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追星技巧》子夜孤灯

7、第 7 章

　　姜之涯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靳留七和许起都是眼前一亮。
　　许起眼前一亮是因为，姜之涯今天特意选了适合角色形象的造型。试镜的剧本是许起和靳留七一同商定的，已经提前发给了姜之涯。内容是一幕独角戏，也是戏中戏，内容是顾上善在拿到黎渔的剧本之后独自练习其中的一段独白，并且借此发现自己对演戏兴趣的一段。布景和人物都非常简单，但是需要展现出来的心理活动又相当复杂，需要演员贡献出比较有层次的表演。在这段剧情里，顾上善需要穿着节目组提供的练功服，又因为还是个新人的缘故，气质干净，略有失意，也不缺少抱负。姜之涯今天显然是特意找了一身练功服出来，练功服不新，看得出是私服。
　　许起手上有今天要来试镜的演员的全部资料，当然知道姜之涯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鲜肉这一人设上过于资深，尽管轮廓上的成熟还是遮掩不住，他仍然难能可贵地保持着身上的少年感。少年感是公认很难捉摸的东西，不止体现于人的长相，更融汇于气质，发自于内心。
　　姜之涯确实很适合顾上善这个角色。
　　而靳留七对姜之涯本身的自信心和期待值都已经超出既定范围了，他眼前一亮纯属是因为，姜之涯这身衣服他根本就见过。他高中那阵姜之涯也是去做过三四个月练习生的，这套练功服也不知道是公司发的还是自己搭的，总之姜之涯就一直穿着。靳留七当年虽然消极追星，不做日常也不在超话签到，但是还是经常泡在微博蹲蹲蒸煮更新。在姜之涯的某张自拍里见到之后一见钟情，回头立马爆肝搞出了《今夜我不关心游鱼》的大纲。
　　他居然还留着啊。靳留七想。当时他埋这个梗的时候没有详细写练习服是长什么样的，就是因为怕有人找出原型是什么。万一小说火了，肯定对明星本人有影响，那就有违靳留七写这个东西的初衷。“男神x你”这种东西讲到底还是有点YY的意思，靳留七的脸皮也扛不住。
　　许起拍了拍靳留七，语气之中赞赏意味明显：“哎，还真不错，用心了。”
　　靳留七一开始过于激动，根本没反应过来许起是在跟他说话，反应过来之后就赶紧点头：何止不错，简直太棒了，他都没想到姜之涯居然还存着这套衣服——
　　这就叫缘分，这就叫命运，这就叫真的。
　　靳留七，搞到了真的。
　　姜之涯这时候已经走上来和他们三个打招呼：“三位老师好。”
　　他本身就个子高，而且形体很好，没有驼背。穿上练功服之后，更显得体态修长，举手投足都仿佛在延长身体的线条。许起冲他友善地问好，就连刚才一直心气儿不顺的徐璆，都忍不住稍稍流露出欣赏的目光。
　　倒是给他作保把他拉进这个剧组的靳留七看起来好像无波无澜，抬一下眼睛点个头，就算回应过了。
　　靳留七今天戴了眼镜，黑框的，样式很简单，不知道是平光镜还是稍有度数。姜之涯又忍不住悄悄多看了他两眼。那天晚上就是这样，靳留七这个人可能因为气质比较冷，总是给人一种你特别想看，又觉得他不喜欢你看他，所以你只能偷偷去看的感觉。无论是他在车上睡了，还是睡眼惺忪地从被子里把头伸出来。
　　姜之涯想这人年纪不大啊，平时作风应该也很小孩子的，怎么现在感觉好像这么老成。而且作为一个导演来说，真的长得太好看了。作为偶像出道都行了，靳留七。
　　这算是姜之涯第一次在正经工作场合见到靳留七。他之前的工作范围和靳导这个类型的导演完全是两码事。本来经过那一晚姜之涯已经对外界关于靳留七的传闻产生了怀疑，这下他又不怀疑了。靳留七是在场三位中表情最严肃，也是最冷静的一个，他手里捏着一支笔，笔盖已经打开，简直给姜之涯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
　　好凶。
　　姜之涯还留意到靳留七的握笔姿势相当不对。小时候班上写字很快的那些小孩握笔都很用力，手指包起来好像拳头一样，靳留七就是这样握笔的。
　　姜之涯当然不可能知道靳留七心里已经炸成了烟花，他这时候只能越发的肯定自己和靳留七在那天晚上产生的误会根本不算什么，靳留七大概真的如传闻一般是个不食人间烟火满脑子只有艺术创作的鬼才，力保自己进来做男主角只是因为看着合眼缘，假如不合他心意搞不好还要被换掉。
　　加上来路上被朱莉叨叨了一路这次的试镜不是板上钉钉，存在相当的风险性，他甚至暗暗做好了今天签不成合同打道回府的准备，毕竟靳留七现在在他眼里就是喜怒无常不可捉摸八个大字的代名词，而且靳导非常任性，做出什么事情来应该都有可能。
　　唉，他之前就想过靳留七难搞，现在就轮到他要和靳留七打交道，可见背后议论人长短就是不对的，哪怕在脑子里议论也一样。
