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t aside》黎火

3、Chapter 3

　　我看着他淋着雨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开门，也没有去将set aside的门锁掉，只是坐在吧台上。他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那里，透着满是水珠的玻璃门看我。那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吧？苦涩的让人心疼。后来的我渐渐学会变得狠心，可那个时候我似乎很是心软。我们僵持了很久，最后我终于忍不住了，起身随手拿了把雨伞，开了门。他却仍是站着，就那么看着我。我撑开伞的时候，他却突然冲上来打掉我手中的雨伞。
　　一个用力的强势的吻。我努力挡开，头却仍是被他按得纹丝不动。雨水渗进我的嘴里，很冰，他的唇却是热的。我知道我没有办法阻止他，只能投降地由着他来。他的吻很奇怪，舌头像是一个冒险家，总是探寻我口中最深的地方，然后顶住我的上颚，让我很是难受。也许这是他对我逃避的惩罚吧。
　　那一晚，我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
　　很多女人都会介意自己是不是处女，可我不会。我的这一生不需要男人来撑场面，所以我不会结婚。这是我曾经与铭的约定。我们相约好永远做一个单身贵族，互相依靠。因为这样我便无所谓与哪个男人发生关系，只要我们相互干净就好。就算与我谈恋爱的男人有处女情节，我也不需要在乎。
　　早上醒来的时候，温宽已经走了。小男孩坐在床边。他的眼神里似乎透着火，声音沙哑地叫着我的名字。我很懒散地让被子遮住自己的头，慢吞吞地回道：“再让我睡一回……”
　　“都九点了，再睡就不用营业了！”他有些反常，没有像以前一样扯我的被子，也没有推我，只是坐在一边。从他身上透出的气息让我有些发闷，好像胸口憋了一大口怨气没有办法吐露一般。我没有回话，继续闭着眼睛，却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了。我在想，如果他现在生气了来掀我被子，我该是怎样的吃亏。但我绝对不会生气，因为我相信身体是我能够为之骄傲的地方。
　　“哈哈！”我探出脑袋，露出一双眼睛故作可爱地望着他，学着《无极》里张柏芝的语气说，“想不想看看我被子里面的样子？”他仍是没有表情，瞥了我一眼竟然兀自站起来下楼了。我有点失落，却没由来的有些愧疚感。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迟钝，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萧楠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他爱我。那天他开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整理衣服下楼的温宽。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只是想起来的时候竟觉得有些好笑。
　　那一天之后，萧楠便不再招呼温宽，也不写他的menu，只要看见他来就绷着一张脸，像到了世界末日一样。我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跟温宽亲密。自从那晚之后，温宽似乎对我敞开了心扉，会跟我讲很多事。最开始的意外是他在第二晚的时候，突然叫了我名字。
　　“翘。”他摸着我的头发轻轻地唤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震了一下，往他胸口靠了靠，有些讶异地问道。他挑起我的下巴，印上一个吻，故作神秘的回道：“你猜。”我鄙视地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嘲笑他：“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嘿嘿，”他紧了紧身体，把我整个揉进怀里，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在苏州的时候你不是把钱包落在公车上了吗？”“怪不得从来不问。”我有点恍然大悟，却没有表现出来，装得很是淡定。“从第一次追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他无赖地咬我耳朵，说得很挑衅。我的嘴角抹上一股笑意，吻上他带着烟草味的薄唇。
　　温宽，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感情放的最深的一个，如果没有唐铭的话。27岁，长青集团首席董事，属于继承性，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研究生。很难想像我一个没有上过大学的女人，赖上这么一个人才，甚至可以说有点完美的男人。我很努力地控制自己对他的感情，可是那时的我发现很难。女人就是这样，嘴上说自己不会对这个男人认真，可是时间一久，你便会习惯他对你的好，他对你的温柔和那种猖狂。然后，变得很容易受伤，变得很容易害怕。
　　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温宽的时候，也可以算是爱吧，会像一个小女人，凡事都斤斤计较。但我从来不主动给他打电话，因为我不像让他觉得我很在乎他。可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只要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我的心里总是变得空落落的，没有底，却都不说。我知道，解释之后，什么东西都会变味。假的会变成真的，真的会变成假的，然后有的成了没有的，没有的成了有的。

