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伞下的秘密》李莘

11、肖擎

　　曾璇又陷入了新的小说情节里，一下课就抽出来看。正兴起，夏姿阳在后面拍她肩膀，问：“你知道王培和肖擎去哪儿了吗？”

　　曾璇回头奇怪地看着夏姿阳，“我怎么会知道他俩在哪？我跟他们又不熟。”

　　“他们俩怎么了？”曾璇又抽空问了句。

　　“不知道，刚刚这节课没来，现在也不见个人影。”夏姿阳说。

　　“你给肖擎打电话呗。”曾璇转回去继续看书。

　　铃响，这天的最后一节课。

　　地理老师问肖擎和王培的去向，没人答得上来。

　　今天原本是曾璇做值日，但她要赶着去上课，便拜托了夏姿阳替她一次。

　　另一同学在扫地，夏姿阳打了水回来，正擦窗台。

　　突然感觉身后一阵风，窗帘被拉开，有人的声音冒出来：“你找我？”

　　夏姿阳给吓一哆嗦，回身一看，肖擎笑嘻嘻地站她面前，窗帘垂下来，把他俩拢在了中间。

　　“我手机调静音了，刚刚才看见你短信。”肖擎说。

　　“你脸怎么了？”夏姿阳惊恐地盯着他眉骨上的血口子，有小拇指盖那么长。

　　“摔的，嘶——你不提我都忘了，还有创可贴吗？”肖擎拧着眼睛鼻子。

　　“你别碰。”夏姿阳扒开他的手，“我的用完了，现在医务室也应该已经关门了，去小卖部买吧。”

　　“这是摔的？”夏姿阳怀疑，“你怎么摔的？”

　　“……”肖擎顾左右而言他，“怎么又是你值日？”

　　夏姿阳瞧着他不说话。

　　下一瞬，不知道谁隔着窗帘在肖擎后边一撞，肖擎往夏姿阳倒了过来。

　　夏姿阳让他抱住了，背贴在窗台边。

　　王培从窗帘后伸出个手机，“啪”一声按了快门，一脸得逞地冲肖擎亮出照片：“‘老张口’一个礼拜的小笼包，不然我发班主任。”

　　肖擎去追王培，让他跑了。又折回来，摸了摸鼻子，还挺羞的样子，问夏姿阳：“走吗？我送你回家。”

　　夏姿阳不接他茬儿，“怎么王培脸上也有伤？你别告诉我你俩是一起摔的。”

　　肖擎只好老实交代了。

　　原来是那个32中的邓翔，找了光浦认识的几个高二的，把肖擎和王培堵了，提着他俩到了最偏僻的垃圾站那块儿，几个人杠了几句，然后干架。

　　四对二，肖擎只伤了个小口子，让人拿玻璃块划的，王培额头眼角嘴角脖子上好几道血口子，但看着筋骨无碍，还跟傻狗似的上蹿下跳。

　　“所以考虑到你的安全，我得送你回家。”肖擎说。

　　夏姿阳皱着眉头看路，没说话。

　　肖擎注意到她表情，安抚她：“你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他们想教训你，反而被你教训了，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夏姿阳停下来，担忧地看着肖擎，“那个32中的邓翔肯定认识很多混混，高二的高三的，社会上的，都找来了怎么办？要是十个人堵你一个人怎么办？”

　　肖擎停下，说：“放心吧，今晚我就把这事儿彻底解决。”

　　“怎么解决？”夏姿阳说，“你报警吗？”

　　肖擎笑：“你信不信报了警，完了他们会变本加厉？这事儿人警察叔叔顶多就口头教育教育，出了警察局的门那帮傻逼就能指着你乐，而且警察叔叔不可能24小时跟着你。”

　　夏姿阳：“那……”

　　肖擎往前走，“得让他们消停，就得让他们服，要以他们的方式让他们服。”

　　夏姿阳皱眉头：“你又要跟他们打架？”

　　“先讲道理，双方见个面了解一下。”肖擎倒没当回儿事，“他们这种人我见多了，拉帮结派欺软怕硬，抽个烟，纹个大花臂，打个架，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就把自己当□□了，别说□□，出了社会，他们那种二流子都能让人揍到断子绝孙。”

　　夏姿阳不言语。

　　肖擎瞧夏姿阳一脸愁容，“行了，我一定处理的妥妥的。”

　　“你说的好像要去决一死战似的……”夏姿阳光听他描述就心跳得飞快，好像那碎啤酒瓶、亮晃晃的刀子就在她眼前飞舞。

　　肖擎乐，“没到那种程度。”

　　“你说你要让他们服，那他们也要让你服，那得打到什么程度？再说，打架斗殴要是被学校发现了，是要记大过的，弄不好还会被开除，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

　　肖擎拍拍夏姿阳肩膀：“放心放心，你在家等着，十点我给你打电话。”

