不记得？”男人把少年的脚底按上胸口，满腔汹涌，“呵呵，我们好不容易成功，你居然已经不记得？”
他当然不记得了。奥利弗的梦想，那是什么可笑的东西？大概，早就随着他的童年一起葬送了吧。
男人有意无意抚摸少年的脚，延续着自己凌乱的回忆：“这些年，每夜每夜，我一个人，总睡不好。我没有做噩梦，而是失眠。我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其实他迷恋上的只是一双脚而已啊……
他又何必掏心掏肺，讨好脚的主人，倾力打造一个不堪一击的童话？
他要的，只是一双脚，又不是一颗心。
从一开始，他就应该如此认为的。
“那天，你醒来说不会付出我想要的代价，我就知道我已经抓不住你了。我后来想，假如你终要离开我，那么我以后每次只能套着你的袜子自渎吧。可是没想到……原来我连一双袜子都留不住呢。”他苦涩低哑的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那双袜子，“你实在太不小心了，为什么不及时处理这双袜子，还一直穿在脚上？这上面沾了血迹，不是你的血。”
言尽于此。
捂在手下的脚趾，微不可察的挣动一下，旋即又乖乖的蜷伏，任人左右。少年依旧沉默，唯有双眼始终没离开眼前的男人，这个禁锢了自己的脚并且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男人。
然后，他看到一滴透明液体落在自己的脚背，四溅，破碎。
那个男人低头，在脚背薄薄的皮肤上，在静脉的婉转起伏间，在那一小点微咸的水痕里，印上一个虔诚且卑微的吻。
“我吻的不是你，我是在与泪水中的思念作别。”
他终于放下他的脚。
脚上，被捂出来的单薄暖意，在碰触到冰冷地面的一刻，轻易的消散了。
只要将袜子交予警方，真相终将大白。
隋亦这么做了。
然后他说：“人是我杀的，我来自首。”
没有人记得检查奥利弗身上的拘束服——腿部的皮带其实并没绑好。
那个孩子就着空隙，轻易钻出束缚，把看守员骗进来，再用皮带勒晕。
然后，他爬上三层楼高的窗台，头朝下，倒向外面漆黑的世界。
※※ ※※ ※※
如果奥利弗死了，那么我会把他的脚剁下来，火化。
然后带着那一撮骨灰，去监狱里孤独终老。
我怕他迷路。
所以，这一次不会再松手了。
他没有脚。
他将永远留下。
——足欲-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足欲（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