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在夏季大三角的注视下 ...
-
N.E.W.T.结束的那天，布莱克在深夜游荡到打人柳旁边想要通过尖叫棚屋去霍格莫恩一趟，却发现黑湖边的草丛里有人躺着。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看清对方后吓得把霍格莫恩都忘了个干净。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赫尔加是以人形晕倒的，正倒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红色的长发在夜色中四散开来，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什么珍奇的地藻。虽然这里是二人初相遇的地方，但危机关头他也无法触景生情，连忙将赫尔加扶起来想要试一试她的鼻息，那姑娘却嘟嘟哝哝地在自己怀里醒来了。
此情此景甚是尴尬，布莱克赶忙想要撒手，但又怕把对方扔在地上摔痛，只得轻轻地扶着她的双肩。回过神来的他看见赫尔加还在睡眼惺忪地擦眼睛，好歹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赫尔加看清来人，也是吓得睡意全无，急忙端正了坐姿。二人拉开距离后她抬头看了看漫天繁星，自己也惊讶道：“我怎么睡了那么久。”
布莱克语塞，只好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赫尔加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眼神转向了一边的黑湖：“大概是三四点吧。”
她在草地上睡了八个小时？布莱克简直不可置信，问出很不符合自己风格的话来：“下午不是有考试吗？你没考？”
对方没看自己，慢慢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想去魔法部工作吗？”布莱克知道自己有点多事了，既然她不是晕倒，自己应该直接把她送回城堡就是。但他那灵活的身体在此时却怎么都无法支撑他起身，他总想多说点话，“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赫尔加却不想继续这段对话，她的眉头皱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没想好，下回再说吧。”
一种无形的低气压在黑湖边弥漫开来。布莱克一怔，恍惚中他感觉自己距离赫尔加越来越远，也终于找到了那种莫名的“病态”的症结。
他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不行，你要现在告诉我。”
赫尔加很快地回过头瞄了他一眼，显得很惊讶：“你说什么？”
“我说不行，除非你给我一个明确的表态。”布莱克看着她的双眼，“说到底这是你的事，我很愿意帮你，但我不认为你想自救。”
赫尔加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没有料到这段对话居然还会继续下去，一阵纠结后只憋出来一句： “我们之后再议不好吗？”
“你能做到吗？”布莱克，“你有哪次对我说的‘下次’是真的？”
“这次肯定——”
“我问你，”他叹了口气，伸手抽出赫尔加的魔杖塞在她的手里，“你有哪怕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吗？如果有，就召唤守护神给我看。”
赫尔加感觉自己的手指冰凉，而对方塞过来的魔杖却是暖烘烘的。她明白对方说的都对，她是随遇而安，她是走一步算一步，因为她认为在必然的结局下自己所做的任何努力都会变成徒劳。以她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施出守护神咒的，但此时此地她也没有别的解决方案。
“呼神护卫。”她认命般念出了咒语，一边在脑海里搜寻着快乐的回忆，但却只是大脑空空。别说是成型的守护神了，二人看着黑黢黢的草地，魔杖在夜色里隐了型，连一道银光都不愿施舍给他们。
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布莱克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继续说什么，却听到对方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
“算我求你，你不要再管我了好吗？”赫尔加一字一顿地说着，却掩盖不了哭腔，“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我很感谢我的父母收养我，但难道不是把我和世界掐断关系来得更好吗？”
“你这样想是不——”布莱克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我也很感谢你，我爱所有关心我的人，但你要知道我和任何人的关系都是不对等的。”她突然凑近了过来，把布莱克吓了一跳，“有那么多爱我的人，但我不仅无法回报这些爱，甚至连最起码的陪伴都做不到。”
