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的江湖行纪》什么也不想说

11、第 11 章

　　方歌本是靠在剑十八肩头，只是他不比剑十八，坐卧均可入睡、入睡也能保持姿势不变，睡着睡着就倒进了剑十八怀里，剑十八无奈地看了熟睡的方歌一眼，索性让人躺在自己身上，又将棉被盖好，自己仍是盘坐入眠。

　　第二日一早，剑十八叫醒还迷糊着的方歌，拖着两个小贼，四人一马向靖州府赶去。四人脚程不快，日落西山时才堪堪赶到靖州府，剑十八先带着方歌敲了府衙的鼓、将两个小贼交给官府，这才找地方入住。

　　靖州府是靖州首府，虽不及方歌家乡富庶，但比起之前几座城池，繁华不少。眼见夜幕降临，靖州府街上仍有小贩叫卖，不时有行人驻足。街道两边摆满了花圃，在灯笼烛火的照映下，显得别有意趣。因“百花节”近，剑十八带方歌一连找了几家客栈，均没有空房，最后在靖州府最大的客栈“来福楼”订到了一间上房。

　　“这‘百花节’怎么这么热闹，比我们那里的元宵还甚呢！这么热闹的节日，离得也不远，爹爹和哥哥居然没有带我来过！”客栈大堂上看着店小二奔跑忙碌都没能顾得上自己的方歌说道。

　　剑十八其实也是第一次来靖州，并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个节日，自然无法回答，还是抽身出来招呼他们的小二哥解答了方歌的疑问：“嘿嘿，一看小公子就家教严格，不是轻浮放浪的纨绔。小公子是外地人，对我们这里有所不知。我们靖州府有位鼎鼎有名的人物，人称‘丹青妙笔’史元史大老爷。这位大老爷不仅家世显赫、家底深厚，而且交游广阔，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他老人家画的一副好画，不少人不远万里重金来求，他都不一定答应的。不过这位史大老爷平生最爱美人，因而每年都这个时候都要选一位美女入画，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更别提入选者还能得厚礼相赠了！因此啊，每年这个时候，各色美人、想要看美人的各类公子老爷，都会齐聚我们靖州府，看这一朝百花竞艳！

　　不过呢，良家女子哪里有抛头露面叫人品评的道理，因此参加竞美的大多是勾栏、青楼女子，来此争一争名头、抬一抬身价罢了。小公子年纪尚幼，若家里严肃，定是不同意小公子来此凑热闹的。”

　　方歌本以为“百花节”就是春游踏青，万万没想到还有此等旖旎颜色，顿时来了兴致，当即拉住剑十八的手道：“十八哥，我们去看看吧！”

　　剑十八瞥了他一眼没有搭腔，对小二道：“来一壶烧酒，一壶清茶，糖醋鱼、八宝鸡、炒时蔬、拌青菜、银鱼炖蛋各来一份，再来一盆米饭。”

　　“好嘞，您二位稍等！”

　　等小二离去，方歌干脆起身做到了剑十八身边：“十八哥，昨天有那俩人在我不好问，你怎么悄悄跟着我，没有走啊？”

　　其实剑十八当初就没走，不过是借着轻功飞走，让方歌死心，但心里又放心不下，悄悄跟了回来。看到杨云跟方歌相认，他不知两人是何关系，见惯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所谓江湖名门，又怕方歌被骗，于是一路跟到客栈，没成想被杨云发现。杨云本就有事，见剑十八此人颇为关心方歌，便索性托他一路照顾，自己先走了，是以才有了剑十八路上救人那一幕。

　　这些话说来简单，但剑十八对着方歌就是说不出口。说来也奇怪，他与方歌不过是萍水相逢，因一时不忍救了对方一命，不知怎么就被对方缠上，自己不仅不厌烦反而有些甘之如饴，当真是奇怪。剑十八盯着桌面上的木纹，似乎要描摹一便，目不斜视，一言不语。

　　方歌轻轻哼了一声，也没再追问，转而道：“十八哥你去过青楼吗？”

　　剑十八又看了方歌一眼，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连续问出自己答都不想答的问题，他更不明白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就容忍对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甚至有机会摆脱自己还要再找回去。

　　真是疯了。

　　有一就有二，剑十八既然能为方歌妥协一次，就能再妥协一次。第二天，剑十八还是陪着方歌去看“百花竞艳”。

　　靖州府有一条清水河穿城而过，河道宽阔、河流平缓、河水清澈，两岸一边是寻常集市，一边是花柳深深，“百花节”的主要场地，就在河边的“竞芳台”。这座竞芳台是史大老爷专为“百花节”建造，临河而建、占地宽广，四面只有木栏没有围墙，方便众人观赏。按照“百花节”的传统，各位参选的美人要先经过“赏花人”的筛选，最后剩下十人再由史大老爷亲自考较，最后得胜者可以获得史大老爷所赠厚礼，并入画，从此声名大噪。

　　这时尚是初选，台子上黛云攘攘，河面上画舫如龙，河岸边香车蜿蜒，夹着繁花似锦，当真一派盛世景象。方歌紧紧拉着剑十八挤在人群中，眼巴巴地看着台子上环肥燕瘦。

　　“啧啧，今年的美人比去年还漂亮啊！”

　　“可不是吗，这‘百花节’名声越来越大，听说江东的名伎也都过来参加呢！再来几年，全天下的美人都可以尽收眼中了！”
　　“毕竟有名又有财，谁不爱呢！去年的彩头是一株红珊瑚，质地莹润，一看就不是凡品！不知今年的是什么。”

　　“听说是一棵佛果，已有百年，难得得很！”

　　“佛果，那是什么？”

　　“好像是固本培元的补品，没什么特别的功用，也就是稀奇些罢了。这‘百花节’举办了这么多届，怕是史老爷的家底都给掏光了吧，不然拿这东西送粉头，有个什么用处。”

　　“不过就算不图这彩头，能被史老爷选上，名声大噪，那也是身价百倍啊！”

　　几个寻常书生凑在一起东一句西一句闲谈，说着说着又嘻嘻笑了起来，听上去猥琐不已。方歌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觉得都说江湖人鱼龙混杂，这读书人不也良莠不齐吗。天下乌鸦一般黑，谁又能说谁？

　　正想着呢，就看一穿青灰色长袍、带黑色方巾的读书人往台子上冲，还没上去就被护卫们拦了下来。方歌好奇，拉着剑十八往前挤了挤，就听那书生向护卫哀求道：“我有急事要见史老爷，劳烦各位大哥带我去见史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