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的一朵小花》秋月长空

12、第十二章

　　容声每隔两三年都会招收一批新人，江韵容早就向陆烯和徐泓楠透过气，将最后一轮面试安排在他们这次休息的时间。他们四年前大学毕业进入容声，资历虽不深但成绩有目共睹，这次让他们做评委，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面试定在周六上九点钟，秦潇阳正好要去店里，顺路载他一程。陆烯下车时他问:“我等会儿去买菜，你中午回家吃吗？”
　　“你不是要去上班吗？”
　　“没，就去看一眼，费不了太多时间。”

　　工作日时秦潇阳下班后常去咖啡店逛一圈，周末的话看心情。一般陆烯休假的日子他都赖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正常情况下以徐泓楠的尿性，十有八九会霸占他下午的时间，要是以前去也就去了，但就半天时间，难得的假期，折腾在他身上，未免太浪费。
　　“回，结束的时候我通知你。”他想想，和徐泓楠出去也没啥意思，倒不如回家待着舒服。

　　秦潇阳就像个小孩，给个糖就能让他高兴半天。
　　录音控制室靠墙一侧摆了六七张椅子，陆烯来的不早不晚，人才坐了一半。
　　江韵容故作难以相信，确认时间后笑道:“今天不迟到？”
　　“这话说的，谁会故意迟到不成？上次是个意外。”陆烯撇了撇嘴，看上去对这说法很是不满。

　　陆烯和江韵容是大学起的交情，平时相处不像一般的老板和职员，该开玩笑就玩笑，没那么多破讲究。
　　说话间，徐泓楠进了控制室，顺手搭上陆烯的肩膀，一脸欠揍:“你今天竟然比我早。”
　　陆烯呵呵一声，懒得搭理他。

　　容声工作室创立八年，与业界里那些从配音业还没热门起来时就存在的老牌工作室比，履历不够厚。但耐不住有陆烯和徐泓楠两个人气CV，还有其他小粉红不计数，因此深受年轻人喜爱，来面试的人不在少数。和陆烯那时不可同日而语，竞争要激烈太多。
　　应试人数一多，难免良莠不齐。早前已经刷过一轮，主要看声音条件，没固定入选人数，觉得还不错的八个人进入最后的面试，进行现场片段演绎，也就是考核声音中的感情变化。

　　CV和演员不同，属于幕后。不论什么情感都只能通过声音传达，感情必须丰富有度，过分和不足都算能力不够。容声从创立起就主张宁缺毋滥，招收新人没有定数。达到要求，或是能看出有很大进步空间的，也许八个人都要，如果没达到要求，也不会矮个里挑高个。
　　正因如此，容声的CV质量在行内居高不下。

　　八个人陆续进到录音室，外形条件都不差。先从工作人员那抽签，每份稿件上有个序号，上面写着角色名，相邻的两个号是同一组，按组进行试音，每组十分钟，正式开始前有五分钟准备时间。
　　第一组上前准备，陆烯抬头看了一眼。两人长相各有千秋，一个张扬自信，看起来胸有成竹，另一个矜持内敛，似乎有些紧张，不太放得开。
　　张扬的那位服装时尚，打扮得像只花孔雀，有点本末倒置。

　　他一开口问候，听声音有点熟悉，陆烯问:“这个不是刚毕业的学生吧？”
　　江韵容将简历拿给他看:“你耳朵真灵，他叫章念，之前在网上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
　　“奥。”
　　这一段是截自陆烯以前的作品，古代江湖，正好是副CP之间的对手戏。

　　——
　　天色微亮，落露为霜。
　　孟云牵马到河边休息，坐在石滩上看东方吐白。
　　他看着远方天空，轻描淡写地自言自语:“天下之大，广阔无垠，奈何人心狭隘。我不入江湖，江湖却要扰我。都说江湖人士，侠肝义胆不拘小节，到头来一个个都是等闲之辈，俗不可耐。”
　　...
　　——

　　那边章念还读着，陆烯戳了戳徐泓楠:“感觉怎么样？”
　　徐泓楠摇摇头:“他要不就继续回去当网红，要不就出道做偶像，来我们这‘屈才’了。”
　　他说的直接，看似把人贬得一无是处，却针针见血。这人海选时江韵容觉得还可以，要不也不会留到现在，她问:“有这么差？”

　　陆烯和徐泓楠对过眼神，向她解释道:“不是差的问题。该有的技巧都还行，关键就是过分彰显了，技巧性的东西也就糊弄糊弄初试，到现在要的是情感。”
　　他指着章念问:“可你看，他说的话里有什么？要么在念词要么在秀技术。”
　　比起章念，陆烯对他旁边那位还多点兴趣。看着白白净净的，衣着打扮不是很突出，但气质不错，很早就进入状态。

　　——
　　远方传来铃铃声，由远及近，最后仿佛铃由心生，空旷悠远，令人神怡。
　　一白衣公子看不清从何处至，白袍随风飘扬，腰间系着两枚铜色铃铛，手执一柄嵌玉长剑，遗世独立冯虚御风。
　　他缓缓降到水面上，信步走来，如履平地，只在水面上引起些许涟漪，几步就走到孟念面前。
　　他用剑柄抵着孟念的胸口，眼中愠怒之色隐隐若现:“哪儿去？”
　　孟云最见不得他发火，轻轻将剑柄推开，谨慎好语道:“就牵马随便逛逛，江翎你这是做什么。”
　　江翎收剑归位，不听他油嘴滑舌，在那死不承认。
　　“为何不叫上我？”
　　...
　　——

