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伞下的秘密》李莘

9、生日

　　闹了一下午，17岁生日的仪式也完成了。

　　肖擎找了店吃饭，吃完了，外头也华灯初上。

　　王培打了个饱嗝，吆喝着送二位女同学回家后再来个返场，肖擎没理他，说你负责把小璇姐姐送回去。

　　曾璇说：“我才不用他送，我自个儿回去，你俩早点儿回家，小夏，你到家给我打电话。”

　　夏姿阳拉着她说咱俩一起走呗。曾璇朝她促狭地挤了挤眼睛，上了出租车。

　　肖擎插着兜站那儿，觉得这天儿可真好啊，霓虹四射，人来人往，心情真是该死的不错。

　　夏姿阳看看他：“你傻笑什么呢……”

　　肖擎问她：“抓娃娃会吗？”

　　抓娃娃这种技术活，还真没几个敢拍着胸脯说会的，可人人都爱试一把。

　　夏姿阳在娃娃机前捣鼓了半天，愣是一个没成功。

　　肖擎靠机器旁边给她递游戏币，看得直乐。在他眼里，夏姿阳的脸看着像个粉粉的水蜜桃儿，她皮肤很好，脸颊比以前瘦些，两边有淡淡的红晕，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下午在包厢里玩游戏，输了得喝酒，肖擎要帮她喝，她说不用，她输了两杯，肖擎就说不玩了。不过她看着倒没哪儿不舒服，也没醉相。

　　她能喝酒，已经让肖擎觉得意外。

　　肖擎说：“闪一边儿去，看我给你表演。”

　　没多久，夏姿阳果然从他手里收到3个娃娃。

　　出来压马路，肖擎在那儿自作多情地要收徒弟，夏姿阳说你这么厉害，平日肯定没少带女孩儿来练。给肖擎噎得。也没给她猜错，过去让他带来的，或者硬把他拽来的女孩子，确实也有那么几个，这要换前阵子夏姿阳对他板着脸时的那气氛，他还能嬉皮笑脸当成玩笑说开了去，现在夏姿阳跟他和颜悦色了，他却有些紧张起来。女孩儿对这事都敏感，他可得好生圆回来。

　　结果夏姿阳看了看表，说：“我得回去了。”

　　肖擎还想再多挽留个十几分钟来着，他那万年忙得不见人影的老爹赶这时候给他打来了电话。他对着来电显示，心里一喜，想着老爹虽然人在非洲搞合作，心里却还是记挂着他这个小儿子的。

　　通了。他老爹上来就吼：“小王八蛋，老子那块放抽屉里的手表呢！”

　　肖擎顿了几秒，跟喷火龙似的：“我不知道！”啪，挂了。

　　还没塞回口袋呢，又响，肖擎没好气地接起来：“你就我一个儿子怎么滴？问那一大一小的去！”又挂了。

　　夏姿阳愣在边上。

　　肖擎刚放完枪子儿，看到一旁的夏姿阳，那枪火气就散了，可心里的委屈却陡然加深。有人能陪他说说话吗？

　　但他也不想跟夏姿阳说家里的事。

　　这时，手机又响起来，来电显示的却是“家”，肖擎接通电话。

　　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传过来：“你这孩子，你爹特意从非洲赶回来给你过生日，跟你说两句话你就急成这样。”

　　肖擎愣了几秒，“谁让他一上来就怀疑我偷他东西，我从小到大拿过他一分钱东西吗！”

　　他老爹的声音横空插进来：“没拿！你没拿！你从小到大吃屁长大的嘛你！”

　　“老肖你别——你干什么还偷听呢，你把电话挂了！”他妈喝他爹。他老爹开了内线，正在那儿偷听他们母子两说话。

　　他老爹“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你在哪儿呢，赶紧回来。”肖妈妈说。

　　“我和同学一块儿。”肖擎说。

　　“我告诉你，抽屉里那块表是你爹特意从瑞士给你买的，就是你之前看上的那牌子，虽然也才三万多，对你一个小孩子来说也是够奢侈的了。”

　　“我知道，那牌子我其实也就是顺口一说，他老是和大哥研究手表，和我就扯些老掉牙的。那表真不见了？”

　　“翻遍了书房没找到，行了，你先回来吧。”

　　挂了电话，肖擎深深呼出一口气，像累极了的小豹子。

　　其实他现在心情好了很多，可以说是急转直上。

　　夏姿阳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眼里还有一丝……担忧或者安慰？肖擎心想，要是她是个大只的娃娃就好了，他现在的心情，真想找一个能靠或者能抱的东西承托一下。

　　“我再陪你走走吧。”夏姿阳说。

　　///

　　周一清早，因为要开晨会，小同学们都到得特别早。

　　几个特别爱学习的在琢磨课本，其余吃的吃饭，看的看杂志，聊的聊天，但今天早上，似乎个个都透着股兴奋劲儿。

　　夏姿阳和肖擎一前一后踏进教室，双双收获到了十几对注目礼。一股浓郁的八卦的味道漂浮在教室的上空。

　　王培等肖擎一坐下，就坏笑着凑过来：“早上开你家大宝马接你的白雪公主了？”

　　肖擎不理他。

　　王培捧着脸朝肖擎抛媚眼儿：“哎呀，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个女孩儿一个两个都爱往你这坑里跳。我家擎擎啊，实在太帅了，你就是咱们光浦第一帅，我要是个女孩儿我也追你，诶要不咱俩凑合凑合呗？”

