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的江湖行纪》什么也不想说

95、第 95 章

　　礼生觉得此二人来者不善，只是如今的情形容不得出乱子。他瞥了眼帮忙的小厮，让小厮请了柱香递给钱慕，礼生道：“请宾客上香。”

　　钱慕二人拿过香，上前躬身一拜，将香插进香炉，只闻“蹭”地一声，一柱高香只剩短短一截。

　　钱慕看了看地上的断香，沉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跪着的方歌冷语道：“既然来赔罪，怎么也得下跪吧。”

　　“赔罪？”钱慕笑了起来，“方盟主与方少盟主在我们的底盘遇害，我等心里愧疚，特地千里迢迢赶来拜祭，你们方家竟然如此不知礼数，还要我们赔罪？怎么，泉州府那么大，难道死了只狗都要我们赔罪不成！”

　　方歌还未反驳，就听人群中有人朗声道：“钱副帮主慎言。”

　　钱慕回头，发现说话的是一青年，浓墨撇眉峰，昭阳点双瞳，身着紫装，腰配宝剑，剑柄坠着翠玉，剑鞘镶着松石，英俊挺拔，一派正气。钱慕道：“原来是紫宸阁韩子文韩少侠。也是，紫宸阁的弟子们都是世家公子，自然跟方小公子相投。只是我听闻九江盟赈灾不力，朝廷派了钦差前来责问，我们还想着若能相助就帮九江盟一把呢，现在看来，九江盟与朝廷的关系倒是更加密切了，都能跟紫宸阁穿一条裤子了。”

　　紫宸阁内弟子皆为世家公子，可世家与朝廷也并非完全是一路，譬如杨相权势滔天，可他家起家不过数十年，还不能列入世家，而韩子文家里虽官位不显，却是实实在在的地方豪强。而今圣上雷霆手段，世家被朝廷紧紧缚住，可要说紫宸阁仰仗朝廷势力，那是对世家最大的侮辱了。

　　“紫宸阁乃江湖门派，九江盟也是江湖势力，我们同为江湖中人，四海之内皆为兄弟。钱副帮主不必用朝廷说事。”

　　无论怎么说，他们这些生来镶金的小公子与平民草莽都有着巨大的不同，江湖人也都知道这点，故而场中并无人应和。

　　“往日行走江湖，受紫宸阁与九江盟照拂不少，英雄不问出处，说这些也无益。今日大家只为方盟主而来，死者为大。”

　　钱慕又看了一眼，这次说话的人是琅微山大弟子柳扶风。柳扶风站在柳林晚身后，说完便又沉默了下来，似乎刚刚那话不是他说的；而柳林晚也一脸平静，似乎刚刚那话不是他门下弟子说的。

　　此时连环寨的人也说道：“俺家寨主也是接任不久，寨中事多抽不出空，只好让俺过来给老盟主上个香。俺们寨子都是粗人，啥道理都不懂，但杨少侠、韩少侠都是俺们寨主的朋友，方老盟主也对俺们也从没看不起过。青龙帮跟九江盟的事儿大家都知道，钱副帮主你要是真心来上香，你忍一忍，方小公子也退一步，大家就这么过去得了；钱副帮主要是来捣乱，那俺们也不好干看着。”

　　钱慕道：“这怎么成了我故意捣乱？方小公子口口声声让我赔罪、还不让我上香，究竟是谁在捣乱？”

　　方歌冷笑一声，让剑十八将他扶了起来，因跪的太久，膝盖有些发麻，他只得微微靠在剑十八臂上，由剑十八支撑他身体的重量：“钱副帮主，今日各路英雄前来吊唁先父，你既然来了，若肯诚心悔悟，我也不欲在众英雄面前与你计较，我们的事可来日再算。”

　　钱慕不屑道：“为何要悔悟，何时要道歉，怎么，你死个爹就要我们青龙帮把底盘让出来？”

　　方歌没再多说，朝李进摆了摆手，李进点头退出灵堂，不一会，几个家人抬着一具尸体进入堂中。三伏天气，那尸体却冒着丝丝寒气。

　　李进指着尸体问钱慕：“钱副帮主可认得此人是谁！”

　　众人都随着钱慕围了上来，将尸体打量一番。这尸体是为老者，样子平凡甚至有些丑陋，肤色青黄泛着死气，应该已经死去几天，被冰着才能保存这么久。

　　见到尸体钱慕脸色微变，很快又掩盖下去：“这是谁，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他，他可认识你啊。诸位，这人就是鸦会的首领末老儿！”

　　堂中一片哗然。鸦会向来神秘，末老儿更是行踪不定，堂中就有亲友死于鸦会之手。没想到末老儿竟然已经死了，尸体就摆在这大堂之上！

　　人群中有人问：“可我们又没见过末老儿，怎么证明这是不是他呢？”

　　李进道：“难道我们九江盟还故意弄个假的末老儿来坑骗你们吗？这对我们有何益处？况且这人是不是真的，钱副帮主心中没有数吗？”

　　钱慕道：“我又不认识此人，我怎么知道这人究竟是谁。”

　　李进看向方歌，方歌上前道：“都言家丑不可外扬，但几日前九江盟出的事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我也就不再遮掩。我兄重伤、我父身死，都是因为九江盟中除了姚野这个叛徒！他为谋夺九江盟与他人联手设下陷阱诱我父兄中计！”

　　钱慕冷哼道：“小公子可不要含血喷人。”

　　方歌笑道：“我尚未说是何人，钱副帮主倒是知道对号入座啊。”

　　钱慕面色一凝，旋即道：“方小公子字字句句针对于我，我难道连这都猜不出吗？”

　　“那你是猜出姚野和末老儿说了什么咯？”

　　“无非就是诬赖这事与我们青龙帮有关……”

　　“他们与你青龙帮无冤无仇为何诬赖于尔等？”

　　“许是你指示他们诬赖于我们……”

　　“我九江盟与你们有何仇怨，要我们拿此等大事开玩笑！”

　　“众人皆知你们与我们在泉州漕运上有些龃龉……”

　　“笑话！”方歌呵斥道，“我九江盟掌管天下漕运，区区泉州，若尔等诚意合作，我们又岂会不同意？你青龙帮独断专横扰我帮日久，我们一退再退不愿与你们纠缠，你们竟然怀恨在心勾结内奸收买鸦会谋害我父兄！当真是卑鄙无耻！”

　　“你有何证据？摆具尸体出来就想让我们认罪？”

　　“你当真以为你们所作所为无人知晓？姚野是死了，可他的帮手还活着呢！来人，去把张舵主请来！”

　　钱慕见果真有人前去，心中有些打鼓，面上仍然道：“看来方小公子是认定这事与我等有关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等再如何辩驳方小公子只怕也不会认同。”

　　“那你是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