　　许起经过这短短不到一小时的相处，已经充分认识到靳留七不愿意多说话，一说话就要不免要戳人刀子的特性，所以自己做了开口的那个人：“小姜老师，之前发给您的试镜剧本收到了吧？”
　　姜之涯说：“收到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部剧的男主顾上善就会由你来扮演。靳导极力推荐你，我之前也看了你公司发来的一些视频资料，觉得由你来出演主角是确实可行的。”许起说话很有一些谆谆善诱的味道，“今天呢主要是想再看一下你现场表演的情况，结束之后如果都没问题，我们就签约了，你看可以吗？”
　　“可以的。”姜之涯颔首。他这半个月在看剧本，公司的人就在看合同。最后确定下来的版本就是两边都同意的，他一会儿只要自己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就可以了。比较让他在意的一点是，靳留七不同意公司用姜之涯息影作为噱头来宣传这部剧，相反他希望公司暂时不要对外宣传这件事情。
　　朱莉和姜之涯分析的时候觉得这应该还是靳留七为剧考虑，不想让演员本身喧宾夺主的意思。殊不知靳留七还在偷偷挣扎，希望姜之涯能晚一步公布退圈，就晚一步公布退圈。
　　徐璆兴味盎然地打量了姜之涯半天，脑子里转过很多关于这个人的猜测。她之前也知道姜之涯这个人，但是在她眼里姜之涯除了流量和颜值比较能打，别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似乎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靳留七，说：“我之前在做改编剧本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作品写得很好，就是选角可难了，想了很多人，也都不知道怎么挑才能让读者满意。还是靳导慧眼识珠，我看小姜老师非常适合。”
　　徐璆这话里有点阴阳怪气的，姜之涯听出来了。一来说姜之涯糊，二来影射他们俩之间必然有些不怎么妥当的私交。说姜之涯糊就算了，姜之涯确实糊，不然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想着要退圈了。但是把姜之涯和靳留七捆绑着骂，这个事情就让人有点不舒服了。姜之涯想《今夜》这块饼果然真不一定是好饼，说不定是毒饼。这位编审他以前没见过啊，敌意就这么大，《今夜》剧组怕不是个虎狼窝吧。
　　他转念想一想又明白了，敢情是靳留七结下的仇。姜之涯想象到徐璆得知靳留七要全权改剧本的时候会露出的表情，大概会和得知自己不务正业的朱莉十分相似，居然觉得有一点想笑。
　　当然啦，朱莉要比这个家伙好得多。
　　姜之涯这个时候不好做回复，但也不能不回复，就说：“谢谢徐老师，希望我不辜负靳导的期待吧。”
　　靳留七说：“徐老师做编审比较耗精力，可能对选角不大熟悉，不用太过自谦。”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见识短就别出来跳了，丢人现眼。
　　别说徐璆，就连姜之涯都被靳留七这句话噎了一下。许起看起来则是已经有点无奈了。
　　好在靳留七也知道正事，对姜之涯说：“今天这场戏比较难，假如真拍我也不指望一遍能过，所以不用紧张，拿出最好的状态就行。试镜我也不好讲戏了，就看你自己怎么理解。”又把话题带回到今天的试镜内容上。
　　“那行，今天就是我们三个人主持试镜，你自己看一下机位，然后就按照原定的剧本表演。可能要注意一下时间，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其他的演员也该陆续到场了。”许起示意他可以自己准备一下。
　　这场戏顾上善一开始是坐着的，工作人员还给姜之涯搬来了一把椅子。姜之涯其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参与过试镜和表演，但是面对这个阵势，仍然从心底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这一切都是他习以为常的喜欢的东西，说如鱼得水太夸张，但姜之涯没有紧张感。
　　他坐到椅子上，又默了一会儿戏，然后表示OK。
　　架设好的摄像机从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运转。坐成一排的三位这时候都稍微整肃神情，许起向前坐了一些，徐璆放下了二郎腿，靳留七……靳留七的眼神又变得锋利了很多。
　　试镜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