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离歌》寒尘挽

7、月黑风寒夜

　　转眼间，有过三月。
　　蓝适近来忙的不可开交，自己回宫许久，也没有听的风声要给自己封土什么的但总是觉得就在不远的未来了，于是便自己先熟悉起朝中的事务，每每林久辞来寻定是先到书房的，无论何时都是，而且他将幕青帘都让六公主（蓝冰瑶）带走养了。
　　是日，林久辞和江渊一同来到碧雪天，果然五皇子在这里手捧书卷，津津有味的读着。
　　林久辞上前，行礼道：“殿下，休息一下吧。”
　　“不急，这卷书未完本殿下不会休息的。”
　　“殿下还是别太累了，不是说了去国库找东西吗？”林久辞上前，低声和人耳语。
　　蓝适这才抬起头，看到白衣的江渊，点点头：“差点忘记了，那我们快走吧。”
　　江渊的眸子很是清澈的看了看人，转身让人先行。三月以来，他已经完全放下心来，那当然了，他是皇子，如果要杀自己，早就杀了吧，还会留下自己白吃白喝还白住？
　　许久，几人穿过回廊，来到宫中库房，蓝适将手里的玉牌给管理的官员一看，那人便命人抬出一个有镂空雕花的盒子，让人送到瑜云纷去。
　　“殿下前些日子的话，在下都知晓了，隔夜便寻了出来。”那人凑近蓝适：“殿下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蓝适伸出手指勾回牌子：“有劳了，这些日子太忙了，都忘记来取了。”
　　“殿下刚刚回宫，忙碌也是应该的，在下让人送东西回去了，在下可以先退了吗？”
　　“嗯，烦扰你了。”
　　那人行礼，退了下去。
　　忽然听的远处声音，蓝冰瑶急急的跑了过来：“五皇兄…”待到面前，她手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挂着玉牌子。
　　“阿瑶，怎么跑这么急，没事吧？”
　　“幕青帘怕是生病了，它都不吃胡萝卜了…”蓝冰瑶将兔子递给皇兄，眼里起了一层水雾。
　　蓝适接过兔子过来，摸了摸，放回人儿手里：“阿瑶别哭，你将它带给芜戈，他一定有办法。”他的手指碰到蓝冰瑶的手，那人儿塞给他一个小竹管，蓝适小心的捏在手里。
　　“那我去了，皇兄，近来小心一点，三皇兄的生辰礼物我可准备好啦。”
　　“快去吧，再晚芜戈就离开了。”
　　蓝冰瑶点点头，抱着兔子道别便跑开了。
　　蓝适捏紧手里竹管：“三哥…你沉不住了吧？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都快七月十三了。”
　　“殿下…殿下，我们回去吧。”林久辞看着人有些心事，便上前提醒。
　　他转过身，不见江渊，皱眉：“江渊呢？他没来吗？”
　　“他回去了，江公子说他想回去看看。”
　　“哦…无妨，走吧，那把琴你吩咐好了吧。”
　　“嗯，好了，希望江公子能早些明白。”
　　……渐远，声消，独留淡影
　　跨进殿里，只见江渊看着盒子里的琴发愣___盒子被人打开了，却没有动。
　　蓝适行到旁边，小心的将琴抱了出来，指腹不小心触摸到刻好的字迹，心中一喜，转身将手里琴递到江渊面前。
　　“本是要早点给你的，这些月来都忙糊涂了。”
　　“殿下你当真给我？”
　　“那是，我不善音律，留着也是浪费罢了，倒不如送还与你，也是物归原主。”
　　江渊伸手把琴抱过，想表达感激的话语开口却留下的是没有温度的“谢谢”二字，罢了，我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江渊想。触摸到琴身一瞬，江渊的心有些疼，这是自家的手艺……轻轻抚过，他看了看，还浮刻写着自己起的琴名“胡不归”。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当初起的名字，也许他是真心的吧。
　　琴面雕刻的兰花印记吸引他的注意，他隐约记得这是自家的族记。
　　“不必言谢，如果你想练习琴的话，让久辞带你去雪阅吧，哪里是宫里乐师的地方。久辞，你带江公子过去看看，熟悉熟悉。”蓝适笑了，知晓江渊触物生情，许久才说。