　　“大清早的又吃错什么药了你。”肖擎看都懒得看他。

　　王培贴肖擎耳朵跟前，装得面色深沉地说：“诶我说护花使者，咱今儿个放学到32中逛逛去？”

　　肖擎懒洋洋回他：“逛什么逛……”

　　又反应过来：“你刚说什么，32中？”

　　王培笑了声，把手机屏幕放肖擎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说：“兄弟，这下你是真红了！”

　　一旁，夏姿阳也正看着曾璇递过来的视频。那视频拍的正是周六中午在孟洁家料理店发生的事。

　　从寸头冲夏姿阳喊完那句“你瞪什么呢你”那会儿开始，到最后寸头三个离开结束。

　　曾璇说是有人上传到了32中的贴吧里，一下就炸了，还传到了空间里。大伙儿都在八卦肖擎和寸头，肖擎是帅，敢正面杠，还是为了人女孩子，寸头是烂，烂坯一个，烂得最出名，好学生指望他栽跟头，坏学生看他热闹，可惜就没干起来。

　　视频拍摄者找的角度很小心，但是全程拍得很清晰，本来事情没头没尾，只看到两伙人擦枪走火就要干起来，发帖人在视频底下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描述了个清楚，包括寸头找老板娘挑事儿，再往前寸头为难孟洁那段。

　　夏姿阳想起那天在餐厅里，在场的除了他们这群人，另外还有一桌学生，坐得方位跟拍摄角度完全吻合。

　　这视频自然而然传到了光浦，要换做别人，那恐怕点击率不高，但宁展是公认的学习界标杆，肖擎不好不坏也有个富二代的名声在那儿，主要在女生里人气高。这会儿班里学不学习的都凑一块儿看，看完了就讨论里面的人。

　　底下评论还有人在猜后续，说照寸头那狠劲，肯定不会罢休。

　　作为事件主人公的同班同学，大伙儿第一次离八卦这么近，也难怪大清早的这么兴奋。

　　肖擎和宁展倒没受啥影响，夏姿阳觉得心里慌，在同学们看好戏的视线里如坐针毡，既怕那个“后续”的到来，又怕这视频传到老师跟前，到底也是影响不好。

　　这时候，事件中的另一主人公孟洁进来了。她刚一坐下，就有同学过来问她：“诶孟洁，你家是开韩国料理店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呀？”

　　“是呀，你也不请我们去吃饭。”

　　“我可喜欢韩国料理了，以后肯定给你们家照顾生意。”

　　大伙儿的重点转移到了孟洁身上，也就赵冰倩几个看起来一点兴趣都没有。

　　有人说：“孟洁，视频里面那个短头发的阿姨是你妈吧，你跟你妈长得很像诶。”

　　“咦，上回开家长会，我记得孟洁妈妈不长这样啊。”

　　“那是她请来的姨妈。”有人嘿嘿笑着解释，小声提醒，“你们没看发帖那人在底下说了吗，那32中的老大说她请小吃摊的人来给她开家长会……”

　　“对对对，还说了那什么翔哥是她初中同学呢，说她——”

　　孟洁噌地站起来，往外头冲去。旁边扯八卦的，有几个知道要住嘴了，有几个愣一下，继续扯。

　　说到八卦，有些人听听就算了，闲来无事聊几句解解闷，有些人就是自己知道了不够，要跟人分享，要添油加醋，要不嫌事大，这些人的嘴巴才是最可怕的。

　　一个早上，孟洁的标签就从“透明人”、“被赵冰倩排挤”变成了“初中是不良少女”、“装相”，说到她，每个人都得感叹一句“真看不出来啊”。

　　跟她说话的人比以往多了，但她的话比以往更少，也不往赵冰倩跟前过去了。

　　赵冰倩听见那些八卦，最大的反应也就是嗤笑一声。

　　///

　　下午连着两堂英语课结束，同学们把要交的都往上递，递到每组第一个再统一交给夏姿阳。夏姿阳收了一圈，就差第二组，组长指了指孟洁。

　　课上最后十分钟老师留出来做课后习题，让大家把答案用一张纸写好交上来。孟洁正埋头做着这个。

　　夏姿阳先收走了她的小测试卷，站旁边等着她做完习题，顺便看了看她的卷子。孟洁这成绩不太理想，二十道题错了一大半，最后错的那道没有写上笔记。

　　这时，孟洁抬头看了她一眼，夏姿阳说没关系，我等你。

　　“我自己交。”孟洁低头写字。

　　“没关系，我等你一起吧。”

　　“我自己去交老师。”孟洁的笔停了一下，像是狠狠地踩了个刹车。

　　夏姿阳就像是被她踩了刹车没撞上，但受到惊吓的人，她点点头，说了声好，走了。

　　走两步，她又折回来，还是跟孟洁提个醒：“你有一道题没写笔记。”

　　孟洁看着她递回来的卷子，面无表情：“知道了。”她问同桌有没有记这道题的笔记，同桌说她没有答错，不用写。她问了前后左右一圈，都没错，好像全班就她错了这道题。

　　夏姿阳说：“我记得这道题怎么写，我写给你——”

　　孟洁一把攥住试卷，攥进拳头里，纸张发出一阵用力的声响，一瞬间，她的拳头又松开，试卷的一角承受的情绪慢慢散开，变得皱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