就在布莱克感觉她要撞到自己的时候，赫尔加忽地停了下来。她凄楚地冲他笑笑：“你说得对，这和你没有关系。只要我自己看开了就能和大家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我做不到啊，我以为只要忘记未来就能把日子混下去，但你也看出来了，没有未来的当下有多么的不牢固。可我只要一想到自己在未来会有一个注定的不负责任的结局，就宁愿自己立刻死掉。”
赫尔加说的很明白了。布莱克不是不懂，只是他作为一个正义感挺强，也挺喜欢她的年轻人，无法接受她一个人跌落自暴自弃的深渊。
你不必对我们负责任啊。布莱克看着她的双眼，却还是没说出嘴。若是要换位思考的话，就连他自己也是完全认同赫尔加嘴里所说的“责任”的。人在面对他人时很容易做到无私，但却很难在同样的道德标准上原谅自己。
赫尔加说完话就发现自己的攻击性太强，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回去以回避布莱克的视线，一边想着该怎么找借口离开。
布莱克觉察到了对方的去意，他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长谈了。他这辈子没在什么事情上栽过跟头，这是因为他不愿意放弃哪怕是最后一丝的机会。
这便是他和赫尔加的对立面。二人持着相似的内核，一个是进攻，一个却是退让。他没有再多迟疑，一把抓住了赫尔加拿着魔杖的手。
“再试一次，你也给我一次机会，你再试一次。”他挟着赫尔加因为惊慌还有些僵硬的胳膊指向天空，“是我教会你这个咒语的，我可不能让你忘记它。”
赫尔加只感觉自己贴着对方的一半身体都凝固了，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迎布莱克的目光，却看到他正看着星空，脸上依旧是她最熟悉的，自信的表情。
其实布莱克的内心倒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自信。他开始担心自己有没有逾越，因此并不敢看赫尔加的脸，只能抬头望天。此时夏季大三角正闪得耀眼，天琴座的织女星和天鹰座的牛郎星遥相辉映，他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边说道：
“别担心，念咒吧。”
赫尔加脑中又是一团混乱，时光仿佛倒流回了克拉伦斯旧宅的小树林中。她缓慢地，试探地念出了咒语。久违地，她感受到唇齿间单词蹦出的跃动感，右半边的知觉也慢慢恢复了。布莱克的手很暖和，在初夏夜的微凉中将她拉回了现实。
一股奇妙的波动在二人的手中回转起来，逐渐注入进微微上扬的魔杖之中。布莱克欣喜地看见一个银色的光点在黑暗中抖动着显露了出来，虽然可能是因为他俩的手都在抖，但他还是激动地伸手搂住赫尔加的肩膀：“快看。”
与此同时那粒光点像是被鼓了风的火星般溅出了无数道银河，几秒钟后布莱克才看出那是守护神展开的羽毛。那大鸟像是要展示什么似的在他们面前抖动着羽翼，长长的脖子伸向二人，亲吻他们的额头。
布莱克回过头去看赫尔加，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控诉人生时没能流下的眼泪在这个关头犹如决堤一般涌出。她强撑地睁着眼睛去看自己的守护神，鼻子似乎嗅到了热带的温暖和新鲜。她伸出手想要摸摸那只大鸟，但对方却和自己一样躲开了，一个猛子扎入了银河，和漫天繁星化为了一体。
“你要是自己创造不出未来，我可以帮你。”布莱克看着依旧沉浸在守护神光辉中的赫尔加说道。他看到赫尔加的眼睛探寻般地望向自己，似乎是想做出什么回应。但随即她就伏在地上，揪着沾满露水的长草大哭了起来。
布莱克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拍着她的背安抚了多久，可能只过了几分钟，也可能即将破晓。他只记得赫尔加最后抬起头的时候鼻头很红，眼睛也很亮。她有些害羞地笑笑，然后向他伸出手。
她是不是又要向我道谢了？布莱克觉得有点好笑，却还是连忙接住她的手，随后便感到对方用两只手将他的手包裹住了。他看到赫尔加低下头去用额头贴上了自己的手背，然后一声轻柔却肯定的“谢谢你”便从她那遮住面庞的红发中传了出来。
布莱克只感觉喉头一紧，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从内心深处川流不息地开始往外涌。他正在琢磨这是种什么情感的时候，便感到手心里的双手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抽离。
赫尔加变成了红色的大鸟，扇动翅膀哗啦啦地向着塔楼飞去了。他赶紧站起来远眺，却没有捕捉到她的身影。
布莱克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但回过神的时候只发现自己手里剩了一根她飞动时落下的羽毛。他吞了口口水妄图压抑自己的心跳，然后将羽毛收进了口袋。
这样是不是有点变态啊？他有点羞耻地想着，抬脚踏上了回城堡的路。
在夏季大三角注视下。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在夏季大三角的注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