　　自从温宽公开跟我恋爱之后的那两年，不断地有人给面子千里迢迢从苏州来set aside坐坐。我听着他们的苏州口音，感觉自己有点像店里的洋娃娃，尽管我并不像，但被人观摩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我有什么特别的吗？”一天早上我百无聊赖地趴在吧台上问萧楠。他很惊异地看着我，然后放下手中的menu，坐在我对面仰着头，好像很认真地在思考一般。“你真是一个小男孩。”我笑笑，拿过他手中的menu，开始煮我的蓝山咖啡。他好像没有听到，仍是坐着想，然后突然转过头对着我笑说：“你哪儿都很特别！”倒咖啡的手一颤，洒了出来，我故作嗔怪道：“没事别来吓唬人，去工作吧！”
　　那句话让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心思。我竟有些恐惧。
　　“我有什么特别的吗？”同样的一句话，我躺在温宽的胸口，有些认真地问道。他将手摸至我的腰间，一脸邪气地回道：“哪儿都很特别。”果然，成熟的男人和男孩的区别。一个有叹号，一个没有。一个认真，一个似乎不那么认真。我没有表情地靠着他，觉得他胸口跳着我不肯承认的牵挂的心跳。
　　温宽，你的心里到底有多爱我？还是，只是将我当成你的玩物？我不懂，你为何从不对我说爱我，也从来没有强迫过我为你作出任何选择，也没有说我们的未来。那些他们所说的恋人不应该都是这样的吗？我不懂。
　　“在想什么？”他温柔的声音轻抚我的胸口。我忽然有点想铭了，因为他的温柔。他对别人总是一副很自闭的样子，很是腼腆，却唯独对我，有点孩子气又有点成熟。不知道他现在在法国怎么样了，是不是也找到了一个人来取代我的位置，对她像老太婆一样地滔滔不绝地啰嗦？
　　“怎么不说话？”宽好像有点担心地又问了一次，我恍然间回神竟觉得他有些陌生。“没，就是有些发呆……”我亲了他额头一下，显示出疲惫。“睡吧。”他抚顺我的头发轻轻地说。
　　到底什么才是爱的感觉？我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可以为了它抛弃我？我不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可以为了那个女人的背叛抛弃我？我不明白……
　　“不明白？不明白你就自己试试吧！”铭在电话那头开玩笑似的调侃道。“我才不要。”我很冷地回了他一句，语气不大好。他有些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末了说了声有点累，便挂了。
　　“别生气。(*^__^*) 嘻嘻，我们约好不结婚的。”短信给铭发出去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们以前的时候。小时候，我常去他家蹭饭，他爸妈离婚吵架的时候我也在场，那是我看见他第一次哭。他的头窝在我怀里，肩膀不停地颤动，声音很小很小，却让我也不禁哭了起来。我们就那么躲在角落，一整夜。自那以后阿姨总是在我们面前哭哭啼啼地说教，说爱情的坏话，说不能感情用事。于是，于是后来我们便一同起誓了。
　　“嗯，不结婚，也不爱……”铭回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把我从睡梦中吵醒了。小男孩一如既往地坐在我的床边，只要温宽没有来。
　　“翘，昨晚没有关机？”他很稀奇地问我，将手机递到我的面前。我朦朦胧胧地接过来，装出一副纯属意外的样子斜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的脑子里就跳出昨晚问铭的那个问题来，于是我趁着还有记性，随口就问了他那个万恶的问题。
　　“不明白？不明白就试试吧！”他嘿嘿地笑着，一脸天真地看着我。我闭上眼睛，感觉很失败。时间就好像停在了昨晚铭回答我的那个时候，一样的答案，我竟发现自己有点手足无措。
　　“我只是一个胆小鬼而已。”煮着咖啡的时候我自言自语道。“什么胆小鬼？”宽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自从他跟我谈恋爱之后就变得有些不定性，会常来，却没有固定的时间。我好像不是很喜欢这样，这样很没有安全感。但我又不愿承认，我确实很在意。
　　“没什么。”我给他递过去一杯黑咖啡，坏坏地笑道，“尝尝。”“黑咖啡？”宽看着我不怀好意的笑脸，装出一脸的睿智，“想苦死我吗？”“嫌苦？那算了。”心里突然像塌陷出了一个洞来，因为我最喜欢黑咖啡。
　　铭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失落，也许他是对的。
　　“不高兴啦？那好吧，如果我喝了它……”宽的表情显得很诡异，将放在吧台上的咖啡端在手上，露出如电视里□□两方交易一般的神情。
　　“我从不谈条件。”我把menu上的咖啡递给站在宽身边的萧楠，有些无视地回道。他笑容突然僵在我面前，杯里的热气蒸到眉毛上，跳动着意外。
　　大概是过了很久，我看着杯子里的咖啡从热到冷，然后时针不断地往上走，与分针无数次地契合之后，一直沉默的温宽蓦然举杯将杯里的黑咖啡一饮而尽，从兜里掏出一个礼物盒放到我的眼前，低沉地问道：“我们结婚吧？”
　　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静默了，然后都转过头来盯着我看，铭的手推在玻璃门上，没有再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