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的江湖行纪》什么也不想说

4、第 4 章

　　男人并没有回答，将方歌换下来的衣服包好放在柜子里，等听到敲门将大夫迎了进来，一直到送走大夫、吩咐小二煎药送饭，都没跟方歌说话。

　　方歌这个人有点耐不住寂寞，大夫和小二在的时候十分听话，等外人走了，就剩他与男人，他又忍不住去招惹别人：“大侠大侠，你还没回答我呢！”

　　男人盛了碗白粥放在床边，自顾自坐在桌子旁吃饭。方歌看着桌上喷香的牛肉、鸡腿，再看看自己面前寡淡的白粥，咽了咽口水：“大侠，能不能给我块肉吃？”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在盘子里挑挑拣拣，夹了一块小小的牛肉，走到床前，放进方歌碗里，方歌看着指甲盖大小的肉块儿，欲哭无泪：“大侠你这也太实诚了吧，说一块儿就一块儿，一点都不多给……”

　　“快吃！别说话！”

　　男人轻叱了一声，但是背过身去的时候，嘴角微微翘了翘，正好被方歌瞧见。方歌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本来还有点怕男人不高兴，现在看男人似乎还乐在其中，心里立刻灿烂起来，决心一定要缠住这个难得一见的好心男人：“大侠，大侠，我浑身没劲儿，拿不动勺子，你喂我吃吧！”

　　男人不耐烦地转身，看方歌圆溜溜的眼睛跟路边讨食的小黄狗一般，想想大夫交代的话，再想想他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少年初入江湖就因为自己遇到如此凶险，也着实可怜，心里叹了口气，不太情愿地坐到床边，端起白粥一口口喂他。

　　方歌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尽管男人毫无喂饭的天赋，他还是一口口吃的欢喜，得了空还不忘跟男人邀功：“他们之前把我抓住审问，我没泄露半点你的消息，都没告诉他们你去过！我是不是特别够义气！”

　　男人有些惊讶地看了方歌一眼，等他把小碗白粥吃完，拿了块手巾给他，方才问：“你我素昧平生，你就算告诉他们我去过他们也未必抓得住我，又何必替我隐瞒、苦了自己？”

　　方歌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脯：“行走江湖义字当先，那陈老爷为富不仁，天下豪杰人人得而诛之，你杀了他，就是个好人，是个义士，我自然不能出卖你！何况，”方歌弯着眼睛看着男人，“你还冒险回来救我，可见我没有做错。”

　　男人叹了口气：“看你这样子，应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怎的开口就江湖、义气。过了风头我就想办法送你出城，你自己回家去吧。”

　　方歌立刻鼓起了脸颊：“我不回去，我要做跟你一样的大侠！”

　　“大侠？”男人讪笑了一声，“我可不是什么大侠。陈庆那样的人也被称为大侠，这么多年他凭着这个名号做了多少事，不也是到昨天才付出代价吗？哪有惩奸除恶的大侠，都是汲汲利禄的小人罢了。”

　　“哼，我才不信！不说为国为民的秦大侠、扶危救困杨大侠，就是你也是路见不平、仗义相助的英雄好汉啊，以后我也要成为你们一样的人，劫富济贫、惩奸除恶、救民于水火！”

　　男人不觉得方歌斗志昂扬的样子可爱，只觉得他浑身冒着傻气：“你为了一个女子陷自己与危难，已经算是仁义了，何苦再去淌江湖这摊浑水。若我冷眼旁观任你被人顶罪，你早已身首异处，难道你还不怕吗？”

　　“你不是来了吗！”方歌又笑了起来，爬起来跪着蹭到男人身前，“可见你说的不对，江湖中还是英雄多！”

　　“你手无缚鸡之力，连武功都不会，闯什么江湖。”

　　方歌一把攥住了男人的手：“所以才要求大侠收我为徒！我必定闻鸡起舞、勤修不辍，绝不会有辱师门！”

　　男人冷着脸抽回自己的手：“白日做梦！”说完便拿起斗笠，出门去了。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日头西沉，夜色已隐隐欲现。男人戴着斗笠躲在小巷，看着城门口陈府的仆人们纠察往来行人。

　　“这又是怎么了？”街边卖水果的商贩忍不住抱怨，“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还抢了我我好几个梨子！”

　　“哎呀你小声些吧，”旁边卖甜水的商贩一边收摊一边劝道，“听说杀害陈老爷的凶手跑了，现在他们正找呢！你这样被他们咬一口窝藏杀人犯，那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那倒是干了件好事呢！之前他们家还打伤了王大人，王大人可是个好官啊，被他们这么欺负，现在报应来了吧！”

　　“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那些江湖人整天动刀动枪的，别说王大人，就是那些军爷都要怕他们三分呢。”

　　话才刚说完，城门口的巡逻的军爷便走到了陈家仆人面前，不知道问了些什么，似乎还吵了两句嘴，男人看了一会，才默默走开。

　　方歌虽然娇，但身体还算结实，吃了药睡了一觉，便又精神起来。今天男人又去街上，交代方歌待在屋里不要乱跑，可方歌哪里闲的住呢？等中午男人还没回来，方歌便坐不住，走到客栈堂上吃东西。

　　“呦，客官，您身体可好些了？”小二昨晚见过方歌，今日瞧见他便上来打招呼，“看着脸色倒是好了许多，不过您哥哥交代小子中午把饭给您送上去，您怎么还亲自下来了呢？”

　　方歌环顾一周，挑了大堂最里面角落的位置坐下：“我今日感觉身上大好，就是饿得慌要补补身子！小二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特色啊？”

　　小二急忙笑道：“饿了好，饿了就是好了！我们店小本买卖，山珍海味没有，但是山野小菜还有颇有一手的。客官您病刚好，来点鸡汤面最是滋补，还有我们店的‘满堂春’，都是时下的蔬菜，清淡爽口，再来点烩鲈鱼，鲜上加鲜！”

　　“他们家的‘凤凰盅’最好吃，老母鸡加鲜蘑，那滋味，啧啧！还有‘野八味’，肉肥味美！小哥你来点啊！”

　　方歌一看，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坐在了自己对面的凳子上。那人一张娃娃脸，身量跟方歌相差不大，没他清丽可爱，但看着很是精神，正是那天的“包打听”包缘。

　　小二见了他就一脸嫌弃：“你怎么又来蹭吃的了！那两种菜太油腻，不适合大病初愈的人吃！客官你别搭理他！”

　　方歌不在意地笑笑：“有什么关系，一人吃饭也是寂寞，来个人陪着更热闹！小二，那就把你说的几样给我上一份，再把他说的几样给他上一份，相逢即是有缘，我就以珍馐会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