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蜘蛛侠的小号

14、正文完结

　　在宋清平转入单人加护病房后，杨起帆就天天守在宋清平的病床边上，晚上也不回家，撑了个行军床睡在病房里。
　　宋清平无奈得看着给自己按揉手掌的小杨同学，英俊潇洒得年轻小生穿了个短袖，头发乱糟糟的，毫无形象可言。
　　前两天换药的小护士，犹豫得问宋清平，“看护你的那个男生，是你的……侄子？”
　　宋清平心里好笑，这小护士也算是留面子给自己了，没说是他俩是父子关系。
　　手术后没照过镜子的宋清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衰败成了什么模样。
　　“他是我爱人。”他回答道。进来的杨起帆听见了，在护士走后，像个饿极的小狼狗一般托着他的脊背，亲了半个小时。宋清平最后气短得又带上了氧气面罩。
　　白天周楚把甜甜带过来了，宋清平休养了这大半个月，还是昏昏沉沉的，可女儿一来，他就强打起精神。
　　除了面颊消瘦又苍白，他还是稳稳得把小丫头搂在怀里，像从前一样，是个可靠有宠溺孩子的父亲。
　　小甜甜听说爸爸做了手术，趴在爸爸的肩膀上抽泣，说自己再也不跟陌生人说话了。那内疚又缺乏安全感的模样，看得杨起帆心都疼了，更别提宋清平。
　　宋清平把脸藏在女儿细软的发间，声音发颤，“甜甜已经很听话了，是个乖孩子。是爸爸没保护好你。”
　　小甜甜抬头看爸爸，用软软的小手拭去宋清平眼角的泪珠，破涕为笑，“爸爸哭了！”
　　也难过小丫头惊奇，宋清平风轻云淡的很，何时见他哭过。
　　甜甜走了。宋清平换了瓶吊针，疲倦得躺在床上阖着眼睛，连跟杨起帆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杨起帆帮爱人盖好被子，脚下垫上了热水袋，向厕所走去，开了门才发现自己没带牙刷，就又折了回来。
　　他还没来得及移动脚步，就听见床上的爱人难捱得痛吟，像是实在忍不住一样，咬着牙从鼻子哼出来的声音。
　　杨起帆从没听宋清平说痛，听见这么一声，心疼得脸都白了。
　　宋清平低低得咒骂了一句，然后叹了口气。
　　杨起帆在门口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装作刚走进了的样子，看见宋清平乖乖得躺在床上，眉头平展，伪装的很好。
　　杨起帆从空余多的那侧挤上了床，把宋清平的手合在手掌里。才发觉宋清平一直攥紧着拳头，手臂都是僵硬的。杨起帆和他十指相扣，旁边的宋清平像是被人拆穿一般，呼吸都停了几秒。
　　杨起帆如何再忍心言语上拆穿他的逞强，只轻声道，”晚安，清平。“
　　宋清平转入普通病房，开始了漫长又痛苦的康复治疗。他身上的管子都下了，开始正常得饮食和排泄，因为过分的身体虚弱，以至于他还不能下床，只能躺着被人活动着腿脚，进行肌肉的恢复。
　　杨起帆到了夜间才从公司赶回来，带回来宋清平原来最喜欢吃的鸭肉煲，魔芋白果和细嫩的鸭肉，经过调味做出毫不油腻的味道，陪着米饭吃，简直下饭极了。
　　宋清平这些天已经可以正常进食了，医生交代不能迟的过分细致，宋清平打了将近一个月的营养水，消化系统已经有一定程度的退化了。
　　杨起帆坐在爱人的病床边上，夸张得掀开了盖子，大呼一声，“好香啊！”他扭头冲没准备搭理他的宋清平，挤挤眼道，“想不想吃？”
　　宋清平看着他，慢慢的又无奈得笑了，“你吃吧，我不饿。”
　　“真的？”杨起帆夹起一块鸭腿，凑过去，上面的汤汁差点抵在宋清平的衣服上，幸亏宋清平手快地托住了。
　　“我晚上喝了小米粥，吃了青笋。现在不饿。”宋清平低声道，抽了张纸巾递给杨起帆，“你慢慢吃。”
　　“你的饭全让我吃了，”杨起帆笑，“怪不得你老公我现在都快没腹肌了。”
　　宋清平靠在床头看他，不说话，让杨起帆幼稚得逞口舌之快。
　　杨起帆吃完了加餐，帮宋清平擦身捏腿脚，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躺在了床上，一躺下又坐了起来。
　　“排尿了么？”杨起帆问。
　　宋清平睁开眼睛，手顺进被里往自己的下腹摸去，他尿管插的时间久了，排尿出现了一些问题，总是在尿意盛极时才能尿出来，泄了一半又尿不干净了。
　　他用手压了压自己的下腹，感觉下身有些麻麻的感觉，就告诉杨起帆，“再排一下吧。”
　　杨起帆熟练得拿过外置的尿管，把接头对准自家爱人软软嫩嫩的枝茎，宋清平细白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肚腹上，揉着上面白软的赘肉，尿液流了一两股，就再也揉不出来什么了。
　　杨起帆拿湿纸巾擦拭了一下，帮爱人提上内裤，大掌伸进宋清平的后腰处，摸了摸他细白的皮肉，“躺得久了，难受么？”
　　宋清平道了句没事，就把自己的被子拉高了，一副要就寝的样子。杨起帆摸摸鼻子，也不好意思再揩油了。
　　杨起帆去冲了个澡，回来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病床窄小，两人手背相碰，宋清平轻轻握着了杨起帆的手掌，掌心温温凉凉，触感是读书人的细腻光滑。
　　“还没睡？”杨起帆问道。
　　宋清平恩了一声。
　　杨起帆过了一会儿，“我爱你。”
　　宋清平低声问他，“为什么说这个。”
　　“没事，”杨起帆声音柔软，他在黑暗中笑了，“就是想告诉你。”
　　“我也是。”宋清平的回答出人意料的简短又干脆。
　　杨起帆笑，”你也是什么？”
　　在杨起帆以为宋清平不会回答时，他的耳边传来爱人的低语，“当然是，我也爱你。”
　　杨起帆笑了，颇有些悠然自得。
　　宋清平慢慢得翻了个身，杨起帆小心得护着他的腰背，帮他把还没什么力气的双腿放好。
　　“你说，我还有几年可以活？”宋清平低声问。
　　杨起帆愣，过了片刻道，“你想活多少年，就活多少年。”
　　“那便等到甜甜长大成人，嫁个好人家。”宋清平思索了片刻，说道。
　　“不，你最起码要等到我长大。”杨起帆不乐意了，哼唧了一声，像是小猪崽一样拱了拱爱人的面颊，“你可别这么放心我。”
　　宋清平笑了，道了句好。月光下一双眼眸清亮如水，目光又轻又软得看着杨起帆，平和又安静。他面容姣好优美，被月色遮了瑕疵，美如清平乐调。
　　杨起帆看着爱人，原本忍住的不安和悲伤，又涌了出来。他鼻头一酸，看着宋清平，掉下两滴泪来。
　　宋清平抬手帮他擦了泪，低声道，“我有个小愿望……”
　　“你说。” 杨起帆凑近了，去听他微弱的声音。
　　“我想让你记我一辈子。”
　　宋清平笑，苍白的眼角却泛了红，泪水含在黑眸里，却没掉落，他看着年轻的爱人，“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
　　杨起帆点点头，答应了，“我爱你一辈子。”

　　夜静如水，月光如练。这两人并肩相伴，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