　　这段是孟念和江翎感情发展的重要一环，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已经心照不宣，这时候感情比较复杂，演绎起来有难度。
　　陆烯笑道:“配江翎的这个不错。”
　　江韵容翻找资料出来:“巧了，这是我们小学弟，叫卜睿，目前大四，之前没有正式配过什么作品。”

　　她见几个评审都挺满意，期待道:“真好？”
　　“有不足，但那是经验不足造成的，是个好苗子。”
　　在众人的一致好评下，江韵容当机立断签下卜睿，八个人到最后只签了他，弄得人小孩受惊若宠。
　　面试结束后陆烯出控制室，在门口休息区碰到了他。

　　卜睿就像个小粉丝，激动中带着紧张:“远溪大大，那个，我特别喜欢你，听说你夸我了，我，我感谢你。”
　　他紧张兮兮地还鞠了个躬，把徐泓楠笑得不行，调侃陆烯道:“你看看你，魅力非凡啊，我们工作室里有多少你的粉丝，我都不想数了。”
　　陆烯瞪了他一眼:“闭嘴。”

　　江韵容灵机一动:“你不是说你还没想到圈名吗？”
　　卜睿慢半拍，连忙点头。
　　“陆烯，你帮他想个圈名吧，当粉丝福利。”
　　这一个个，全是见缝插针的主。
　　陆烯看着他，气质温润，收而不放，倒想出一个:“云润怎么样？我就给个意见，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再定。”

　　卜睿欣喜过望，忙应:“不用了，我很喜欢，谢谢远溪大大。”
　　陆烯劝勉鼓励了他一番，又好不容易甩开徐泓楠，总算可以回家了。
　　在陆烯在面试新人时，秦潇阳正在超市采购。他驾轻熟路地将陆烯喜欢的酸奶饼干之类的零食选完，推着购物车到蔬菜区。

　　秦潇阳早就练就家庭主妇必备的挑菜神功，正选着萝卜，身后传来说话声。
　　“小伙子，又来买菜啊？”
　　秦潇阳转头，原来是一个五十几岁的阿姨，看上去面熟，好像买菜时碰到过几次。
　　阿姨们随口即可聊天的技能秦潇阳还没学会，但他还是有礼貌地回了一句:“对。”
　　阿姨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凑到他旁边一起挑选。

　　“我看见你好多回了，今天人少忍不住过来搭话，不介意吧？”
　　这话是说实话好还是不说实话，秦潇阳选择不得罪人:“没事，不介意。”
　　阿姨开怀大笑，声如洪钟，一激动拍了他一下，打得秦潇阳有些疼，毕竟这个阿姨看上去有一百五，果然战斗力惊人。

　　阿姨瞄了眼他的购物车，感慨道:“小伙子真体贴，天天就见你来买菜，你老婆该多幸福啊。”
　　秦潇阳手上动作一顿，转头愣愣地问:“老婆？”
　　阿姨理所当然地点头，没感觉哪里不妥:“对啊，难不成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吃？”
　　秦潇阳瞬间心情愉悦，将不好意思喂了狗:“两个人，是两个人。”

　　“对嘛。”阿姨继续说，“我女儿要也能找一个像你这么好的老公就好了...”
　　秦潇阳没注意阿姨后来说了什么，他的心早就被先前的话丢起来，欢呼雀跃中了。
　　把菜放到车上，他拿出手机一看，十一点半，陆烯正好发微信过来:结束了，回家。
　　秦潇阳赶紧回:我也刚买完菜，现在过去接你。

　　超市离容声不远，不过几分钟秦潇阳就接到陆烯。
　　停好车秦潇阳把一大袋子拿出来，先放在地上，将车锁好。那袋子看上去就知道重量不轻，陆烯过去弯下腰提起袋子的一边，看秦潇阳:“我们一人拿一边，平分重量。”
　　其实之前那么多次也都是秦潇阳一个人提，不过现在他迅速理解情况，秒装柔弱，过去提起另外一边，和陆烯一起往家走。

　　快到大楼门口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语气中还带着激动:“小伙子！原来你也住这？”
　　秦潇阳忙扭头，想不到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他说:“阿姨你好。”
　　阿姨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游走，看出了门道，有些抱歉:“哎哟，对不起啊小伙子，我刚刚，刚刚误会了。”

　　陆烯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倒是秦潇阳心安理得道:“没事的。”
　　“阿姨很开明的，现在这也挺常见的，没什么。祝福你们啊，好好过日子。”阿姨看了时间有些急，“这么迟了，不说了啊，小伙子下次再聊。”
　　秦潇阳空着的一只手挥了挥:“再见阿姨。”

　　陆烯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审视他:“你和人家说了什么，嗯？”
　　秦潇阳左右而言其他:“这袋东西可重了，别站着了，赶紧回家吧。”
　　陆烯被带着往前，不管他怎么问，秦潇阳都一问三不知，嘴硬得很。
　　这操蛋玩意儿，没处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