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的江湖行纪》什么也不想说

12、第 12 章

　　史大老爷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每日求见的人数不胜数，每一个都见那史大老爷作画的时间都没有了。护卫们见这人一身落魄，拒绝道：“我家老爷岂是人人可以见的，哪里来的落魄书生，快回去！”

　　书生不肯放弃，抱住护卫的胳膊，言辞切切求道：“我朋友身受重伤，急需佛果医治，我想求见史老爷，求他赐药！人命关天，小哥通融一下吧！”

　　护卫仍是不肯，一把将人推开，这书生文弱得很，竟被推倒在地，方歌连忙上前将人扶起：“快起来，你没事吧？”

　　那人回望了方歌一眼，笑了笑表示感激。这人不过二十岁的年纪，面容并不精致，不及杨云雍容、不比方歌清丽，但平平凡凡的眉眼组合起来，竟是熨帖无比，无一处不舒服，好似一阵春风拂面、一潭春波荡漾，让人心生好感。

　　方歌看着他心里喜欢，对护卫推人的举动愤愤不平，说道：“他只是求药，就是不同意也不至于出手伤人吧！”

　　护卫也没料到自己竟会把人推个趔趄，有些讪讪，还是坚持道：“并非我不通融，这佛果是‘百花节’赠给‘花主’的，全靖州府的人都知道，现在你来求药，怎么可能让你拿走呢？”

　　“可是……”

　　“出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那书生话还没说完，就有一青衣公子走了过来。这人长相也算俊朗，腰杆挺拔，身姿卓然，只是高昂着头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同样是青衣长衫，这位公子就是宝衣锦带熠熠生辉，那个书生就是粗布麻衫萧瑟狼狈，两人相比，天壤之别。

　　护卫急忙对青衣公子说：“大公子，这书生想要佛果。”

　　书生也看出这位公子身份不凡，急忙对他说：“这位公子，我朋友身受重伤，需要佛果固本培元、慢慢恢复，我知道这佛果价值不菲，也知道这佛果已经成为‘百花节’彩头，只是人命关天，我实在没有办法……还望公子带我去见史老爷，求史老爷赐药！”

　　那大公子冷冷看了书生一眼，道：“你既然知道佛果已成了彩头，就不应该再求我爹赐药。若我爹一时心软将佛果给了你，我们岂非失信于天下？佛果只能是‘花主’的，决不会给第二个人！快滚！”

　　史大公子说的决绝，毫无回旋余地，方歌有些看不过去，争辩道：“佛果不过是个彩头，就算换成别的，难道会有损‘百花节’盛名吗？我有块白脂玉璧，价值连城，愿意用它来换佛果！”

　　史大公子轻蔑地看了方歌一眼：“那你就用那玉璧去换另一颗佛果吧。”

　　“你！”

　　书生轻轻拉了拉方歌的衣袖，对史大公子说：“那如果我参加‘百花节’，成了花主，是否可以将佛果赠与？”
　　“你？哈哈哈哈哈！”史大公子哈哈大笑，声音拔高了八度，“大家快来看看，这个落魄书生居然想要赢得‘花主’！”

　　众人闻言皆哄然大笑，就连台上的美人们都花枝乱颤，各色不堪之语纷纷。史大公子对着书生讽刺道：“你一个读圣贤书的书生，一个大男人，不知道自己好好考取功名，来这里跟歌姬舞女争花魁，你不觉得羞耻吗！”

　　书生面上飘了绯红，身子还微微颤抖，但仍然抬头望着史大公子：“我并不是读书人，不敢当圣人弟子，也自知平凡，与众位姐姐不能相比，但佛果对我朋友至关重要，我愿意为他一试。”

　　台上有一位美人，是江东名伶，因着史大老爷的名号而来，听那位史大公子说台上的女子是“歌姬舞女”时语气中分外不尊重，又见这位小书生长相可亲言辞真切，便绰绰约约地走了过来，对书生道：“这位公子不必如此，妾身身份卑贱，也知人命宝贵，等我等姐妹中有幸赢得‘花主’，将佛果赠与公子便是，公子不必自降身份。”

　　史大公子为史老爷长子，一向心高气傲，就连他爹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如今当众被下了面子，很是不满，冷然道：“这位美人倒是大方，只是这佛果是我父赠与‘花主’的，是礼物更是荣耀，岂容你们赠来赠去！美人若如此不看重‘花主’称号，不如早些离去！”

　　书生不愿旁人因他生了嫌隙，急忙说道：“我一个平平庸庸的人，既无样貌也无才干，能与各位姐姐争辉是天大的荣耀，大家不过笑我不自量力罢了，哪有身份可言？史公子说的是，佛果早就定了赠与花主，我要强求，本也该按着规矩来的。史公子，不知如今参加还来得及否？”

　　史大公子心气高得很，有意折辱那书生：“‘百花节’只选美人，只要够美，自然男女不限。你想要参选自然可以，现在就请你上台来吧。”

　　方歌觉得史公子欺人太甚，脾气上来扯住书生说：“那我也一起参加！”

　　书生有些惊讶，拉着方歌劝道：“你我萍水相逢，小公子不必为我如此。”

　　方歌不以为然：“我跟你一见如故，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你肯为了朋友选美求药，我还不能助你一臂之力吗？还是你不愿意交我方歌这个朋友？”

　　书生笑了笑，向方歌作了个揖：“付宝儿三生有幸。”

　　台上的美人见状也笑道：“既然二位公子要参选，怎么也得先准备一番，若不嫌弃不如先到我家船上，稍后再来，史公子可同意？”

　　此时别的赏花人也都凑了过来，一位胡子花白、形容潇洒的老头朗笑道：“这两位小哥倒是有点意思，世侄就让他们去打扮打扮，说不定真能艳压群芳呢！”
　　史公子虽看不上方歌付宝儿二人，但这老头与自家是世交，长辈的面子不能不给，只好道：“那就给他们俩人个机会，让花魁娘子给你们收拾好看点，脂粉不要省，罗裙需不需要我们给提供啊？”

　　美人和方歌都不愿再打理这缺乏教养的公子哥，只有付宝儿还朝他笑了笑：“既然是男子参选，又何必与各位姐姐争艳？钗裙自是不必的，劳烦公子挂念了。”

　　方歌一把拉住付宝儿的手，瞥了史公子一眼：“跟他说什么呢！十八哥，你在这里等我，看我给你争个花魁回来！”

　　剑十八有些无语，跟一帮女子比好看，对于普通男子来说，怎么看怎么是侮辱，可方歌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就甘心去做。剑十八笑他傻，但更赞赏他江湖少有的纯净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