　　夏姿阳让肖擎送回了家。打肖擎一走，她就开始坐立不安，脑子里全是拳头和刀子。写完了作业就开始坐那儿盯着时钟发呆，手机被她握得汗涔涔。外面救护车路过，她吓一跳，听着这渐行渐远的声音，跟身上绑了炸/弹似的手脚发软，魂都不在了。

　　九点多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王培给她接连发来了几张照片，他从一侧拍的，镜头里的左边有一拨人，为首的是肖擎，他没穿校服，身后站着几个穿一身黑西装的壮汉，背后停着两台黑色越野车；镜头右边是32中的邓翔，身侧站着一帮穿校服的、没穿校服的，跟他气质一样，发型不合校规的少年，个个手里操着酒瓶，背后是一家大排档。

　　几张照片都差不多。肖擎正和邓翔这群人说话，王培给了他一个特写，少年人身上有股不怕事的桀骜，但又收敛得很好，不像市井里窜动的二流子走路都躁得慌。

　　“什么情况？”夏姿阳给王培发短信，

　　“肖擎和他们讲道理呢。”王培秒回。

　　“不会动手吧？”夏姿阳回。

　　等了会儿，王培没回复，夏姿阳发了两个“？？”过去。

　　还是没回复。

　　打电话过去，等了会儿，王培接了。

　　“怎么呢夏姐？”王培口齿模糊在那儿答。

　　“你没事儿吧？”夏姿阳一听他这发音跟让人揍得掉了牙似的，立刻慌了。

　　“没事儿啊，我这正吃串儿。”王培大剌剌地说。

　　“……”夏姿阳问，“肖擎呢？”

　　“跟人聊着呢。”王培边嚼着串儿边说。

　　“不会动手吧？”夏姿阳紧张。

　　“动手才好呢。帮孙子欠收拾，狗眼睛糊了屎，下午打架带了美工刀，得亏我替肖擎拦了，肖擎一看我挨了刀，气疯了，这才动真格，叫了他爸的保镖来，那可都是练过的，帮孙子吓腿都软喽，就下午划我刀那个，肖擎让他叫我哥，哎哟我艹给我乐的，我这兄弟，我要是个女的那没你夏姐什么事儿，做鬼我都得做他们肖家的鬼我跟——”

　　“讲什么呢你？”肖擎在后面截了王培的话，“我怎么气疯了你跟我说说。”

　　王培嘿嘿直乐，“我这跟夏姐聊呢。”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夏姐……”夏姿阳觉得这称呼一股子社会大姐大的气质。

　　“那得叫你什么？”王培嬉皮笑脸，“叫姐姐？叫小夏？夏夏？那不成，肖擎得削我——”

　　电话那头空了会儿，传来肖擎的声音：“我这没事儿了。”

　　夏姿阳“嗯”了声。

　　“我给你发短信。”

　　“明天说吧，你们没事儿了就好，赶紧回家休息吧。”

　　“……”肖擎说，“你要睡了？”

　　“没，我还得看书。”

　　“行吧……那明早车站见。”

　　夏姿阳还没来得及拒绝一下，通话断了。

　　///

　　一早，夏姿阳提着伞出门。

　　预报说今天有中雨。数学老师说今天有小测。

　　很好，最好一边下雨一边小测，之前夏时雨跟荣老师夸下的那100分的海口，还得他夏时雨自己来兑现。

　　肖擎果然站车站等她，手里提着某餐厅的打包袋。

　　“你几点起来的啊？”夏姿阳问他。

　　“5：30。”

　　“5——”夏姿阳默默接过他手上的打包袋，“谢谢，以后真别买了。”

　　“这个给你。”夏姿阳把自己榨的一瓶果汁递给他。

　　这站下去了一些上班族，面前刚好空出两个座位，夏姿阳坐进去。

　　肖擎坐下时，手捂着膝盖“嘶”了声。

　　“你怎么了？”夏姿阳问他。

　　肖擎说：“昨晚回家让我爸踹了一脚，没站稳磕地上了。”

　　“为什么踹你啊？”

　　“我叫了他那些保镖出去，他觉得我又惹事了，就那样了。”

　　看夏姿阳在那儿出神，肖擎拿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嘿，想什么呢？表情这样。”

　　夏姿阳在想那些身型壮硕的黑衣保镖，“你们家真的是□□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肖擎倒满不在意：“你从哪儿听的？”

　　夏姿阳说：“就以前听人这么传过。”

　　肖擎说：“不能，我爸只是长得像□□，以前在菜市场杀猪，后来包了菜市场，开了超市，现在不知道在干嘛，反正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比外头卖煎饼果子的还守规矩。”

　　夏姿阳点点头。

　　“昨晚他说要停了我零花钱，吓得我，立刻跟他保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肖擎一本正经，“你看咱俩朋友一场，你身为英语课代表，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夏姿阳：“……”

　　怎么扯这上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