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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焦戎(上) ...

  •   央月城身为楚国都城,与其他国家的都城不同,所谓君侯守国门,初建时的央月城乃是专门为了抵御西方荒族入侵,所以第一代的央月城居民尽是军士,那个时候的央月城离西方荒族也不过百里地,后来边界线虽然往后推了很长的距离,央月城看重西边君定门的习惯也从未改变。
      那是所有城门中守卫最为森严的,寻常百姓随意进出都必须严加排查。相反,城东的卫门守卫较松,土地庙和城隍庙等都建在这一带。
      孟玄去找贺京时正值正午,上前敲敲门,叫了两声,却没有人回应。
      孟玄一把把虚掩着的门推开,见东西还在,想着他可能出去找东西吃了,便在庙里左右转悠打算等人回来。
      这庙很小,被收拾得很干净,正中是土地像,两侧分别是贺京的床铺和锅碗瓢盆,都十分整洁,只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时才会看见空中飘扬的尘土,这让孟玄有点难以置信。
      孟玄没有等多久,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粗略数来,可能有十几个人,他往上一跃,躲到了房梁上,隐身到阴影中。
      孟玄才一藏好,一群人便猛地推开了门,个个手上提着棍棒,年纪都比孟玄大,看穿着,松松垮垮,不修边幅,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
      为首的年纪和他们一般大,生得圆滚滚的,一点不像苦日子里过出来的人。
      孟玄心底一凉,心想怕是贺京又惹了什么人,可自己势单力孤,一会儿贺京回来了,该如何是好?
      “他娘的,贺京你这小杂碎给老子出来,敢动老子的兄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老子才回城来就这么给我找不痛快,妈的!”
      胖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带着人拿着棍棒在土地庙中翻找,众人跟在胖子身后,只留下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站在门边,房梁掩映下,很难看清这人的面容。
      一堆人在庙中找了半天,都不见贺京的身影,有人提议说下次再来,胖子却叫嚣:“上次就放过他了,这次不弄死他老子他妈不甘心,你们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等他回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纷纷望向胖子身后的那个瘦长的男人,只听得那人说了句“听老三的”,其他人顿时便不敢多言。
      孟玄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帮贺京收拾的地痞流氓,头头好像是个看起来颇为儒雅的年轻人,难道是一伙的?不过他实在摸不清这些人的底细,如今看来并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一时间有些心焦。
      连连数日阴雨后,今日终于出了太阳,昏暗阴冷的破庙里,金黄的阳光透过破烂不堪的窗户划下,在窄小的庙里照出了一小块亮色,可这房里挤了十几个人个人,却没有一个站到那里去。
      终究还是最怕什么就会来什么,没过多久,从一片寂静里,孟玄便听见了贺京说话的声音,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不过也以为他有什么帮手,等贺京推开门他一看,这货不过是在和手上一只浑身白毛的兔子说话。
      贺京长期混迹市井,为人也还算谨慎,一踏进庙里,便立马感觉不对,直觉就想出去,但此时已经自觉的冲出两个泼皮把门猛地关上了。
      贺京站在阴影里,孟玄想看清他的模样,可越想看清却越模糊。
      另一边贺京看见从各个角落里转出来的人,知道自己跑不了了,把手里的兔子放到地上,拍了拍它的屁股:“走吧,还以为今天能饱餐一顿呢。”那兔子一挣脱,就跑到柱子后面蹲着,红红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
      胖子一声冷笑:“可不是,杂种,你今天会连这只畜生都不如。”
      贺京一身破烂衣裳,皮肤很白,身材干瘪瘦长,被如此多人围着却不见紧张,笑说:“哦?那三堂主今天要怎么办?要钱你都看到了,这里是我所有的身家,要命你也看到了,我就在这里,有本事就来拿。”
      胖子被他问得一愣,今天的确是他挑起来找贺京的,但具体要怎么处置,是打一顿就算了,还是直接上刀子,这分寸他却不知道,只得冲着贺京冷哼一声,然后回头去看那个身材瘦长的男人。
      那男人阴沉着,问道:“那你想怎么解决?”
      贺京大喜:“这事我还能做主的?”
      男人冷笑摇头:“问问,你也当真?”
