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的江湖行纪》什么也不想说

97、第 97 章

　　当主人的累，做客人的也没有多轻松，日落之后，柳扶风才跟随师父及一众师弟妹回到客栈。此间客栈已被九江盟包下，入住者皆是前来吊唁的江湖人，今日事大，大家难免聚在一起谈论，但柳扶风有些孤僻，不愿凑这个热闹，禀明师父后独自回到房间。

　　刚回屋不久，房门被人敲响，开门一看，正是韩子文。柳扶风这人不太爱说话，可为人正直，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与韩子文、杨云、方潮皆为好友，因他们四人年纪相仿，又武艺出群，刚出山时结伴做过几件大事，被江湖人称为“风华四杰”，其感情可见一斑。

　　柳扶风将韩子文迎入房中，为他斟了杯茶，韩子文谢过后道：“在老连寨主葬礼上一别，本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没想到不过数月，你我四人又在方府相聚。两次都是丧事，之前你我四人还能谈风论月，如今却只剩你我二人对酌饮茶了。”

　　柳扶风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韩子文继续道：“柳兄，你我关系，我也就不废话了。以往方兄也提及他那个不出门的弟弟，今日我观察方府众人的神色，皆无异常，这位方歌小公子应该就是方潮那个宝贝弟弟了。可我不明白，他说杨兄在方府疗伤，为何不让我们前去探望呢？”

　　柳扶风摇了摇头：“我也觉得此事蹊跷，但方歌没理由骗我们，可能真的有什么不便之处。”

　　韩子文道：“方歌说方兄的伤有机会治好，他已着人前去寻药，我猜想会不会杨兄已经离开方府去找解药了？可若是如此，他为何不坦诚相告，反而将此事瞒了下来呢？”

　　柳扶风想了想：“方、杨两家为世交，他们的关系自然比我们亲密些。方歌从没见过我们，不信任我们也是正常的。”

　　韩子文叹了口气，不自觉站起了身：“按理说来，青龙帮与九江盟在东南漕运上有冲突，可九江盟何其庞大，他青龙帮出现不过两年，怎敢以卵击石？还有张家的事。张家不过是一个小族，稀里糊涂就被灭了满门，若说是为了让九江盟入套，这手段也太过毒辣了。”

　　柳扶风沉思道：“之前在西北杨兄便提过，这两年青云山莫山主、连环寨连寨主接连去世，他觉得有些不安。当时我们只笑他是杞人忧天，可现在又加了一个方盟主……”

　　“莫山主逝世时你我四人除杨兄外皆初出茅庐，所知并不多；年前连寨主去世我们前去，也只听闻是练功时出了岔子，没能救回来。但当时看连兄的反应，似乎并不这么简单。连兄有些怪僻，只有杨兄能与他说上话，我们便也没多干预，如今想来，当时杨兄那番话说不定就是知道了什么，给我们提醒呢。”

　　柳扶风转着茶盏，没有回话。

　　韩子文转过身，在柳扶风身边坐下，身体前倾，凑了上去，沉声道：“假如这些事都是同一势力所为，你认为是谁？”

　　柳扶风缓缓吐出两个字：“元教。”

　　韩子文点了点头：“只有元教有这个实力。”

　　柳扶风蹙起眉头：“可是为何呢？元教在十八年前元气大伤，至今也只能苟延残喘，何况元教弟子都桀骜张狂得很，就算要报仇，也不会如此隐秘鬼祟吧？”

　　“或许他们另有所图，且图谋甚大，所以他们才会联络鸦会，联络青龙帮，说不定，还有别的门派。”

　　柳扶风看了韩子文一眼：“你怀疑我师父？”

　　韩子文正了脸色，一派严肃：“我相信你的为人才会与你说这些。琅微山一向与元教交好，诛杀蒋魔头时琅微山也未曾参与，不是说你师父如何，有这样一派势力，元教若真想做些什么，他们难道会视若无睹吗？”

　　“师父生性淡然，一直不愿参与江湖事，近年之所以多在江湖走动，也是因为……”柳扶风咬住下唇，没再说下去。

　　韩子文道：“这些我知道，可柳兄，方盟主是怎么死的？他们从方潮入手威胁方盟主！方兄为人看似木讷，实则藏有大智，他都着了道，依然那大小姐脾气，被拿捏太容易了！倒时柳掌门会如何？”

　　柳扶风垂着头，没有多言。

　　韩子文道：“今日我与你说这些，并非不信任琅微山，这些话我没对任何人提过！我只希望你能向柳掌门提个醒，让他小心为上，千万别因为一时疏忽，走上万劫不复之路！”

　　柳扶风轻轻笑了一下：“多谢韩兄，你的好意我知道。不过韩兄也未免小看师父了。我会留意的，韩兄的师父也参与了当年的事，也要小心才好。”

　　韩子文瞧柳扶风心里有数，便不再多言，转而与他感慨起方潮的遭遇来。

　　此时已是深夜，诸人都打算睡下，家人突然向方歌报道，红姑登门。方歌有些惊讶，急忙起身，同剑十八一起到前厅迎客。

　　红姑今日穿了一身素装，面上有些歉意：“今日是吊唁方盟主的日子，小歌弟弟忙了一天肯定很是疲惫，我本想上柱香就走，不让下人们通传，可方府家门严格，他们还是去找你了……”

　　说不累是假，可红姑这一片心意，方歌实在是难以为报，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红姑姐姐要来吊唁何必等到现在才悄悄前来呢？”

　　红姑道：“我这下九流的身份，白日登门，只怕污了方盟主威名。”

　　方歌当即反驳：“若说下九流，士农工商，商为末等，我家也是从商，也是下九流。更遑论江湖人皆是不服朝廷管教的游民，在朝廷眼中还不如下九流呢，姐姐你来拜祭爹爹，他们又有何话说！”

　　红姑笑了笑，没有说话。

　　剑十八见状道：“红姑可愿从良？”

　　方歌眼睛一亮：“正是，听哥哥说江湖中许多女儿都是飒爽自在、自立门户，红姑姐姐若想自己出来做个营生，弟弟愿意帮忙！”

　　红姑这才真正笑了起来：“弟弟开玩笑呢，我除了卖唱什么都不会，自立门户，不还得干老营生吗？不过弟弟不用担心，张九已对我说，要娶我过门呢！”

　　张九之前为方歌通风报信，方歌上位后自然投桃报李，将他提为总舵副总管。张九如今也算春风得意了，他愿意娶红姑，这本是件大好事，可方歌却不怎么高兴，无他，只是因为张九已有妻儿。

　　方歌忍不住看向剑十八，剑十八向他摇摇头。

　　“那就，恭喜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