　　林久辞轻声“是”，转过身走出了门，江渊抱琴随后而出，又回头看看蓝适，许久跟着林久辞离开。
　　蓝适心里一暖，他分明听到的是，“殿下，日后叫我江渊。”是的，他的心，开始解封了。
　　是夜，月隐无光，漆黑一片，不时才有几个巡查的侍卫提灯而过；此时，却在一处殿阁传来谈话声。
　　“朕今夜寻你，是要你做一件事。明日宴会之时……”窗上烛光人影，一人手指一勾，另外一个身影附过身子去，低声耳语，不闻其声。
　　“属下明白。”
　　“下去吧，朕乏了。”
　　一影行礼离开，灯灭，寂静无声。不久，一玄衣人从殿内出来，轻功飞向屋顶，闪向一处宫殿而去，月光下，闪亮的是人腰间的匕首。
　　至处，掀开屋顶瓦片，看到床榻之人已经进入梦乡，飞身下来翻窗进入殿内，到卧房靠近床边便拔出手里匕首，朝人刺去，却不料床铺之人突然睁开眼睛，反手将匕首打远，不紧不慢的起身坐在床铺。
　　“等你很久了，是谁派你来的？”蓝适看着面前的人，语气逐渐加重。
　　玄衣人并不言语，只是向门外逃去，显然没想到会失败，一时惊了。刚出了门至院，便被林久辞率人围住，眼神撇过，内心不满的：“多事！”
　　林久辞看到从卧房出来的蓝适，上前关心：“殿下没事吧？没想到公主殿下说的是真的。”
　　“无事，别让他逃了！”蓝适一个手势，侍卫向人便攻击而去，几个回合下来，却无人将其拿下。眼见此人要将匕首插入一个侍卫的身体，林久辞赶紧上前拔剑靠近，将匕首隔开。
　　玄衣人从袖口抽出一支袖箭，趁着人不防备插进了林久辞的左肩。林久辞猛然一怔，手中剑也落地，再看去，那人抬脚将自己的剑踢起插入自己要救的人的身体，用自己的剑杀死了那个侍卫……
　　寒光闪，蓝适拔出手里瞳鸿，玄衣人看到后心想：“留你命再长会，下次没有这么走运了！哼！”这样想着，他将手里剑朝人扔过去，转身轻功便消失在夜幕。
　　蓝适挡开剑，正想追去，被一声轻咳唤回，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林久辞，上前查看。
　　“久辞，你在坚持一下，我想芜戈在来的路上了，你先忍忍……”刚想拔下人肩上的袖箭被人无力的拉下手。
　　“殿…殿下…别碰，这箭有毒……”林久辞说完，然后笑了笑：“对…不起，我…不能再…陪着殿下了…”便不省人事，气息也变得更加微弱。
　　“林久辞，久辞！你快醒醒！本殿下命令你呢，你敢不听我话了？”蓝适似乎明白了什么，抓住他摇了几下，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芜戈刚进宫门，看到倒地的尸体，赶紧跑向蓝适，几个时辰之前他受到信息，让他赶来，自己…竟然来晚了。
　　“殿下…芜戈来迟。”
　　“快！快看看久辞，他说这箭有毒！”
　　“是！”芜戈回道，赶紧从腰间取下一块浸过药物的白布，将箭包裹起来，用力拔出，果真在布条上留下黑色的印记。他看了看，脸色骤变，缓缓说道。
　　“七…七绝丹，殿下…此毒…药石无医。”
　　“你是说没办法了？…芜戈，快想想啊，久辞不能死……”
　　“七绝丹解药失传，何况配方也不知晓，芜戈实在…束手无策…”芜戈低下脑袋，摇摇头，都是自己医术太浅。
　　“没事了…你下去吧。”蓝适颔首低言，起身将林久辞的尸身抱起便向殿外走去，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树影纵横交错，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这里是埋葬对国有功的人的地方，而且墓也是提前命令弄好的，这是云国的规定。一处平地传来微弱的灯光，芜戈站在蓝适身边一言不发，耳边是蓝适的话语。
　　你怎骗我？你不是说要一直在我身边为我排忧解难吗？你食言了，会有报应的你知道吗？林久辞……
　　声音渐渐小了，蓝适转过身不再说话，身后的芜戈用手势命人将土埋上。也许也没有看到蓝适眼眸里的那滴晶莹滴落而下，闪过一丝微光。
　　“殿下，回去吧…起风了，夜寒。”芜戈上前，把手放到蓝适的衣袖没，紧紧握住那有些冰凉的手，轻言。
　　蓝适点点头，任芜戈抓着自己，起步缓缓而去，许久…回头看去，已起一座土丘。
　　这一眼，化作永逝。