      说着,这人站到了贺京面前,伸出右手摆摆:“老三,叫两个人去通知郭校尉,我们来看他干儿子了。”
      胖子一听到男人如此说,便立马让看门的两人去了,而贺京一听到这个名字,原本的冷静立马烟消云散,毕竟还是个少年,大叫着“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牵扯到我干爹”,却被身后的两个人紧紧的钳制住。
      那男人让人放开他,说:“和我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答应不牵扯到你干爹,而且,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听到男人这句话,他身边的胖子和其他人都暗自高兴,贺京却立马答应,还指着男人叫他别后悔。男人没有接过他的挑衅,只说“去找个兵器,要不,借你也可以”,贺京却“哼”了一声,走到自己睡觉的床边,拿过一个布袋子,孟玄从上往下看,只见贺京从布袋子里抽出一柄长刀,通体漆黑,比一般的刀还要长些,没有刀柄,只在刀把处有一块黑色的皮包裹着,若是顾少崆那种成年男子挎着,应该到小腿中间的位置,刀身笔直,只到尾端微微上翘,刀身看起来一片漆黑,也不知锋利与否,但从贺京把它拿出来那一刻,就算是在房梁上,孟玄也感到了森森的杀意,更不用说站在贺京身边的其他人。
      男人看着贺京拿着刀站到他面前,不禁点点头:“这刀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能发挥出几成来。”
      长刀寒光一泠,贺京的身体猛的向男人冲去,速度之快,让那胖子在一旁大喊偷袭,孟玄却摇头。
      果然,贺京的速度也算快了,但那男人仍旧抱着手,冷着脸悠悠然的侧开了身,然后下一瞬,竟然就站到了贺京身后,一脚踢翻了他,同时伸手抢过了他手中的刀。这一串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快得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可等回过神来时,贺京已经躺在了男人脚下,那把刀,也稳稳的握在了男人手上。
      他仔细瞧着,脸上露出欣赏,然后手腕一转,刀尖竟然直直的插进了贺京的肩膀,男人面无表情的扭动长刀,鲜血顿时喷射而出,同时伴随着的,还有贺京凄厉的尖叫。
      孟玄实在看不下去了,前脚抽出腰间的短刀朝男人掷去,后脚猛地一瞪房梁,又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刀,飞速往男人冲去。
      这短刀是孟玄的师父送给他的,他自己取名“小剑”,软刀则是孟戈在他十几岁时叫人专门为他打造的,所用的材料也颇为名贵,名为“曲岩”。
      男人早料到似的往后一退躲过了短刀,孟玄的功夫比贺京扎实,也比贺京冷静,他当然知道短刀对男人没用,只是在男人后退时,他的软刀已至,猛然从右挥出,朝男人的脖颈杀去。
      这招是杀招,致命的杀招,如果成功,自然能救下贺京,但就在此时,一旁的胖子突然举起刀来,若是孟玄如期而至,那方向正好能斩断孟玄的手腕。
      可就在同时,房梁上居然又闪出了一道黑影,一瞬就到了孟玄身侧,朝着胖子重重的踢了一脚,孟玄的软刀也可以如期的朝男人脖颈挥去,但就是如此电光火石之前,男人早已抬起的手抓住了孟玄的手腕,软刀往前弹了弹,将男人的脸划出一道红痕,他手腕一动,已经将孟玄的手腕扳折,夺下了软刀,然后顺势向孟玄砍去。
      那黑影似乎早料到,所以给了胖子一脚后,便同时给了孟玄一掌把他推开,举起刀去挡男人劈下的软刀。
      仿佛只是一瞬间,缠斗的人早已变换,男人一身深蓝色衣裳,黑影一身夜行衣,他们势均力敌,一刀一刀 ,冷静得如同饥饿的雄狮在等待主动出击的时机,两人互有攻伐,却又互不相让,这一场高手的对决让小庙显得更小,也更加体现出两人武功之高,黑影处处避免弄乱贺京的家,男人也不甘落后,每一步都精准的踩到空地或柱子,每一刀都精准的控制到挥出的一半,绝不弄乱贺京的床铺与锅碗,也绝不砍坏小庙的桌椅和贡品。
      孟玄被黑影一掌推开,背部重重的摔在墙上,狰狞着表情揉了揉,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见杀红眼的两个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乘机爬到了贺京身边,贺京还没有昏迷,但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抬头见是孟玄,他彻底放下了心,喘着粗气说“你来了,我还没出手呢……”,话还没说完,孟玄已经不耐烦的低吼了声“闭嘴”,贺京也没有力气了,此时放了心,重重的的闭上了眼。
      孟玄拔下那把还插在贺京肩头的黑色长刀,用它裁下一条衣带给贺京勒住了伤口,见血还是往外浸,心想必须赶紧离开,此时黑影正与男人斗得不可开交,正是天赐良机,他用一只手勉强把贺京背在背上,转身就想出门,但那胖子也不笨,早就注意到了孟玄的动作,已经带着一帮人拿着棍子站在了门口。
      孟玄握紧了手里的短刀,沉下眼睛,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但就在此时,那破败门突然从外面倒下,一帮男人用身体硬是撞倒了整面墙,顺便波及了贴墙站着的几个人,其他人反应或快的急忙往后退去,反应或慢的站在了纸糊的门框中间,同样也被那帮人撞到在地,一拳打晕,孟玄离得远,但也往后躲了躲,细细观察这帮人。
      皮糙肉厚,身上的裹着粗布衣裳,但裙底露出了军装的衣摆,脚上是军靴,看来应该是军人,本着敌人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孟玄背着贺京靠近那帮人。
      为首的五大三粗,一脸的络腮胡,举着大刀,此时也已经注意到了孟玄,急匆匆的朝孟玄走过去,两人中间隔了几个人泼皮,收拾起来毫不费力,但就是在此时,和黑影缠斗着的男人注意到了这边,把自己手里的曲岩朝孟玄扔去,黑影一惊,急忙去救,那络腮胡子也是没有料到,丢出自己的刀去打男人扔出的软刀,但他武功不济,大刀落在地上,却是连曲岩的边都没挨到。
      孟玄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把朝自己飞来的刀,急忙放下背上的贺京往后几个空翻躲在了柱子后,软刀掷出的力大,速度也快,深深地插进了柱子里,孟玄却已经反应过来男人的目的,侧身出来看,黑影已经站在了他身边,而贺京又一次躺在了男人脚下,男人已经捡起了那把黑色的无炳长刀,将刀尖抵在贺京胸口,朝混乱的人群大吼一声“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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